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神威

　　北方，曾经的孤山，如今的恶魔领。
　　自史矛戈败亡，炎魔之王巴德尔特占领孤山，这道大陆北面的天然屏障，就日复一日发生着剧烈的变化。
　　起先是天空黑云蔽日，云中又有火焰燃烧，彷如天空倒映出地狱的投影。
　　其后又有数十日，先后发生了长湖镇大战、溃败贵族大逃难等等事件，直到今日，中土大陆东北部，除了森林精灵王国还依凭着幽暗密林在顽抗、人类贵族残余于迷雾山脉脚下苟延残喘，纵观千里，魔军已经再无抗手。
　　与此同时，孤山上的变化也日趋明显，地动山摇、天崩地裂，十日前，被熔浆覆盖的孤山突然拔高，搅动火云，波澜汹涌。天空中流火倒曳，孤山脚下的长湖愈趋干涸，数日后化作了熔浆的湖泊！
　　整个北地以孤山为中心的三百里，到了今日已经再无半点自然风光可言，分明就是地狱位面在现世的投影，处处焦土。
　　这样巨大的变化，就连幽暗密林都受到了影响，密林东北部靠近孤山方向的古树纷纷枯萎，天然的河道屏障森林激流干涸，森林精灵王国不得不迁徙到密林古道的南部，又在幽暗密林山脉建立哨站据点，倚为东北的门户，实是退守。
　　北方的人类反抗军势力业已偃旗息鼓，特别是从贵族联军西征大败起，新秀将领贝恩失踪，北方之花西格莉德归降卡利姆多，沦为西方之王的喉舌，那些残余着还对贵族们抱有一线希望的难民，瞬间看清了现实。
　　这导致了贵族联盟的提前散伙，大部分贵族逃往森林精灵王国避难，少部分带领着大量难民西进准备投靠西方之王，这是失败者的宿命。当然，还有一些逃亡更南面的刚铎和洛汗，奈何半路就遭了难，也有前往瑞文戴尔和罗斯洛立安寻求庇护的，音讯全无。
　　至此，中土大陆东北部已然落入“炎魔之王”的手中，这假名的“炎魔之王”，一时声势竟是超过了索伦全盛之时，成为继魔苟斯之后中土大陆最大的邪恶。
　　孤山、恶魔领，这被人类恐惧着的地方，曾经多少人觊觎过此地的宝藏，如今连那矮人王国遗址都被巨大的熔火洞穴取代，黄金白银都成了汁液重归地下。
　　一头巨大的、身高足有十多米的深渊炎魔，被无知的好事者冠名炎魔之王的巴德尔特，恭敬的跪在另一尊更为巨大、端坐着就要撑破山腹，高下怕不是足有一两百米的大恶魔面前。
　　“巴德尔特，唔~巴德尔特——”
　　巨大的恶魔嗡嗡说着，用的也是中土大陆的通用语，却不知从何处学得。
　　随着它的呢喃，跪在地上的、令无数人震怖的炎魔之王，不住的颤抖着。
　　“巴德尔特，还真是一个令人怀念的名字啊。”
　　那巨大的恶魔稍稍前倾身子，已经被扩大百倍的山腹空间，立刻被它头上的犄角刮掉一层顶壁，哗啦啦的往下落着石渣。
　　大恶魔像是有些拘束的扭了扭肩膀，仿佛很不习惯的样子，伸出展开后足有七八米的大手，拍来拍巴德尔特的头颅，压的巴德尔特几乎趴在地上，又像是主人在逗弄小狗。
　　“炎魔之王”的面孔已经贴到地面，满脸都是扭曲的愤怒，它浑身颤抖，又是恐惧，又是不甘，却不敢做出任何反抗。
　　这样的炎魔之王，若是被外人看见，不知要惊掉多少人的下巴。
　　轰~轰~轰~
　　随着一连串巨大的动静，又听轰隆一声，一侧的山壁忽然被撞破开一道足有二三十米的豁口，一头身高在二十米左右、有着黄皮红脸、身上穿着湛蓝魔甲的魔人，径自闯入。
　　这魔人撞破了山壁，一手提着一柄巨大的湛蓝砍刀，另一只手扛着一条比它人也小不了太多的金色龙爪、连带着半截龙腿，哼哧哼哧走了进来！
　　砰！乓！
　　这魔人用力将龙爪丢到地上，而后将湛蓝的魔钢砍刀插入地面，单膝跪下后瓮声瓮气汇报起来，说着旁人根本听不懂的语言，恭敬的低着覆着甲胄头颅。
　　等它用那充满邪恶气息的声音汇报完毕，大恶魔才从巴德尔特身上挪开巨掌，收回去摩挲着下巴，嘀咕道：
　　“唔...逃了吗。”
　　没有等它进一步的命令，底下跪着的魔人立刻大声解释起来。
　　与此同时，趴在地上的巴德尔特，面上闪过一丝异色，却不敢有半点多余的动作。
　　大恶魔对魔人的解释置若罔闻，抬手朝着地上的龙爪一指，地面立刻涌出一条熔岩巨臂，托着龙爪呈送到它的面前。
　　大恶魔伸出手来，一把抓起对它来说也算不上太小的龙爪，就像是常人抓起一条鸡腿，直接裂开血盆大口，嘴角一直咧到耳根，轻松将整条龙腿都塞了进去。
　　嘎嘣嘎嘣。
　　清脆的咀嚼声传出，匍匐在地的巴德尔特不禁颤抖，魔人也停下了无谓的解释，五体投地，大概生怕这大恶魔兴致一起将它们一起嚼了。
　　片刻后——
　　“噗！”
　　大恶魔蹙眉吐出一大坨褐色的物质，像是排泄物，又像是肉糜，中间还有点点金色的碎屑。
　　他张开嘴来，用尖长的指甲剔了剔牙，又舔了舔利齿上残留着的金色骨渣和鳞粉，有些不满的朝着巴德尔特嘀咕道：
　　“我还以为你有多长进，手下也有条真龙，本想捉来打打牙祭，没想到是个样子货。”
　　巴德尔特呐呐无言，更不知该怎么回话。
　　那跪着的魔人倒是嘀嘀咕咕又絮叨起来，拍着胸脯保证着什么，大恶魔听了摇了摇头，嗡嗡道：
　　“算了，它的味道...实在令人作呕。”
　　“扎古，忘掉我之前的命令，现在，你立刻率领第一、第二军团，横扫这片大陆。”
　　“三天内，我要听到那群精灵被剿灭的捷报，不然的话...”
　　大恶魔没有任何威胁，那魔人却颤抖了一下，脸上流露出人性化的服从和敬畏，叩首离去。
　　大恶魔看也不看它，支着下巴沉吟着：
　　“唔~这个位面很有意思，似乎只是一个低等位面，可完善程度很高，看起来这里的‘神’，对它很爱惜啊！”
　　“这样的位面，正适合融入我的领域，为我再次晋升打下基础。”
　　“可惜，这个位面适合用来抽取的本源并不多，物质界演化过于完善，我想要晋升国度，还得回到高等深渊、底层深渊。”
　　“只是那个小家伙，我的小使徒，‘忠心耿耿’的小朋友，他好像正在做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啊！”
　　“唔...巴德尔特，听你说来，他似乎进步很快，已经形成了个人的魅惑领域。”
　　“只是，你并不了解领域，就算这样，他也不可能抽取到位面的本源力量！”
　　“他怎么能做到的呢？他的领域，抽取的又是哪种本源之力？魅惑领域的话，对应的应该是心灵之力、生灵之力。”
　　“奇怪...奇怪...”
　　“嗯...巴德尔特！你不是想自立吗？既然这样，我给你一个机会！”
　　大恶魔思考了半晌，似是反应过来，立刻又开始发号施令，根本不容旁人提出任何建议或是质疑。
　　“十天之内，把那个叫林奇的小东西带来见我，记住，要活的。”
　　“这事办妥了，我给你自由。否则，我不介意尝一下‘自己’的味道，去吧！”
　　大恶魔巴尔瞠目咆哮，匍在地上的巴德尔特只觉一股狂暴的飓风掀起，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那爆炸似的气浪远远轰飞了出去。
　　炎魔之王撞破山壁，远远跌到山外，顿觉四肢酸软，耳朵里嗡嗡作响。它隐约听到巴尔嚣张的大笑传出，冲破云霄，直达几十里外，连地面都被震荡的隐隐发颤。
　　一道无形的力量忽然自前方扫来，透体而过，不知去到了何处！
　　巴德尔特面如死灰，它能感觉地面的温度正在快速下降，花费大力气从地底召来的熔浆竟然开始降温，周围熔湖中跃动着的火焰逐渐熄灭！
　　它并不知道，同一时间，但凡周围被这股波动扫到的生物，凡是有着恶魔血统的，无不匍匐在地。而没有恶魔血统的，瞬间就化作飞灰。
　　一千八百里外，卡利姆多的大地上，十二头巨大的魔人轰然倒下，痛苦的抽搐起来，发出怪异的嘶吼声。
　　刚要赶回蜜酒之地的凌歧，面色剧变，立刻调转方向，不到一刻就飞到了魔人营地上空，木然看着那十二头奄奄一息的巨人，粗大的骨架形销而立，犹如一个个暮年垂死的老人！
　　不仅如此，与此同时，在森林精灵王国、在卡利姆多的各处军队中、在其他地方，一些身形魁梧强壮不似人类的异人，纷纷痛苦倒地，他们中的一些正在和人战斗，瞬间的痛苦和虚弱立刻让他们沦为失败方，相互切磋的还好，冒险或者与邪恶的兽人作战的，直接就失去了生命，连那赖以保命的夸张恢复力，这次都再救不了他们。
　　半空中的凌歧面色铁青，他已经恢复了人形，却仍旧悬浮在半空中，这是元磁之力的作用，领土之力也有类似的效果。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他尝试化身魔人，却发现这种变化已经根本使用不出，就像是某些维系这种变化的必备条件，已经彻底失去。
　　他复化作巨鹰、炎魔，全都没有问题，至此立刻就得出了结论！
　　与他想象的不同，巴尔并未尝试利用自身的血脉优势，来控制那些被他提前控制的异化生物。它居然在瞬息间就夺走全部散布于外的血脉力量！
　　这种手段不是凌歧能够想象，好在有未知之血撑着，眼前十二头魔人应该还有些剩余价值，然而实力必然大幅暴跌。
　　倒是他自己，明明也有着巴尔之血，得益之处比眼前的魔人都大，反而没有任何真正意义上的损失！
　　这显然证明，当他低估巴尔的时候，同样也低估了自己！
　　恶魔之血，未知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