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松纹剑

　　云三娘放风筝累了，便伏在了草地上歇息着。云小龙嘴中衔着一根野草，躺在地上出神地望着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云三娘忽的问道：“哥哥，如果你考上了状元，是不是就去京城做官，不回家了？”云三娘的眼中忽然就雾蒙蒙的。云小龙看着云小娘生气时的可爱模样不由得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一定不会，我便效仿宇文先生，当年他考上了状元不做官而去浪迹江湖，我考上了状元也不做官，我就回到家中一生一世哪都不去，好好陪着你和爹娘。”云三娘喜道：“我说嘛，我哥哥怎么会贪图什么荣华富贵呢？”云小龙又道：“我俩已在后山呆了一整天了，快回庄去吧。”云三娘闻言点了点头高兴的跳上了云小龙的背上，云小龙无奈的摇了摇头，双足点地腾身而起向着山下飞掠而去。
　　楚香莲此时已准备好一桌酒菜，正等着儿子女儿归来。此时她身着一身紫色长衣，长发束在身后，眼角有着几许皱纹，身材相貌虽不及当年曼妙，却也别有一番韵味。
　　云无涯方才正在院内练剑，此时走进屋来，回身正瞧见云小龙背着妹妹从房上跳下。云三娘高兴地从云小龙背上跳下跑进了屋中道：“我已经饿的有些心慌了。”也不待人回话，抓起一个鸡腿就往嘴中送着。
　　云无涯坐在木椅上问道：“小龙，不知踏雪无痕这功夫你练到第几层了？”云小龙接过母亲递过来的一碗米饭坐下身道：“我方练到第六重，小娘已经是第七重了。”云无涯道：“虽然你不够努力，好在天份不错，楚青鸾那丫头早像小娘这般大时已经到了十重的大成之境。”云小龙道：“这天下又有几人能与鸾姐这般奇女子想比。”
　　云三娘闻言在桌下踢了他一脚道：“我日后便能超过她十倍、百倍，楚青鸾有什么了不起了，若不是舅舅给她吃了那么多天山雪莲与百年雪参，她的武功又怎么会进步的比我快。”云小龙闻言笑笑便不再多言埋头吃起饭来。楚香莲一旁笑道：“那今年冬天回雪山派的时候，我和青鸾说你说她的坏话。”云三娘闻言忙道：“不要，她可不会让着我分毫，哪像我哥哥这般宠我。”
　　楚香莲道：“算你这小丫头聪明，便是连你舅舅也不是鸾儿的对手。”云无涯道：“明日我有两件大礼要送给你们二人。”云三娘高兴地凑过来道：“那你现在就告诉我是什么大礼？”云无涯摇了摇头，云三娘吐了吐舌头便坐了回去。这一晚云三娘便没睡好，满脑子想的都是神秘的礼物。
　　第二日一早，两兄妹便被父亲唤到了书房，两人穿过长长的画廊，见父亲正从书房走出手中托着两件金色物事，阳光照耀不时散发着阵阵金光。云小龙道：“这是雪山派的天蚕甲，以天蚕丝织成，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云三娘接过天蚕甲高兴的问道：“那另一件礼物是什么？”
　　云无涯笑笑夺身而出道：“跟我来。”云小龙与云三娘闻言紧跟而上，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三人便来到了后山的剑冢，云小龙依然清晰的记得南宫玉在剑冢时卧在自己怀中的情形，故地重游，思绪翻飞。
　　三人进到剑冢之后，云无涯道：“你们二人各自选上一柄宝剑，小龙不懂武功，有一把宝剑防身还是好的。”兄妹二人走到剑群中看着玲琅满目的遍地宝剑，一时间竟挑花了眼，云小龙一瞥剑冢之巅上悬挂的十柄宝剑。
　　承影剑：剑长三尺，剑身透明而无形，似是只有剑柄而不见长剑剑身，有影无形。
　　鱼肠剑：剑长两尺六寸，《史记.刺客列传》中有载，夫专诸之刺王僚，彗星袭月，飞鹰击殿。鱼肠剑断，杀气未断，王僚便是丧命此剑之下。
　　七星龙渊剑：这把剑传说是由欧冶子和干将两大剑师联手所铸。欧冶子和干将为铸此剑，凿开茨山，放出山中溪水，引至铸剑炉旁成北斗七星环列的七个池中，是名“七星”。剑成之后，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是名“龙渊”。
　　渊虹剑：“剑长三尺八寸，墨家徐夫人所铸，荆轲刺秦之剑，后赢政将此剑重铸，消除了剑中的杀气。虹者，天之气也；渊者，乃山水纵横之地，山从水出，水绕山生，山中有五金：金、银、铜、铁、锡是也，始皇取此五金以炼，故曰‘渊虹’。
　　干将剑、莫邪剑：干将长三尺六寸，莫邪长三尺三寸，春秋时吴国人干将、莫邪所铸的两把剑。干将是雄剑，莫邪是雌剑。夫妻二人以身铸剑，成就千古美名。
　　太阿剑：剑长三尺，世人都说，太阿剑是欧冶子和干将两大剑师联手所铸。但是两位大师却不这样认为，说太阿剑是一把诸侯威道之剑，早已存在，只是无形无迹，但是剑气早已存于天地之间，只等待时机凝聚起来，天时、地利、人和三道归一，此剑即成。
　　赤霄剑：剑长三尺三寸，饰有七彩珠、九华玉，寒光逼人、刃如霜雪的宝剑，剑身上清晰镌刻着两个篆字：赤霄。汉高祖刘邦斩白蛇起义时所持之剑，是为帝道之剑。
　　湛泸剑：剑长三尺七寸。君贤能，剑在侧，国兴旺。君无能，剑飞弃，国破败。五金之英，太阳之精，出之有神，服之有威。欧冶子铸成此剑时，不禁抚剑泪落，因为他终于圆了自己毕生的梦想：铸出一把无坚不摧而又不带丝毫杀气的兵器。，是为仁者之剑。
　　青龙剑：剑长三尺六寸，剑身通体黑色，剑柄盘龙，秦末时期楚项羽所持之剑。削铁如泥、无坚不摧，是为君王之剑。铸剑山庄几百年来的镇庄之宝，更是当年云沧海纵横江湖时的佩剑。
　　这十把剑云小龙与云三娘是不能挑选的。最后云三娘选了一柄名曰“白虹”的三尺长剑，剑身雪白，出剑时如白虹破空，苍龙绝舞，云三娘自是爱极了这剑；云小龙选的乃是一柄松纹剑，剑长三尺三寸，比起云三娘的白虹剑，确是稍逊了一筹。
　　云无涯轻咳了一声向剑冢之外走去道：“小娘，你知道当年你爷爷为什么将铸剑山庄迁来这里吗？”云三娘将宝剑收入鞘中道：“不知？”云无涯继续道：“铸剑山庄有着绝世神兵，多少高手来庄中偷剑葬送了性命，即使有再厉害的武功，又怎么抵得过别人算计的伎俩，所以咱们家才来了这里。”云小龙道：“日后在江湖上我绝不会说自己是铸剑山庄的人。”
　　云无涯笑道：“那倒也无妨，铸剑山庄几百年来从未丢失过任何一把宝剑，武功能高过我的人，有无兵器在手已并无二致，自然不屑来做这等下流之事，武功低过我的人，又岂敢来偷剑。”云三娘道：“爹爹说的是，我日后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号，总不能说自己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吧。”云无涯闻言一笑道：“你到时想闯出什么名号，两年后便是三十年一次的大雪山武林大会，怎么，你也想去参加吗？”云三娘道：“也好，不过我始终是打不过楚青鸾的。”
　　云无涯道：“若是你大哥当年没葬身东海，想来学成咱们家的轩辕九剑与轩辕指，未必就会败给青鸾那丫头，前年咱们一家人去到西域大雪山，我偷偷的与青鸾切磋了一下，未过两百招，她的剑已经架在了我的肩上，这丫头，倒真是青出于蓝，比起你舅舅来也是强得多。”
　　云三娘惊道：“楚青鸾不过只比我大上五岁，武功上又怎么会超过爹呢。”云无涯笑道：“武功的高低与年龄的大小无关，在乎天赋与努力，青鸾在青鸟峰上一住便是五年，潜心修炼雪山派的上乘心法，武艺自然日渐精进。”云三娘道：“那我也找个地方闭关五年，一定能打败楚青鸾。”
　　云小龙笑道：“那时候大雪山比武大会已经过了三年了，你就是练成了天下无敌的武功去和谁打啊？”云三娘闻言道：“好啊，你敢嘲笑我，我就知道你对我不好，对楚青鸾好。”云三娘腿风横扫一下抽在了云小龙的背上，云小龙哎呦一声向山下跑去，云三娘在他身后紧追不舍，时不时地打他几掌。云无涯见状付诸一笑，也跟上了两人的步伐。
　　又过了半月，总到了云小龙进京赶考的日子，云三娘闷闷不乐的始终跟在云小龙的身边，云三娘又求着云无涯道：“我也想同哥哥一起去，他不会武功，你说江湖险恶，他万一给强盗、山贼害了可如何是好？”
　　云无涯笑道：“带上了你才真算是有许多麻烦，你如此美貌一路上还不招来许多祸事，你的武功虽然不错，但江湖远非你想象的那般容易闯荡，我此番已教你康伯同你哥哥一同去了。”
　　云三娘求道：“那也再带上我吧，康伯年迈，武功又不高，若是遇上十个、八个山贼还没事，若是来了百十个，岂不是连累了他老人家。”康无违闻言道：“康伯还没如此不中用，我虽然比不上你，可对付几个山贼、草寇还是没问题的，你放心吧，康伯就是拼得老命也会保护二公子周全。”
　　云三娘轻哼了一声道：“我不管，反正我哥到哪我都跟着他。”云无涯道：“那你哥哥将来娶了妻子，你也要整日围在他身边吗？”云三娘带着哭腔道：“那也跟着。”云小龙见状忙安慰云三娘道：“小娘，我又不是不回来，科举考试放榜后，我会立刻回来的，最多两个月而已。”“我离开你一天也不开心，哥哥别走。”云三娘扑到云小龙怀中呜咽地说道。楚香莲见状拉过女儿，擦去了她脸上的泪水道：“小娘，你哥哥走后娘带着你去雪山派住上一个月好吗？回来的时候就能看到你哥哥了。”云三娘闻言点了点头又哭道：“哥哥不在，楚青鸾会欺负我，哥哥也一起去吧！”楚香莲道：“乖，你哥哥科举考试后就回来了短短两月而已。”云三娘知道无论如何也是留不住云小龙的，回身便跑回了自己房中。
　　第二日一早，云小龙与康无违二人便乘着两匹枣红马出发了，云三娘站在母亲身边目送着云小龙远去的身影，忽的云三娘挣开了楚香莲环着她的手追了出去，云三娘转瞬间便已追出百丈之外，她便追边哭道：“哥哥别走...”云三娘无助的跑着，云无涯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了她的身旁拦腰将她抱起向庄子的方向走去，云三娘依旧努力的回身看着卧龙谷的尽头，就在那里，她瞧不见格格的身影了。
　　云小龙回身望了一眼被父亲抱起的妹妹，两行泪水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枣红马四蹄飞扬间转眼便出了卧龙谷，云小龙再回身时终是看不见云三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