第五十八章、物是人非

　　白天羽不是卑鄙无耻的小人。
　　白天勇也不是。
　　所以，陈得意住上了最好的房间，最好的陈设，最好的服务，一切都是神刀堂最好的。
　　白天勇服务很周到，几乎到了事无巨细的地步。
　　陈得意非常满意。
　　白天勇离开之前询问道：“神刀堂有不少美丽的女人，只要有需要，我可以随时帮你找来。”
　　陈得意笑了，道：“看来你很想害我。”
　　白天勇道：“说实话我很想害你。”
　　他没有说谎，在陈得意面前，没有必要说谎，因为无用。
　　陈得意淡淡道：“既然你想害我，就应该将那些好看的女人直接推到我的房间，何必问我？”
　　白天勇道：“我也想过这么做，但却不能。”
　　陈得意道：“为什么？”
　　白天勇道：“一，我大哥会允许我给你找女人，但绝不会允许我不经你允许将女人送到你房间；二，神刀堂从不做卑鄙无耻的事，名声来之不易。”
　　陈得意笑了笑，道：“我只要三个女人。”
　　白天勇道：“那三个？”
　　陈得意道：“白云仙子、马空群的夫人以及你的夫人，当然如果你能白夫人也送来，我也很高兴。”
　　白天勇浑身杀气，手按在刀柄处。
　　这是侮辱，任何江湖好汉都无法忍受的侮辱。
　　陈得意淡淡道：“你也不必觉得侮辱，想要达成目的，就应该付出代价！若觉得不值，就不要付出，若觉得值得，便可以付出。人世间的大部分事都是这样的。”
　　白天勇强压住内心的怒火，淡淡道：“陈兄早点休息。”
　　白天勇箭一般的走出房间，他大步走着，脑海却在回想着陈得意的这番话。
　　他深吸一口气，转头找马空群去。
　　桌上燃着灯盏。
　　陈得意就坐在桌前的椅子上。
　　桌上有酒，但他没有喝。
　　他只是静静坐着，什么也没有做。
　　他的目光望向远方。
　　天色已彻底暗了下来，今天又是没有星月的一天。
　　他有些遗憾，因为他很想看一看天上的月亮，记得很小的时候，就在腊月十二的这一天，他躺在父母的怀中看着月亮。
　　玉碎心又回到了自己与丈夫白天羽居住的房间，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房间的陈设布置和她离开之前没有任何变化，却让她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白天羽望着玉碎心的背影，眼中充满了歉意与深情。他知道自己不再是妻子心目中的完美丈夫，但他也知道妻子还爱着他，更清楚自己爱着妻子。
　　从来没有那一刻，他发现妻子对他竟如此的重要。如果有人要他用一只手和妻子之间做出选择，他毫不犹豫选择妻子而失去自己的手。
　　白天羽走上来，如过往一般从身后搂住玉碎心的腰肢。
　　他道：“陈得意虽然是个混蛋，但有一句话我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正确的。”
　　玉碎心没有转过头，她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的丈夫，却如过往一般问道：“什么话？”
　　白天羽道：“男人既然可以找女人，女人当然也可以找男人，不得不承认这句话是正确的。”
　　玉碎心娇躯一震。
　　白天羽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被狠狠砍了一刀，他感受到了玉碎心的变化，也明白最不希望瞧见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这一刻，他想要咆哮，他的愤怒与伤感已几乎不可遏制，他甚至想要立马找到陈得意，将其碎尸万段。
　　不过，白天羽压制住了愤怒。
　　他的恨达到了极致，爱也同样到了巅峰。
　　这一刻，唯有爱才能压制住恨。
　　因为他爱玉碎心，所以他保持住了冷静，说了这种他内心其实并不太认可的话。
　　玉碎心从未想过隐瞒白天羽，也知道白天羽定然看得出她和陈得意发生过关系。
　　可是，当白天羽将这个事实揭开的时候，她的心还在忍不住流血。
　　不过，玉碎心却感觉整个人舒坦了许多。
　　玉碎心道：“我有两件事要告诉你。”
　　白天羽道：“你说。”
　　他一双大手将玉碎心抱得更紧。
　　玉碎心明白丈夫对她的爱，她几乎忍不住要流泪，但忍住，现在不是流泪的时候。
　　玉碎心道：“你与陈得意决战的时候，必须注意两件事。”
　　白天羽的心在流血。
　　他知道自己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果然发生了，他能想象得出玉碎心为了知道这两件事，付出了多么沉重的代价。
　　这一刻，白天羽几乎无法控制自己，冲出去，杀了陈得意。
　　可理智告诉白天羽，不能走，因为一旦这个时候走了，他必然后悔终生。
　　过了好一会儿，白天羽道：“哪两件事？”
　　玉碎心道：“第一，你不能在黑暗的环境中与陈得意交手，因为他是夜眼，在黑暗中他能视物如白昼。”
　　白天羽道：“这点很重要。”
　　他从陈得意的资料中推测出了这一点，但他不打算告诉给玉碎心，因为他不希望玉碎心觉得自己的牺牲一文不值。
　　玉碎心又道：“第二，纵然你发出自认为必杀的招式，也不要觉得必定能杀得了陈得意，他的肌肤与神经前所未有的敏感，你的刀劈在他肌肤上的时候，他能本能将伤害降到最低。”
　　白天羽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白天羽研究陈得意的战役，也隐约察觉到了这一点，很多次围杀中，陈得意伤的比许多人料想中轻许多。
　　玉碎心道：“这不是天赋，而是极严苛的训练，据我所知他的后背至少受了一百七十多次伤，每一次对手均朝他的要害发出致命的杀手，很多次他都险些死了，也正因为这么多次磨砺，他的身体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奇特本能，当对手的武器砍在他身上时候，他本能的前后左右上下移动，将伤害降低到最低。”
　　白天羽叹了口气，道：“这点消息比夜眼更重要，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玉碎心道：“我累了，要休息了。”
　　她要赶白天羽走。
　　白天羽双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将玉碎心抱得更紧。
　　他叹息道：“你要我走？”
　　玉碎心强忍着不舍，柔声道：“我累了，想早点歇息，明天再陪你。”
　　这种话玉碎心也不知道对白天羽说过多少次，白天羽每一次听到都会乖乖松开，然后离开。
　　可这次，白天羽没有。
　　白天羽将玉碎心抱得更紧，叹息道：“明天？我怕明天再来的时候，只能看到你的尸体。”
　　玉碎心尽量控制自己，此刻却已无法控制，她的全身都在颤抖，眼泪哗的夺眶而出。
　　白天羽感受到手背上的眼泪，他的心仿佛被刀狠狠捅了一般，他从不流泪，这一刻却已忍不住要流泪。
　　白天羽终究还是忍住了，因为他知道现在绝不是流泪的时候。
　　白天羽道：“碎心，你以为我在意这种事？”
　　玉碎心咬着牙道：“可我在意，我不能让别人看笑话。”
　　白天羽眼泪几乎要从眼眶中流了出来，他当然知道玉碎心这么做是因为自己。
　　他想不到玉碎心对自己的感情竟深到这种地步，非但愿意为自己做一切的事，也愿意为自己去死。
　　白天羽沉声道：“你这么做，就正好中了陈得意的陷阱，若你死了，那么他就能轻而易举杀了我。”
　　玉碎心终于转过头来，望向白天羽。
　　玉碎心吃惊的看着丈夫，她第一次发现意气风发的丈夫竟忽然变得如此的柔弱无助，满眼含着泪水。
　　她的眼泪流的更快更多了。
　　玉碎心咬着牙道：“你在骗我是吗？”
　　白天羽咬着牙道：“我和他一见面战斗就已开始了，他看穿了我，也看穿了你，你若死，我必定也不想活了，一个心如死灰的人，又如何能胜得过陈得意这种高手？”
　　玉碎心不说话，眼泪却控制不住在流。
　　这一刻，她已崩溃了。
　　她本来想死的，这一刻却连死都不能。
　　上天，我到底该怎么做？
　　白天羽将玉碎心紧紧搂在怀中，道：“碎心，不管如何，我们都生死与共，你死我陪你死，你活我也一定会活下去。”
　　敲门声响起。
　　陈得意还没有开口。
　　房门推开。
　　一个人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