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双喜临门

　　七月中旬，大梁的酷暑已到了末尾，随着秋收即将开始，朝廷各部又一次忙碌起来。
　　作为农业帝国，秋收永远是重中之重。
　　伴随战争的胜利，秋收的喜悦，整个大梁充满活力，不少人家已经开始订制灯笼彩旗，准备迎接中秋的到来。
　　在当今这农业帝国中，庆祝丰收的中秋节是与春节齐平乃至超越春节的第一大盛会，从民间到朝廷重视程度都非常高。
　　郭天子三番五次下令要求各部要重视秋收工作，又在礼部官员建议下亲自在大梁城郊祭祀了土地神，求他老人家保佑秋收顺利，无灾无害。
　　后又率官员在郊外田地视察，以表示天子重视秋收，重视百姓的姿态。
　　随后，对西南参战各文武官员的封赏诏书，任命的制书也陆续出来，大梁城内每天都有身着鲜明仪式甲胄，身着敲锣打鼓的各官员府上传旨。
　　也有很多全家沐浴更衣敲锣打鼓接旨的队伍，引来路人围观议论，纷纷投去羡慕的目光。
　　而这次负责带队传旨的便是天子新加封的左千牛卫上将军以及右千牛卫上将军赵稹和赵辅叔侄，这是天子的安排。
　　两人骑着高头大马招摇过市引无数人瞩目，赵家叔侄一时传为美谈光耀门楣，引得无数人称赞羡慕。
　　但朝中最有见识的人却都看出，赵家叔侄两看似隆宠，实则是被官家去了兵权，是真正的明升暗降。不过多数人并不知道其中的秘密，只觉赵家叔侄得天子宠信，明明没有立功还加官进爵。
　　所以也有不少人对天子的封赏颇有微词，觉得封赏不公，许多在西南立功的大将怎么还没赵家叔侄升得快，有任人唯亲的嫌疑。
　　为此右谏议大夫还上疏，郭天子在奏疏中称赞了他两句，随后不再加以理会。
　　.......
　　到七月二十六日，大梁城内各酒衙门、门楼张灯结彩，当天在当朝宰辅步芝率礼部官员及下属，皇城司禁军共计二百余人排成一条长龙，带着各种各样的礼品到了范府，正式为天子聘妃。
　　大相国寺外的东西大街上人满为患，还有不少看热闹的隔着汴河张望，官家霸占了范家的女儿这件事开春之后早就人尽皆知，官家要封范家女为妃的消息也早就传遍京城。
　　如今礼部在宰相带领下代天子下聘也算意料中事，不少人羡慕又感慨，纷纷指点江山，言还是范公会生女儿，若非女儿生得好，范家今年开春就要遭灾了。受此影响，大相国寺里求女的都多了不少。
　　不过在这大喜之日，郭天子依旧不得空闲，因为西北来了给他祝贺的“大好消息”。
　　正如章杰所言，到了秋天西夏果然开始不老实了。
　　西南来了战报，七月初十，夏军数千人绕过甜水寨，仙城堡，劫掠了洪德城附近一处叫老庙台的村子，好在预警得早，村里百姓几乎跑光，但粮草全被劫掠一空。
　　洪德堡守军经一天准备集结两千人，刚想出击截杀夏军，却在南面河谷交叉口的肃远寨遭遇夏军后续援军万余人，他们是从西面山谷绕过来的。
　　双方对峙交战，到傍晚周军战死二十三人，伤一百余人，只得趁夜往北撤往洪德城。
　　夏军围困肃远寨三天，劫掠周围村寨，在南面周军主要大营乌兰寨援军到达之前撤退，周军将领折适率一百多名骑兵追击，俘斩西夏军六十七人。
　　这份战报把郭天子看得有些迷糊，不少地方都令他有种摸头不着脑的感觉。
　　叫来史进忠和在西北待过的狄至、狄轩询问。
　　第一个疑惑就是想夏军一万多人为什么和周军两千人打了一天双方伤亡还那么小。
　　天章阁内，狄至给郭天子解释了这个疑惑，西夏和大周不同，大周以常备禁军为主力，打战主要靠脱产的职业军队。
　　西夏军皇族也有常备军，但全国来看主力还是各部族军，西夏国规定男子十万以上六十以下，只要开战就要跟随部落首领出战。
　　所以西夏军一旦打战往往人多势众，兵力总是周军数倍乃至十数倍。
　　因为他们根本不存在周国这样开不出军饷部队会哗变的风险而让朝廷不敢随意扩军，每个年满十五的男子是强制性要跟随部落首领而战的。
　　但也因如此，夏军有很多训练不足，战斗力不强的辅兵，他们就是临时被召来打战的牧民，农民，一支军队中至少有三分之二都是这些人，剩下才是主力。
　　所以西夏军来了万余人，但其中精锐的职业军队或是常年打仗的部族首领大概只有两三千人，这也是周军两千人就敢和他们开战，还打了一天。
　　郭天子听后恍然大悟，难怪他看了此前西夏国出兵的记录，动不动就是十几万大军，很多时候甚至出兵数十万。
　　“西夏国有没有中央常备军，就像我国的禁军。”郭天子问。
　　这个问题狄轩先开口回答：“好教官家知道，西夏国不事放牧农耕的禁军号称有十万，其实真算精锐只有三四万的样子。”
　　郭天子惊讶张嘴：“三四万！”
　　狄轩点点头：“他们的国主有一支御园内六班直，有五千人左右，说是从各部落、豪强的子弟中选拔善骑射者组成的，充当他们国主的宿卫，其实是质子，用以控制各部落首领和豪强。
　　还有一支铁骑都，又叫做铁鹞子，是西夏国主亲信卫队，有三千人，从全军中选骁勇之士组成，士卒和马匹皆著甲。
　　最后则是京师宿卫两三万人，装备精良，并有七万副兵为之服务，随军担任杂役。”
　　“那西夏国作战主力是哪些？”
　　“和我们打最难缠的主要是各部落首领挑选精骑组成的擒生军，少说有十余万。”
　　郭天子脑子飞快转动，果然专业的事要问专业的人，若非狄至、狄轩，他对西夏国一直有巨大的误解！
　　“这么看来西夏与我大周完全相反，他们是地方军强而中央兵弱。而我朝则是中央兵强而地方兵处处受掣肘，过去却一直以我朝地方军队去对抗夏国地方军队，是以我之短攻其之长啊！”
　　“官家圣明！”狄至眼睛一亮。
　　郭天子踱步，已经无心去关心战报，他饱读史书，自然明白西夏国这种兵役制度的长处和短处各在哪。
　　好处就是战争能力强，能以较小的代价轻易集结众多军队，以比大周少十倍的人口却能比大周更轻松集结几十万大军。
　　可事物都有两面性，任何事有利有弊，有其方便自然也有代价。
　　代价就是这样的兵役政策下国家经不起折腾，很容易会被累死！
　　郭天子听完妇女两的汇报之后，郭天子突然觉得西夏国或许没他一开始想的那么厉害！今天真是双喜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