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妙手回春

　　两人摆脱香玉山与白文原之后，立即前往大石寺与石青璇见面。
　　这所名刹规模不小，由山门殿起，接着是天王殿、七佛殿、大雄宝殿、藏经楼等，殿堂重重，宏伟壮丽。在主殿群成行成阵之旁，万千竹树中耸起一座高塔，份外具有气势。
　　在没有任何阻碍下，萧峰再次见到了石青璇。
　　石青璇示意萧峰让刘仁轨留在门外守候之后，开门见山道：“我这几天仔细研究了你的情况，已经找出了一种方法，不过风险较大。”萧峰道：“没有关系，假如无法恢复功力，只怕我明日就要命丧巴蜀，所以石姑娘请放手一试。”
　　石青璇点头道：“好！”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长方形的铁盒子，柔声道：“脱衣！”
　　萧峰愕然道：“脱衣？”
　　石青璇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萧峰无奈苦笑，当即依她的要求脱衣。
　　石青璇打开铁盒子，取出其中一束金光闪闪的灸针，淡淡道：“我现在要借我的金针，刺激你全身窍穴，把你体内的寒气给引发出来。不论你感到如何冰寒难耐或灼热难忍，也要咬牙忍下去。能不能通得此关，便要看你的造化。”
　　萧峰闻言，凝起斗志，点头道：“请姑娘下手吧！”
　　一番准备之后，石青璇嗔叫一声“飞”，—根金针疚刺背上，注入一股灼热的真气，精纯无比。
　　萧峰知她不惜损耗真元，以阳气刺激自己的经脉，忙收摄心神，排除杂念，默守丹田。“升”、“抽”、“伏”、“制”、“点”、“转”，石青璇每叫一声，便一针刺入萧峰身上，当十一支金针刺布全身，萧峰已冷得要命。当第十二枚金针刺入体时，萧峰全身巳被寒气封凝，耳不能听、目不能视、口不能言，惨不欲生。
　　似乎全身的血液都要结成了冰，几次险被冻的昏迷了过去，也亏得他乔峰天生坚毅无比，意志力远胜于常人。
　　石青璇耗费真气不断从金针送入火热阳气，将萧峰体内潜藏的阴寒之气。萧峰心想自己有可能在感觉逐渐消失下冷凝而亡，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麻木，再也感觉不到寒冷。
　　奇妙的事发生了，寒极而热，体内另有一股火热之气生起，向寒气侵去。
　　他只觉体内这股气越来越热，犹如满镬蒸气，却又为寒气所阻挡，无法排出。接着火热在腹内不断加强，还往全身扩散；寒热相激交战，令萧峰苦不堪言。
　　前阴后阴之间的“会阴穴”上似乎被热气穿破了一个小孔，登时觉得有丝丝热气从“会阴穴”通到脊椎末端的“长强穴”去。
　　人身“会阴”“长强”两穴相距不过数寸，但“会阴”属于任脉，“长强”却是督脉，两脉的内息决不相通。
　　他体内的被激起的寒气加上无法宣泄的一股巨大热气，交迸撞激，自行强冲猛攻，替他重新打通了任脉和督脉的大难关。
　　萧峰自七岁开始与玄苦修习少林佛门内功心法，拼着自己过人的武学天赋，花了近十年的时间，才将这任督二脉打通，在武学上有所大成。
　　要知打通任督二脉，对一般武人来说，这巳是梦寐以求的境界，由此登上内家高手之途。
　　良久之后，石青璇忽然再没有真气输送进来。
　　热气越来越盛，萧峰灵台却无比清明，心知若由热气不断泛滥下去，自己经脉必会灼烧焚毁。
　　连忙默运进阳之法之法．更无暇顾及石青璇现在的情形。
　　藉此任督二脉打通之际，再没有任何阻力阻止真气贯通运行。当下意守脑际泥丸宫，以意导气，从泥丸经前方任脉而下，直抵丹田气海，穿胯下生死窍，再贯尾闾逆上督脉，过玉关返抵泥丸宫，为之一周天。
　　出乎他意料之外，这方法比之过去任何一次的行功更具神效，只一周天，热气的扩散速度立即减缓，威力变弱。
　　每转一周天，热气的威力便减弱一分，而出奇地冷凝的阴气亦非那么难受，他再不是完全被动。
　　三十六周天后，“这股热气在丹田处缩减成一团火热，没有往外扩散，而寒气为热气所引诱则似有入侵丹田之势。
　　萧峰本身是大行家，当下心中叫妙，连忙弃“进阳”而取“退阴”。
　　今次意守胯下生死窍，导气顺上任脉，经心脉上泥丸，过玉枕至尾闾，刚好与进阳火掉转过来。
　　奇妙的事发生了，立竿见影地寒气汇聚合流，运转周天，而火热却往全身经脉扩散，泥丸变热，丹田转寒。
　　寒和热在调节下取得微妙的平衡，不但再不是痛苦，还愈来愈舒畅受用。
　　每当火旺，进阳；寒盛，便退阴。
　　寒热两股真气逐渐融混为一，他的精神也不断升华，浑浑沌沌，物我两忘。
　　当寒暖二气在丹田交融合流，萧峰的精神立即提升扩展，再不受肉体窍脉的羁绊，大有与宇宙同寿量，与星辰共存亡，从有限扩至无限的感受。
　　其舒畅动人的感受，没有任何言语可形容万一。
　　这玄妙的感觉刹那消去，萧峰又从天上回到人间，再次感觉到肉体的存在，肉体的局限。全身真气浑融，说不出的受用舒服。
　　萧峰生出难以言喻的狂喜，他晓得功力已恢复过来，同时又清楚体内流动澎湃的真气，再不是以前的真气,而是全新的真气,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奇异先天真气,奇怪异令人难以形容。
　　这真气一通入“长强穴”，登时自腰俞、阳关、命门、悬枢诸穴，一路沿着脊椎上升，走的都是背上督任各个要穴，然后是脊中、中枢、筋缩、至阳、灵台、神道、身柱、陶道、大椎、痖门、风府、脑户、强间、后顶、而至顶门的“百会穴”。
　　当这股真气冲到百会穴中，萧峰只觉颜面上一阵清凉，一股凉气从额头、鼻梁、口唇下来，通到了唇下的“承浆穴”。这承浆穴已属任脉，这一来自督返任。
　　任脉诸穴都在人体正面，这股清凉的内息一路下行，自廉泉、天突而至璇玑、华盖、紫宫、玉堂、膻中、中庭、鸠尾、巨阙、经上、中、下三脘，而至水分、神厥、气海、石门、关元、中极、曲骨诸穴，又回到了“会阴穴”。
　　萧峰猛地睁开眼来,已是天明。
　　石青璇玉体倒卧在地上，曲线曼妙，说不尽的诱人。
　　萧峰终于知道石青璇何以再没动静，实是因输送真气过多，终于不支而昏厥过去。
　　萧峰将体内金针震飞，将她抱起，放到床上，同时一股真气输送至她体内。
　　石青璇缓缓醒了过来，意识逐渐恢复过来。
　　萧峰笑道：“姑娘终于醒过来了。”
　　石青璇已经恢复神志，讶然道：“你竟然没死！”
　　萧峰愕然不解，笑道：“姑娘想我死！”
　　石青璇摇了摇头，坐起来道：“不是！只是当时我已经尽力了，可是我没料到你原本的功力竟高出我所料，使我根本无法控制你体内阳气的蔓延。当时我想，你肯定会因经脉被焚而死。”
　　萧峰轻叹了一口气，暗自侥幸，道：“姑娘没有再输送真气后，在下就意识到不对。因我知道姑娘采用的是以极寒生极阳之法配合着你举世无双的针灸之术引发我体内的阳气。可若任由阳气泛滥而不趋于稳定，在下势必要经脉被焚而死，故而我断定这绝非姑娘本意，才当机立断自行用姑娘所传进阳退阴之法调解。”
　　石青璇探出玉手，把了下脉，良久之后柔声叹道：“你已经融合了两种真气，但阴气非你本身真气，要融汇贯通，只怕还需一段时间。”
　　萧峰淡淡笑道：“任何事情都很难做到尽善尽美，能使功力竟复，在下已知足。”
　　石青璇呆看着萧峰，默然半响没说出话来，忽地哑然失笑道：“你觉得我这样子也是算完美的吗？”说着走下床去。
　　萧峰错愕，随即想起石青璇的鼻子，道：“姑娘予萧某一种神圣不可亵渎的感觉，美得不可方物而使在下生出爱护之心。这是由衷之言，非是故意讨好！”
　　石青璇微嗔道：“不要说谎，你只是看穿我的鼻子是装上去的，对吧！”
　　萧峰运起插进墙里的十二枚金针放在手里，苦笑道：“我是在你昏倒之时，才猜出来的。姑娘请勿多心，在下对姑娘并没有任何非份之想。”
　　石青璇微微一笑，向房门方向走去，道：“我本打算让你看看我的样子，但既然你这样说，我要打消这念头！”
　　石青璇打开房门，刘仁轨倚身在柱旁等候，见房门打开，却也没有向前打扰。
　　大石寺内灯火通明，可闻到诵经念佛的声音。
　　萧峰苦笑一下，没再说话。
　　石青璇却不肯放过他，别过头来盯他道：“你为何笑得这么暧昧？”
　　萧峰坦然道：“因为错失了一个可目睹人间绝色的机会。其实姑娘惹起在下很大的好奇心，比如你天下无双的箫艺，以及妙手回春的医术。”
　　石青璇欣然道：“你这人夸女孩子的本领很高明，可令女儿家绝不会怀疑你的真诚。”看着灯火之下，自己的倒影，石青璇续道：“我们算是朋友麽？”
　　萧峰道：“当然是！”
　　石青璇嗔道：“那你为何一口一个姑娘的叫我，请叫我青璇好吗。”
　　在这女子面前萧峰实生出无力之感，仿若她说的每一话，自己都不忍回避，淡淡笑了一下，道：“青璇若不以为在下是冒犯，萧某乐意之极。”
　　石青璇嗔道：“看出你不是真心的，弄的好像我逼你一样？”
　　萧峰肃容道：“青璇小姐为了萧某险些真气耗竭而死。在下此番无以为报，若是以重金答谢，势必要亵渎了青璇。”
　　石青璇轻哼了一下，忽地“噗哧”笑道：“那你打算怎么答谢我。”
　　萧峰道：“在下不知，但青璇但有所求，萧某无不遵从。”说着将金针归还石青璇。
　　石青璇兴致盎然地瞟了他一眼，接过十二枚金针，道：“是不是我让你做什么都答应。”
　　萧峰面无表情，正容道：“只要力所能及，萧某无有不从！”
　　石青璇愕然，瞧了他半响，，道：“不过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劳烦你。你走吧！”
　　萧峰抱拳道：“在下告辞，青璇请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