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本.德维尔（十三）

　　毒针顺从本能落到鼠人身上，惊起一阵吱吱。
　　莫约有上百个...不，只会更多。
　　特利波想下去观察一二，但是他又怕奸奇恶魔趁机过来掳走德维尔。
　　他只好凭借敏锐的听觉来探听地下的响动，粗略估算范围内的鼠人数目——单位起码是万，这还只是他附近的地下，且每时每刻都在流动。
　　阿尔道夫下面的鼠人大概比地上的人类还多。
　　真好奇他们是怎么和谐共处、井水不犯河水的。
　　一整支大氏族...
　　一夜无事，第二天再度启程，德维尔和马丁像是被抽走了精力，无精打采的。
　　生物的本能驱使人们逃离阿尔道夫，也就当地居民习惯这样的气氛。
　　应该不只是鼠人的问题，还有其他看不见的力量在作祟。
　　也许是特利波太过敏感，他总感觉不安，可路上始终平安无事。
　　德维尔继续着可笑的英雄扮演游戏，岁月静好，野兽人和绿皮像是躲到了德维尔视线之外，好叫“骑士”沉浸在演出里。
　　大约五天后，他们走在阿尔道夫——米登海姆大道上，途径一座奇怪的村庄。
　　村子位置比较偏僻，要不是入夜时寻找旅店慌不择路，很难发现这片穷乡僻壤。
　　焦炭村中有两座神龛，一座西格玛圣人庙，一座莎莉雅女神庙。
　　后者是新建的，女祭司与看起来病怏怏的村民格格不入。
　　当地人更喜欢前者，那座神龛中竖立一座“圣人”像，据说是焦炭村前任领主。
　　一年前，突如其来的瘟疫将焦炭村逼入绝境，曾经这里是还算繁荣的大聚落，瘟疫杀死了八成人口。
　　“那么，是什么怪物在威胁你们？上一位前来帮助你们的骑士是谁？”德维尔向恭谨的村长发问，他明显是又犯病了，但是交流还算顺畅，村长略一思索就明白了。
　　“大人，没有怪物，就是一场天灾，我们的领主圣格罗斯挺身而出，感召了西格玛的神力，我们曾经都认为他是个吝啬鬼，简直是大错特错！他多么伟大！牺牲了自己来使我们免受瘟疫的磨难。”
　　特利波藏在阴影中仔细审视着村中的“人”，他明白为什么女祭司始终不曾得到村民的信任，被隐性的隔离在莎莉雅神庙中了。
　　仔细聆听，你可以听见“活人”肚子中怪异的水流声，如果悄悄潜入民居，还能找到吃剩下的生肉，以及呕吐出的不明血肉组织，它们也被吃了小半。
　　正常是表面的，恐怕也就村民认为自己正常，如果他们口中的瘟疫属实，那么真相应该是：
　　一场恶魔掀起的瘟疫杀死了村中大部分人，或许是衰朽之父的小小实验，也可能是哪个村民不小心念诵了邪神纳垢的神名招惹来关注。
　　大部分人惨死在瘟疫中，幸存下来的那部分逐渐免疫、适应瘟疫，等到瘟疫散去后他们已经变成了变种人。
　　他们的领主也不是什么西格玛圣人，恐怕就是愚民用来解释身上异常的迷信。
　　他们眼中的世界估计是另一回事，能被他们认为是“预言中西格玛派来拯救他们的新圣人”的德维尔，成分异常可疑，恰能验证这个猜想——那所谓的西格玛新圣人怕不是德维尔身上的恶魔亲王。
　　放眼望去，能被称得上人的村民其实只有岁至中年的莎莉雅女祭司，以及她的七个学徒——那七个女孩遭受的污染不算太深，可以预料到，它会在未来不断加深，扭曲感染者的精神，纂改她们对事物的感知，修正她们的记忆。
　　最终，她们应该会像正常的纳垢邪教徒一样，把微生物当成同类，把曾经的同类当成培养基。
　　这是不可逆的过程，唯有诸神能解除，但是诸神似乎从不显神迹。
　　不对，莎莉雅显灵了，根据村民的对话，女祭司是半年前来的，她起初行踪鬼祟——对于村民来说，特利波猜测她是为瘟疫而来。
　　随后村民将她和平软禁在了神龛内，只在过程中出于对慈悲女神的尊重，他们应女祭司的要求仍由她挑选一些孩子作为学徒。
　　对于普通人类来说，莫尔、莎莉雅、瑞亚都是不可缺少的神灵，没有死者之神，死去的人类永远会在第二天醒来啃咬自己的亲人，瑞亚主管丰收，农耕离不开祂的神力，哪怕祂的神力平铺到旧世界显得异常低微——再小的丰收也是丰收，能让农民活命。
　　莎莉雅最为特殊，祂乃治愈与怜悯之神，想想看吧，在一个每当入夜就有吸血鬼、野兽人、恶魔等怪物活跃，就算是白天也可能遭遇绿皮、邪教徒、诺斯卡掠夺者、黑暗精灵掠夺者袭击的世界，在贵族的暴政与压迫下，一位向众生给予怜悯和平等关爱的神灵具有什么样的博爱。
　　最起码对于基层平民来说，无论是帝国的守护神西格玛、北方之主尤里克、自然的主宰塔尔，还是异地传来的湖之女神、熊神厄孙、战术女神麦尔米迪雅，都不如莎莉雅具有亲和力。
　　西格玛的贵族信徒在宴会上歌功颂德时可没带上过他们！
　　而莎莉雅的祭司大都是医疗者，部分贵族区的莎莉雅高阶祭司确实有腐败的现象，但底层人民更常接触的还是游走四方的行医，能在关键时刻救他们一命的赤脚医生。
　　女祭司米兰娜就这样待了半年，正常来说，半年的时间就够她异化成变种人，特别是当她的饮食都来自村中的时候。
　　特利波再次确认了一下——她没有异常。
　　她就是个普通医生，但是她在堪称污染源的村子里待了半年，没有任何畸变的现象。
　　德维尔接过村长献上的食物和酒水，但没能当众享用，他在臆想中估计是在和需要求助的村民谈笑风生，特利波将他的嗟来之食全部夺走，古圣才知道恶魔亲王的载体吃了具有污染的食物会发生什么。
　　马丁正准备一口咬住黑面包缓解路上的劳累，特利波一把将它抢走，如果有可能，他不介意多救一个热血种，没被混沌力量辐射的崽子都具有拯救价值。
　　食物忽然消失不见的马丁疑惑地看着空荡荡的双手，而后就被摆脱村长的德维尔喊去牵马。
　　他们没有在民居借宿，好吧，差一点，特利波的暗中引导下，他们最终去了莎莉雅神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