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节：三餐一顿炸酱面，毛哥宴...

人常说：“来而不往非礼也，”纪凡深明此道理，新同事安排的一顿接风宴，纪凡过了几天还沉醉于其中，总觉得自己亏欠人家，一定要把这顿饭补回来，而且一顿不够，得三顿。
纪凡手脚大、讲义气、要面子，凭这三点，估计请人家吃三顿都是少的。
入职第三天，纪凡基本熟悉了业务流程，而且主管经理特别照顾他。
主管经理年长纪凡三岁，大家都称呼他刚哥，入乡随俗，纪凡平时除了工作时间外也与大家同流，刚哥长刚哥短。刚哥在这个单位工作三年多，根据行业形势，像这样年头在三年以上的，已经算是元老派，而剩下的其他人大多数只是一年多，还有几个月的。刚哥和公司老板混的熟，所以一直在公司住宿，不收一分钱，他住宿的地方实际上是办公室的里屋，一张双人床，他一个人睡足够了。
白天的工作告一段落，纪凡初来乍到，公司给他三个月的时间出成绩，所以他也只是投入了一半的热血，其余的心思都放在如何维护与同事之间的关系。晚上下班前，他非常严肃的和大家说，“晚上我请客，楼下的聚一德餐馆。”同事们齐声喊：“好啊，走，一块儿去吧。”
这些人没有回绝的，因为他们都是外地来的打工者，在省城没有什么交际圈，平时私交好的几个人常常下馆子，所以对纪凡的第一次邀请也就稀松平常。
到了餐馆，饭菜点好，陆续上桌，纪凡特意要了两瓶白酒，给女同事点了一沓啤酒，第一次大吃二喝在愉悦的气氛下起始。饭桌上，没人聊单位的事，只是一个劲儿的碰着杯，吹着牛。这个部门加上纪凡共有九人，其中与纪凡几乎同一时间来到的有一个年轻人，大家叫他祥子，祥子五大三粗，好打抱不平，听说入职第一天就与刚哥吵起来，多亏大家拉架才避免了被炒鱿鱼。
祥子还有一个特点就是爱吹牛，听他说话，你感觉地球都不是转的。开宴半晌功夫，祥子借着酒劲儿说：“来，纪凡，跟你单挑一个，这是满杯白酒，咱们举杯就得干，谁不干谁孙子。”
话音刚落，“嗖”的一声，祥子真干了。
纪凡还没等抢过话来，见这架势一登场，还哪敢不干，就是喝到桌子底下也得干喽。“嗖”随即一饮而下。
“哎呀，纪凡，头一次看到你这么给面子的，以后在公司谁敢欺负你，就说话。我以前道儿上混的，谁不愤就捅他，你看哥这脸上，全是刀痕。”说着话，他用手特意指指自己厚实而没有爱人肉的一张脸皮。
“在咱们单位，有几个人不招人喜欢的，表面看像个君子，实际上我看就是一肚子花肠子的小人。”
他说完话，不是好眼神的看看刚哥。
纪凡看局势有些不稳，马上笑呵呵的再次端起酒杯。“来，同事们，我来这几天多亏你们的照顾，我才感觉这里和自己的家一样。”
刚哥更会迎合，“来，纪凡，这杯情谊酒我干了，你随意，大家随意。”他也学着祥子一饮而进。
酒足饭饱，很多人都张罗去唱歌，吼两嗓子，可刚哥说，今天喝的太多，哪天大家有兴致了，他请客，随之，九个人也一拥而散。
经过了第一次请客，纪凡明白了这公司业务部门的人际关系，刚哥是元老，没人能撼动他的位置，祥子就是一个小丑，吹牛胡扯行，动真格的屁都不是。
转眼一个星期过去，公司业务部门一切正常，没有人再张罗饭局，也没有人在工作上创出成绩，似乎每个人都在指望着那在行业内部还算诱.人的保底工资。
纪凡的第二次安排随即开始，好像他的一嗓子请客吃饭，比老板的一声加班都管用，每个人马上就像喝了兴奋剂，还差一小时下班，每个人的心就已经长了草，飞向了楼下的聚一德餐馆。
聚一德餐馆是这个公司的聚点儿，别看名字起得响亮的很，其实就是几张小饭桌，几把椅子。经常光顾也是因为这里便宜，而且吃到晚上几点，都没人来撵，听说饭店的老板与刚哥是至交。
纪凡也来了几次了，和老板混个脸熟，这一次，刚哥牵线特意给纪凡介绍了这儿的老板——于东明，他年龄大概三十上下，一脸微笑，一看就是个笑面虎，纪凡感觉人家是开饭店的，和这样的主儿也扯不上什么关系，所以只是顺势的回敬了一个微笑，尔后客气的敬了他一杯酒。
对纪凡来说，这是他人生当中的第四份工作，仅仅只一个星期的时间，他便把公司上下的人熟悉个遍，甚至外面的社会人也脸熟了几个，他慢慢感觉自己已经成为社会人，而且是一个月能挣到保底工资的社会人。
第二顿请客后，大家都平静了许多，都在熬着等待着开工资的日子，纪凡上一次在老六单位打工时的钱现在已经被他挥霍的几近一空，不过坚持到月末应该没问题。
星期一，大家最烦的一天，因为离周末放假间隔是最长的一天。业务部门的人都在查找着相关的客户资源，然后一一电话拜访。祥子则像热锅上的蚂蚁，一个劲儿的冲纪凡使眼色，纪凡以为他有事要出去，让他顶一下，谁知道，祥子看纪凡半天没反应，直接离开椅子冲他走了过来，贴着耳朵一顿鸟语。“晚上吃饭去，我单独请你，我想吃羊肉串了。”纪凡这才明白他的意思。
“我以为啥大事儿呢，那晚上我请大家吃羊肉串。”纪凡一着急，说出了声，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听的一清二楚，就这样，避免不了的第三次请客又拉开了序幕。本来兜里的钱够维持开工资前的生活，这样一来，不精打细算，这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饭是请过了，而且一请就是三顿，剩下的苦日子没有人替你捱着。纪凡有点儿傻眼了，此刻，他不能管家里伸手要钱，前一阵子还在电话里和父母打保票，以后不用家里掏一分钱，现在就张嘴，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没办法，只能省着点儿，公交车不坐，走着，三顿饭精简，变成一顿，其他的消费全部取消，下班就回家，电话关机，还有一个星期就发工资了，怎么也能熬出头。
就这样，纪凡真按照自己预想的，一天只吃一顿饭，而且还是出租房附近便宜的炸酱面。白天在单位，饿了就整几缸子凉白开，渴了还是几缸子凉白开，厕所没少跑，可排出去的都是稀的，没有干货。有时不到中午饭点儿，他的肚子就咕咕噜噜的叫个不停，大家都关心的问是不是饿了，纪凡一手捂着肚子说：“早上吃多了，有点儿胀气。”
纪凡认为，只要活着饿不死，这面子也还是要争取来。
赶上周五，明天放假，下周一就能开工资了，纪凡虽然瘪着肚子，可一想起这事儿便马上一脸堆笑。
“纪凡，走啊，中午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刚哥的喊话让纪凡一时间回不过神。
“啊……啊，哪儿啊，下午不上班吗？”
“下午上班啊，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我的好大哥。”
纪凡想了半天，反正中午饭也没着落，没准跟着他能混口饭吃。至于什么好大哥坏大哥的，他倒是没什么兴趣。
“走吧，刚哥！”
刚哥带着纪凡来到一家音像社，其实就是出租光碟的一间铺子，铺面不大，外屋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光碟，里屋则是一个小小的麻将室。此刻中午休息，里屋没有人，一身文化大革命时期打扮的，梳着一九分头型的中年男人，瘦得像个猴，手里拿着比他的头都大一圈的茶水缸子。
“毛哥，闲着呢，今天咋没有局子啊。”
“刚总啊，一会儿就上人了，我刚起来，这是你同事吧。”
“纪凡，我给你介绍，这是毛哥，毛哥可是个大好人。毛哥，今天是不是得安排我们呀，纪凡是我好兄弟，来我们单位快一个月了，也是讲究人。”
刚哥一边介绍着，毛哥一边过来握纪凡的手，纪凡也满脸笑容的把手递了过去。“毛哥好。”
毛哥张嘴说话了，一嘴大黄板牙齐整整的露了出来。“好啊，我请客，咱们就去聚一德怎么样。”
“好啊，走吧，这个店面让我嫂子看着吧。”正在此时从里屋走出来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看年纪，她和毛哥根本就不可能是一家的，可刚哥随即便给纪凡介绍。“这是毛哥的爱人，咱们的大嫂。”
“大嫂好！”
纪凡心想，这猴子的命真好！
几个人来到聚一德，原来毛哥与餐馆的老板——东明也很熟，进了店都不用点菜，东明马上便吩咐厨师下厨。
不一会儿，几个拿手的硬菜摆上了餐桌。毛哥发了话，“今天，新认识一个新朋友，叫刘纪凡吧，以后没事儿的时候常来我这里，打打小麻将也可以消遣无聊的时间，来，我用茶水带酒碰一个。”
纪凡这才明白，原来毛哥的热情是另有原因，不过可口的饭菜吃着，总比炸酱面要强百倍，想着想着，一会儿功夫便和毛哥、东明、刚哥打成一片，餐馆里不时传出几个人半社会半江湖的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