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杀不杀

　　离开“幸运38”，凌歧愕然发现外面竟然有不少人正在等他。
　　有他认识的、新人和几个土著朋友，也有他不认识的、看着装应该分属于不同派系。
　　其中一位特别引起了凌歧的注意，那是一名穿着灰绿色军服的nrc士官，正和布恩相谈甚欢。
　　“你们怎么来了！”
　　凌歧走到唐笑身边，蹙眉问着。
　　唐笑无奈的朝着布恩和维罗妮卡努了努嘴，示意这并非他所愿。
　　果然，凌歧尚未及询问，维罗妮卡已经雀跃着跑到了他的身边，热情的搂住他的胳膊。
　　奈何她穿着动力盔甲，一番动作撞得人群东倒西歪，胸前肉球变成铁板之后，更压得凌歧手臂隐隐生疼。
　　这还是凌歧有着超高的体质属性，换个正常男人让她抱，怕是一下就要把手臂掰折了。
　　于此同时，正当那些穿着黑白西装、被维罗妮卡撞得狼狈不堪的帮会人士纷纷露出不满之际，那位和布恩谈笑风生的男人已经带着爽朗的笑容漫步走了过来。
　　“哈哈哈~这位朋友应该就是——”
　　他话音未落，横里走出一名披挂黄铜合金铠甲的古装战士，雷厉风行的抢到凌歧面前，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张藏青色的请柬。
　　“尊敬的林奇先生，您的事迹已经引起了凯撒的注意。伟大的凯撒已于今晨发来电报，邀您前往芦苇荡一叙。相信我，凯撒军团的友谊价比万金。”
　　凌歧似颇感兴趣的将请柬接下，而后略显期待的看向这个古罗马装束男，等待着他所谓的“万金”。
　　他还以为这厮会拿出来一大袋黄金珠宝来做为见面礼，炸弹帮的人不也是那么做的，就连豪斯先生请他办事都是把帐先结了。
　　不料那个男人疑惑的望着他，表情纯洁而茫然，看来他所谓的“万金”真的是指狗屁的友谊了。
　　无利不起早的凌歧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哦，就这些啊，知道了，有空我会去的。”
　　随手将请柬扔给李奥，他的前恭后倨直让罗马男愣神，完全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
　　旁观nrc人士原本正紧蹙着眉头，尤其当凌歧对凯撒的善意表露出兴趣时，连布恩的脸色都沉了下去。
　　直到这厮又恢复了一贯的轻佻，布恩和某人这才放心。也许在他们想来，态度就能说明一切。
　　带着七分的满意和三分的趾高气扬，那位nrc的代表同样拿出了一份请柬，略显正式而高调的邀请凌歧前往位于赌城区的nrc使馆与nrc特使见面，还说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殊荣。
　　为了给布恩留点面子，凌歧勉为其难含糊了几句，同样将请柬扔给了李奥。对于这种见面不给见面礼的行为，凌歧简直是深恶痛绝。
　　狗屁的友谊，见鬼的殊荣，那些能当饭吃？对于早晚会与之为敌的人或势力，他从来不懂客气。
　　某人表现出来的“猖狂”简直令人发指，至少在有些人眼里是这样的，这态度离丧心病狂都只有一步之遥。
　　凌歧根本不去看布恩的面色，复又将目光转向其他人。
　　“你们，都是来邀请我的？”
　　那些人思忖自家势力远不如nrc和凯撒军团，原想等这两家在完事后再提出各自善意的邀请，没想到传说中的死爪骑士目无余子至此，纷纷都开始犹豫，怕和先前两位一样砸了招牌又丢了面子。
　　这时被凌歧一问，他们顿时迟疑起来。
　　凌歧可没闲工夫同他们虚耗。
　　按照他的心思，这些人根本连为之费心的资格都没有。他们以为自己是豪斯？凭着屋檐和拳头能叫外人不得不低头？
　　善意可不是空口白话，没凭没据谁相信你的诚意。
　　凌歧朝着他们哂然一笑，这才环视众人冷冷道：
　　“假如真有‘诚意’，你们可以和我的搭档谈谈，等我有空自会拜访诸位。”
　　“假如没什么‘诚意’，你们送来的请柬我也不会当面扔出去，毕竟咱也是个有修养有身份的绅士——”
　　这样当众说着，军团和nrc的代表已经被气得满脸通红！
　　“狂妄！”
　　不知是哪个势力的灰西装男忽然训斥了一句，众人纷纷露出赞同之色。
　　还不等他们群起攻讦，将某人贬低成一滩烂泥。
　　砰！
　　出头鸟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倒栽了出去。
　　凌歧收回自己的右腿，仍旧站在原地，似乎完全没有动做过，这些却无法掩盖鞋尖上的血迹。
　　围观者差点把眼珠瞪出来，这样非人的速度！
　　而且周围那些正在巡逻的机械守卫竟然对凌歧的暴起伤人无动于衷！
　　凌歧朝着脸色难看的布恩和nrc男耸了耸肩，接着便带着新人们转身离去，周围根本没人敢阻拦他，就像没人敢去搀扶那位倒在几米外手脚抽搐、口鼻流血、眼见不活的家伙。
　　布恩还在犹豫着究竟是该跟上那个男人的脚步，还是坚定自己的立场，和他划清界限，他的老婆已经屁颠屁颠追了过去。
　　凌歧身后，唐笑顿时叹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一路走来的努力是那般愚蠢，90点的友好度在布恩心目中大概还比不上卡拉的一颦一笑。
　　果然，见老婆跑了，布恩立刻抛弃了自己的立场，朝着旧友告了声罪，匆忙追去。
　　凌歧搂着维罗妮卡，微微眯起眼睛，脸上的笑容是如此灿烂。
　　收拢人心不过是用人的手段之一，最基础最初级也是最普遍的那种，绝非全部。
　　假如一味迁就旁人就能成事，那开国君王个个都该是烂好人，枭雄之辈早该去啃泥巴了。
　　真的豪杰，从来敢于、善于玩弄人心，这就是权谋，古来如此，日后亦不会改变。
　　或许把心交出去也能换来另一颗真心，但凌歧知道自己做不到，更不觉得有那样的必要。
　　人人都要交心，你到底有几颗心能换给别人？
　　凌歧不屑，亦惫懒。
　　他给那些人留下的只有一个背影，一副嚣张的嘴脸，还有一堵早在他离开后就已经闭合的铁壁铜墙。
　　完全没有半点诚意的他，又牵动了多少人的心思呢？
　　那些人很快忘记了凌歧的傲慢和暴行，重新考虑起他和豪斯先生的关系。所有人都认真考虑起关于“诚意”是否足够这个问题，没人再去注意某个因为吐出了众人的肺腑之言，而渐渐失去意识的倒霉鬼。
　　唯有nrc和军团的“代表”，愤然甩袖离去。其实，他们也只是个送信的，又能代表谁呢~
　　“林奇，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谈谈。”
　　走在绿荫大道上，布恩忽然跑到凌歧身边，沉声说着。
　　凌歧根本没理他，反而转头朝着卡拉问道：
　　“卡拉，今天想去哪里玩，或者想买些什么。一路艰苦才到了赌城，千万别和我客气。还有维罗妮卡，你也是。”
　　面对两个女人的欢呼，凌歧挑起了唇角，这才佯装关切的朝布恩问道：
　　“布恩，你刚刚说什么？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千万别和我客气。李奥——”
　　凌歧说到一半，恍然大悟般的喊了一句。
　　冷面男木精灵立刻拿出一沓子钞票，强塞到布恩手里。
　　“这，我不是——”
　　布恩又羞又恼，现在这样子就仿佛他是贪财之辈一样。
　　他正想义正言辞的说些什么，对上妻子祈求的眼神，看着她抚摸小腹的样子，立刻静默。
　　凌歧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你看，这不就没有问题了。”
　　飒然留下尴尬而不知所措的布恩，凌歧简直是容光焕发。
　　他其实一直不明白，为何故事里永远会把一些东西当成可耻的，若真个如此，现实中还有多少人不可耻。
　　成功的定义是你笑到了最后，踩在大部分人的头顶矜持的说着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而非高喊着正义万岁的口号被轰成灰灰。
　　史书永远是美好而经过修饰的，有资格“修正”历史的，恰是笑到最后的那些。
　　光明磊落？呵呵...
　　凌歧一行没有再回到小旅馆去，因为他们走到一半的时候，就收到了来自黑手党的“诚意”——八个荣誉贵宾会员的名额，以及“恶魔城”内五十年免费娱乐权，一间真正的总统级私人定制贵宾套房！
　　黑手党的“诚意”简直让凌歧怀疑这些人背地里做了一些对不起豪斯的事情，这时候做贼心虚，急着收买他探听情报。
　　相比之下，直到他们进入“恶魔城”夜总会，另外几个家族、帮会姗姗来迟的“诚意”，分量就显得轻了不少。
　　白手套帮会倒还行，“诚意”是一张价值不菲的贵宾卡，这张磁卡就抵得过黑手党的五个荣誉贵宾会员名额，并且同样可以在“超美多”娱乐城拥有一间免费的豪华套间。
　　至于其他组织，无非是送来了一些货币礼物奢侈品，总价亦入不得凌歧法眼。
　　尤其是与黑手党、白手套帮会并称赌城区三大势力的会长帮，竟然只送来一套最新款的战斗金属装甲，折价1600瓶盖。
　　这让凌歧更加肯定其目前管理人班尼和豪斯先生之间有着龌蹉，否则名义上从属于豪斯先生的会长帮怎么会如此轻慢他，无非是试探。
　　毫无疑问，战斗盔甲被凌歧当众丢进了垃圾桶，虽然这套装备比新人们身上的都要好，但有时候态度比利益更重要。
　　况且从未受过相关训练的新人，也背不动那么重的护甲。
　　凌歧一直没给新人们更换武装，正是基于这一原因，非他刻薄寡恩。
　　高级装备限制极多，需要专门进行操作训练的动能盔甲武器不说，大部分能量武器、战斗装甲其实也是一样，都要经过特别训练。
　　随手能拿来用、拿来穿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遑论新人们体格摆在那里，太重的武器装备他们根本用不了，会使也没辙。
　　比起一般的废土游民，这些新人的身体素质简直有着压倒性的优势。可比起那些专门培养的战士，他们却连个娘们儿都不如。
　　凌歧本就没指望过新人们在这场轮回中能有多好的表现，莫沫和另一个离队者已经够让他意外，世上哪有许多天才。
　　凡事总以个人实力为底气来考虑的凌歧，没有急着去找班尼麻烦，他需要等待时机。
　　趁着日头，凌大少带着新人和土著们前往罪恶城狠狠轻松了一把，吃喝嫖赌玩乐。
　　猥琐的胖子李强直接拉了两个金丝妞进包厢切磋了一下午的枪炮技术，凌歧也没阻止。大学生唐笑看得是眼红心热，偏偏面皮薄，又涉世未深，做不出这种事来。
　　临近夜晚，安排好众人在罪恶城的豪华套间住下，凌歧这才堂而皇之的带着维罗妮卡朝着上好佳赌场晃去。
　　他的行踪随着名气的增加早就成了各方势力最关注的情报之一。
　　是故当凌歧来到上好佳赌场门口，清一色的灰西装男已经列好了阵势“迎接”他，带头的正是穿着格子西装、样子看起来有几分颓废、几分磊落的年轻男子——班尼，他的年龄应该在三十岁左右。
　　“哎呀呀~原来是林奇先生大驾光临！欢迎！热烈欢迎！”
　　班尼热情的做出一个拥抱的姿势，却被凌歧疏远的目光打断了。
　　“妮卡，你觉得这地方怎么样，外面的环境看起来倒是不错。”
　　面对凌歧的轻视，班尼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更加灿烂，周围其他人却满脸怒容的瞪视着某个不识抬举的家伙。
　　“咯咯~外面看起来还可以吧，就是不知道里面怎么样喽。”
　　维罗妮卡瞧出凌歧在戏耍某人，立刻配合的说着。
　　“咳咳~既然两位贵客有所好奇，何不入内游玩一番。当然喽，规矩还是要守的，武器和部分危险物品...”
　　班尼见缝插针，立刻上前说着。
　　凌歧看了看夜色，再次无视了他，又转头朝着维罗妮卡问道：
　　“你确定这套动力盔甲能挡住所有子弹？”
　　班尼的热情终于消退了，转为惊疑不定。
　　他甚至开始怀疑凌歧究竟是不是豪斯派来调查自己的特使，莫非是受命故意羞辱他想让他露出破绽？
　　面对某个无厘头的问题，班尼选择一忍再忍。
　　维罗妮卡却认真扫了扫那些会长帮成员露在外面的武器。
　　“应该可以吧。”
　　凌歧闻言，点了点头，道：
　　“那我动手了，你自己小心点。”
　　动手？动什么手？难道豪斯先生已经获得了确凿的证据？要铲除他？可在众目睽睽之下！会长帮内他又多有心腹！豪斯先生应该不会让人明杀自己吧，会长帮也是他的势力之一啊，谁会希望自己的集团内部变得一片混乱？
　　班尼风中凌乱，凌歧已经用目光锁定了他。
　　上好佳赌场内部，二楼左侧楼梯口的洗手间中，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偷偷从天窗外爬了进来。
　　“珊妮，拉我一把，爬、爬不动了~呼哧~呼哧~”
　　先落地的黑皮甲女人立刻将后面同样一身黑衣、卡在窗口的白发老者拖了进来。
　　老家伙也硬气，骨头被勒的生疼，愣是哼也不哼。
　　“程~你没事吧，其实我们完全可以直接乘电梯上去。楼上也有住宿区，未必会引来怀疑。就算顶楼是会长帮专用，大不了就当走错路，而且——”
　　珊妮拍了拍腰间插着的手枪，担忧的看着趴在地上喘息的老人。
　　“不行！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出任何岔子！越接近成功！越要谨慎！”
　　“为了这样的局面，我究竟付出了多少，你是最清楚的！累累硕果即将收获，我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现在，就算是死，我也不容许失败！”
　　老人低声嘶吼着，有着一种垂暮之人绝对没有的热血和冲劲！
　　上好佳赌场外面，班尼正愣愣的看着顶在自己额头上的半自动散弹枪，他完全不知道那个男人究竟是从哪里把武器拿出来的！
　　“该死！你干什么！”
　　“当心！别走火！班尼大哥还在那里！”
　　周围那些不知是迎宾还是示威的会长帮众立刻掏出各自的武器，从手枪到mp4不一而足。
　　维罗妮卡站着没动，但她双肩的金属装甲已经折叠变动，露出了两个电子眼似的端口。
　　“呵~呵呵~我想我们之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请先把武器拿开~这款新型的邦瑟锤散弹枪以其强大的火力和不稳定性而出名，我可不想因为一点误会变成一个枉死鬼。”
　　班尼稍稍将身子后仰，张开双手表示自己真的很有诚意为可能有过的误会做出解释。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可见面对这种突发状况还是相当紧张的。不过表面上看起来的确比较镇定，有点铁血强悍的风范。
　　“误会？也许吧！”
　　凌歧又把枪口往前顶了顶，如影随形。
　　他知道这个世界有着许多奇妙的格斗技巧，某些人对于躲避子弹的精通程度绝对不是他这种靠着身体素质蛮干的门外汉能比。
　　“交出白金芯片，我可以考虑不杀你。”
　　凌歧淡淡说着，已经完全撕毁了面具。
　　狗屁的邮差，狗屁的复仇，芯片才是我唯一的目的！
　　班尼听到这几个字简直是面色大变，立刻低声道：
　　“我不明白你究竟在说什么！看来我们之间的误会有点大，我希望能和你找个地方私下谈谈。”
　　“私下谈谈？”
　　凌歧满脸讽刺。
　　“有这个必要吗？”
　　“豪斯先生等那块芯片等的可是有点心急了！”
　　凌歧冷冷说着，扣动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