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当了一次英雄，不介意再当一次

　　一天一夜的暴风雪，没把大海冻住。潮水退去，海滩上的积雪被一扫而空，成了侦察队的好去处。
　　姜文博指挥大家忙活：“竖起信号塔，等待救援。一会儿伤员先上船，我殿后。”
　　“我也殿后！”汤泽话音刚落，石峰也拉着谢裕跟着举手。
　　大概是因为那信号塔太麻烦，他们仨不想干活。
　　姜文博打量了一下三贱客，对汤泽点点头：“可以，但要服从命令听指挥！”
　　“是！”
　　今日天晴，波浪也不高，晒着太阳着实舒服。最左翼的警戒阵地里，汤泽正拿望远镜观察远方的山头。
　　在这个世界看到的所有山，都几乎没有植被。之前猜测是砍柴砍光了，现在看来确实如此——典型的近代特征。敌人有蒸汽明轮船，说明现在肯定是19世纪。东大这时候的历史照片，很多都是光溜溜的秃山。
　　“这场穿越太诡异了！不但瞬移了几千公里，时间还差了两个世纪！”汤泽舔着牙缝嘟囔，“回家拿这事吹牛，估计都没人信！”
　　石峰咂嘴：“前提是咱们还能回得去呀！”
　　故事，得从“振华集团”说起。
　　表面上，这是一家巴基斯坦跨国公司。实际上，里面全是些梦想穿越的疯子。
　　早在去年，振华集团就在17世纪的澳大利亚建立了先遣站。此番组织船队，其实是运送后续人员和补给物资。
　　出乎预料的是，这次进入虫洞时，突然狂风大作、巨浪滔天。风平浪静之后，虫洞如同耗尽了能量，再也无法连通两个世界。而且船队还诡异地从温暖的阿拉伯海，瞬移到了一片寒冷的海域。
　　恐慌迅速蔓延，很快引发了骚动，一番大乱才安定下来。所有人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毕竟虫洞也不是没有恢复的可能性。接下来，大家的注意力就集中到了“到底穿哪来了”这件事上。
　　焦躁之下容易着急上火，离犯错就不远了。仓促组织武装侦察……要不是突然刮起暴风雪和汤泽阴差阳错的“主动牺牲”，怕是要全部报销。
　　“回去了得讹胖总一笔银子，兄弟们可是为穿越大业慷慨赴死呀！”谢裕半开玩笑，汤泽和石峰却深以为然直点头。
　　突然，远方传来隆隆声。三个新兵蛋子都没明白怎么回事，愣神发呆。
　　姜文博真的上过战场，瞬间反应过来：“炮击！全部卧倒！”
　　话音未落，不远处的土地猛然炸起，接着一颗黑影呼地飞过，在海水中激起巨大的水柱。
　　汤泽虽没去过战场，可作为一个军迷，他认识这东西。
　　“球形弹！散开！都散开！”
　　炮弹一颗接一颗落下，弹跳着横扫一切。所有人都蜷缩在地上，恨不得入土三尺，免得被直接命中，死无全尸。
　　汤泽拍去脖子里的沙土，用望远镜搜索附近的山头。他没当过兵，不会判断炮弹来袭方向，只能干着急。
　　姜文博到底是去过战场的老兵，率先发现目标：“11点方向，山顶有烟雾！距离870！”
　　果然，那里接二连三冒出一团团青烟，每团青烟都伴随着海边落下一颗炮弹。不过炮击的准头很差，加上侦察队目标小，大部分都打飞了。
　　可即便如此，大炮带来的压迫感也是分量十足。
　　“突刺给基！”
　　“板载——”
　　炮击刚停，山呼海啸般的杀声骤然响起，密密麻麻的黑影拉成一堵人墙，平推而来。
　　东瀛扶桑？
　　19世纪？山东威海？倭寇？
　　汤泽一个激灵：“现在是甲午战争！”
　　“不对呀！甲午战争都什么时候了，哪来的球形弹？”谢裕一边还击一边喊。
　　“管他的！打退了再说！”
　　冲锋的倭寇被密集的弹雨迎面拦住，死伤惨重。可是昨天他们连续吃了几次亏，早已恼羞成怒，现在豁出去也要把小小的侦察队碎尸万段！
　　“先登号！先登号！我们遭到攻击！快来支援！快来支援！”无线电疯狂呼叫。
　　“请坚持最后五分钟！坚持最后五分钟！”
　　轰——火球腾起，鬼子竟然还有榴弹！
　　“得干掉大炮！”汤泽的脸被弹片划破，血流不止。
　　可倭寇火炮在870米外，远远超过自动步枪和机枪的有效射程。这时候有门迫击炮就好了，SVD狙击步枪也行，哪怕让无人机过去扔手榴弹啊！
　　姜文博也判断倭寇大炮的威胁更大，果断命令：“机枪，压制敌人火炮！”
　　两挺PKM通用机枪调转枪口，对准远方的山头倾泻火力。
　　这个距离，子弹指不定飞哪去了，命中全靠接。即便如此，从天而降的弹雨，还是打得倭寇炮兵抱头鼠窜。
　　可是正面少了两挺机枪，火力一下子稀疏许多。被压制的倭寇步兵迅速放出一轮齐射，接着哇哇乱叫着冲锋。
　　“卧槽！”石峰中了一枪，捂着胳膊打滚惨叫。
　　“侯爷！拉他下去！”汤泽踢了一脚谢裕，自己扫射掩护。
　　伤员陆续出现，阻击火力更加稀疏。倭寇凭借巨大的人数优势，拉出宽大正面，从四面八方包抄逼近。
　　忽然一个身影跃过来，是姜文博：“汤泽！跟我打侧击！”
　　汤泽一愣，这是真要“自我牺牲”啊！可是看着姜文博冲锋的背影，一咬牙，也紧跟着跃了出去。
　　昨天，自己被误会成了英雄。今天，自己要当真英雄！
　　姜文博带着汤泽猫腰猛跑，时而一声“卧倒”扑进沙坑，时而一声“跃进”蹿出好几步。他们沿着海边的沙堤和稀疏的植被，迅速绕到了倭寇阵型的侧翼。
　　“打！”一声令下，两支56-2疯狂倾泻子弹。
　　宽正面队形，最怕的就是遭到侧射。倭寇冲锋像被拽住了一样骤然止步，正面防御压力大减。
　　但是倭寇也发现了他们俩，张牙舞爪猛扑过来。
　　姜文博冷静观察地形，很快发现一处沙丘：“撤退！跟我来！”
　　“你先走，我掩护！”汤泽一边开枪一边喊，声音都在发抖。
　　姜文博拎小狗似的，直接把他拽起来：“不要逞英雄！服从命令听指挥，撤！”
　　两人一溜烟绕过倭寇的火力，登上沙丘。
　　爬到半截，汤泽回头向大海一看，大喜：“是先登号！”
　　只见一艘模样怪异的黑色快艇，呜呜叫着划破海面。由于已经退潮，它无法抵岸太近，只得远远打开前跳板。三辆山东猫UTV鱼贯而出，蹚水上岸。
　　“终于来了！”姜文博面露笑意，大手一挥，“回海边！”
　　正面的防御有序后退，竟然还抓了几个受伤的倭兵。山东猫们冲上岸，打开车门的同时甩出烟雾弹。
　　砰砰砰！倭寇眼前炸出一团团彩烟，很快形成一堵烟墙。
　　“所有人登车！”
　　可是烟墙虽然遮蔽了倭寇步兵的视线，却给山顶的倭寇火炮提供了极佳的方位指示。刚才哑火的大炮重新复活，一颗接一颗炮弹直奔烟墙砸来。
　　汤泽一路连滚带爬躲避炮火和子弹，不时转身射击，拦截追兵。
　　“快！上车！”姜文博快步跃到山东猫旁边，拽开车门。猛然发现，汤泽还在阻击，急得青筋暴露，“别打了！快撤！”
　　汤泽甩出一颗烟雾弹，兔子一样扭头就跑。
　　“我来了！他们……”
　　轰——炮弹从天而降，沙滩上突然炸起一团火球。
　　汤泽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掀了出去，重重摔进海水中。
　　“汤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