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历史

　　特利波以目光和芬努巴最后进行了一次交流后，完全隐匿了身形。
　　他希望芬努巴能扮演一位好客人。
　　“我对此感到荣幸。”芬努巴站起身来，不急不躁地俯视着老管家。
　　管家弓身行了一礼，在前方指引着将精灵送到楼下。
　　马车旁还有一匹健壮的白马，侍从正牵着它。
　　“您请便。”
　　巴托尼亚的骑士往往更倾向于亲自策马，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坐在车厢里，对他们而言这是种侮辱。
　　芬努巴靠近白马，抚摸着马背，马儿麻木的双眸在他靠近时忽然生动起来，它看着精灵的佩剑，怀念、犹豫、坚定、决然逐一浮现。
　　精灵从动物的眼中看出了灵动的智慧，以及祈求，和某种希冀，还有似有似无的劝阻。
　　它微微侧头，有意无意地看向车厢，像是在传达信息。
　　特利波潜入车厢内，没有发现异常。
　　他回到外面，仔细观察马...他发现这匹马的生理活动更近似于人类。
　　特利波果断靠近芬努巴，传达了发现。
　　芬努巴借口身体不适，走进了车厢。
　　他们两个都猜到了...有足够见识的芬努巴看的更清楚，这匹马是人变的，这是某种诅咒，骑上它恐怕会导致不好的后果。
　　也许，那会救回被诅咒的人类，然后...总要有一匹马存在。
　　像是奸奇恶魔的恶作剧。
　　但是从村民的交流来看，当地的主人是一只吸血鬼。
　　那个导致当地领主性情大变的女人？
　　听起来更像是转化当地骑士的上位血族，而非奸奇恶魔。
　　前往城堡的路上没有发生袭击，他们就一帆风顺地抵达了城堡前。
　　不像是错觉，越是靠近城堡，周围就愈发明亮，但由于云层的存在还是很暗。
　　天色愈发阴沉，看起来像是要下雨。
　　门前有侍者迎接客人，城堡大厅被铺上了毛皮毯，已经摆好了宴席。
　　特利波确定它们都是人能吃的，他靠近时没有不良反馈。
　　赫尔加男爵留着小胡子，有着短短的黑发，模样古板，他亲自来将芬努巴迎了进去。
　　特利波嗅到了，他在害怕，不，是它。
　　它确实是只吸血鬼，没有心跳，没有温度，身上有一股腐臭味。
　　特利波差点忍不住给它来一剑——死者不被允许干扰生者，它越界了！
　　多么恶臭的黑魔法造物！它的存在就是对古圣的亵渎。
　　理智使特利波按耐住了，他可不是单纯的灵蜥。
　　吸血鬼是在大灾变过去后诞生的，亡灵在此之前不成体系，直到一位臭名昭著的法师创造了死灵术，从此死者就打破了和生者的界限。
　　就在南地北方的沙漠深处，古老的尼赫喀拉文明是最纯正、古老的人类文明。
　　它由名为塞特拉的人类皇帝统一，诸城自治的同时共同尊奉喀穆里的“不朽大帝”塞特拉为“万王之王”。
　　塞特拉大帝与诸神缔结契约，从此尼赫喀拉便走向繁荣，沙漠中的金字塔就是诸王的墓地和尼赫喀拉文明残存的奇观。
　　南地雨林的蜥蜴人当然知道这个“好邻居”，它们打过不止一次交道，字面意思，所有在那以后诞生的灵蜥都被祭司传承了这段历史。
　　新生的文明没有繁荣太久，数百年后，一位失去继承权、只能成为祭司的喀穆里王子，后来被称为“死灵至尊”的纳迦什崛起了。
　　对权力的渴望驱使它尝试篡位，然而大势不为个人意志所动，第一次夺权的尝试使纳迦什败北。
　　它销声匿迹后，尼赫喀拉部分渴求永生的贵族研习了它的学识，莱弥亚城的涅芙瑞塔王后利用亡灵魔法制作出了“生命灵药”，她成了第一位吸血鬼。
　　随后，莱弥亚的宫廷要员都变成了吸血鬼，它们是吸血鬼的始祖。
　　它们拥有远超凡人的反应力、速度、力量，以及对死灵法术的亲和，它们自以为高高在上，永世不朽，能够肆意骑在凡人头上，但当它们猖獗的曝光在阳光下时，最后一位尼赫喀拉万王之王、喀穆里之主，阿卡迪扎王驱逐了它们。
　　和平短暂如烟火，东山再起的纳迦什发动了第二次征服，带着败亡的吸血鬼一起。
　　凭借文明的底蕴，以及出色的个人才能，国王一度力挽狂澜，纳迦什节节败退，吸血鬼始祖们接连逃走，暴跳如雷的死灵至尊诅咒吸血鬼从此畏惧阳光。
　　狗急跳墙的纳迦什在尼赫喀拉的母亲河下了毒，并布置了覆盖尼赫喀拉全境的大咒法，借助蔓延的瘟疫、疾病、魔法毒症，它将尼赫喀拉的绝大部分活人转化成了亡灵。
　　数百位最后的尼赫喀拉人与国王共同见证了文明的终末，当洋洋得意的大死灵师率领数不胜数的骷髅包围喀穆里时，再英明神武的帝王都无力回天。
　　尼赫喀拉文明从此覆灭。
　　在那之后的故事就与吸血鬼无关了，纳迦什将阿卡迪扎抓至它的堡垒，试图羞辱这位国王，可在神秘力量的协助下，阿卡迪扎用蕴含强烈诅咒的匕首干掉了纳迦什。
　　祸害遗千年在哪都不能免俗，一千年后，纳迦什又复活了，它引发的死灵震荡甚至惊扰了孤立的蜥蜴人。
　　它试图回到尼赫喀拉成为国王，但尼赫喀拉历代诸王早已被唤醒，从古墓中走出，而且不受任何人控制。
　　征伐不休的诸王迫使尼赫喀拉的葬仪教派破坏了塞特拉大金字塔的神圣防护，唤醒了“不朽大帝”，等到纳迦什回归时面对的是再次一统的尼赫喀拉。
　　而它的对手比昔日的凡人更为难缠——拥有文治武功的历代国王，它们明显对身为亡灵耿耿于怀。
　　身为始作俑者的纳迦什干净利落地败逃到北方，躲在深山中，直到数十年后，它发现了自己丢失的、蕴含强大魔力的“纳迦什巫术之冠”的位置。
　　传闻它带领大军去了北方的旧世界，那片蛮荒之地，准备取回力量的冠冕。
　　但是旧世界的“野蛮人部落”已然一统，名为西格玛的尤里克神选之王刚将诺斯卡部落、混沌诸部驱赶到北方，与帝国陆地隔海相望的诺斯卡半岛上。
　　双位彗星划过天幕的那一夜，也就是露丝契亚蛇神预言崛起的那一天。
　　新世界的蛇神先知特亨霍因向冷血种发表复仇的演讲，拉开和魔鼠千年战争的序幕；旧世界的帝国诞生，西格玛加冕为帝，地下蠢蠢欲动的阴影不敢踏上地表，野兽人被昔日的猎物追赶逃亡，声势浩大的恶地绿潮终止于黑火隘口。
　　北上以后纳迦什就消失了。
　　但是它制造的祸害永远留了下来——亡灵，吸血鬼。
　　在灵蜥的观念里，纳迦什乃是混沌之外第二大敌。
　　特利波看着强作镇定，邀请芬努巴入座的吸血鬼男爵——这只吸血鬼似乎把芬努巴当成了途径于此的圣杯骑士，它对幕后的怪异一无所知。
　　它用言语试探着芬努巴，试图弄明白还有没有其他骑士知晓芬努巴的去向，应该是在为灭口做准备。
　　吸血鬼固然强大，却也不能孤身抗拒成群结队的探险骑士、侠义骑士，为了荣耀，巴托尼亚的骑士青年什么都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