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阿黛的领地

　　”陛下，国师大人神机妙算，北地的人在路上的确有设置机关，是在一处山崖边上。“
　　“山顶还有一处湖水。”
　　刺探的士兵一五一十将整个过程叙述了一遍。
　　这一回，换成女帝面带惊异，她沉默着想了想问：”没查出是什么人出手相助？“
　　”陛下，“刺探的士兵忐忑为难地道，”山崖顶上有打斗过的痕迹，机关也被彻底损坏了，加上还下过大雨“
　　”也是实情，“女帝压低声音道，”朕去看看国师大人如何了！“
　　女帝急着要把消息分享给马车内坐着的人，尤其是关于破坏机关这件事。
　　她迫切想听听他的看法。
　　他猜到了前路的阻碍，也许同样能预料到出手相助的幕后人。
　　当然，所有的都是借口，女帝不过是找个理由。
　　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她已经好几天没见到过她的国师了！
　　后半夜下起了小雨，冬夜的雨打在窗棂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我昨晚翻来覆去好一阵才睡着，但是睡的一直很轻，外头有点响动便醒了。
　　点上烛火，我推窗看看外头，天还没有亮，睡意却像是被赶跑了似的，一点都没了。
　　放着这么大一面书墙不用，简直是傻子。
　　架子上分隔开的每一层我都看了一下，从中择选出几本书。摞起来抱在怀里走到临窗的书桌边。
　　我选的书中有关于北地风物的书，另外还有肃州城这里相关的书册。
　　除此之外，甚至还有一本肃州城本地的大夫编撰的记载杂治的册子。
　　一坐到书桌边。一旦投入进去，我便专心看起来，不再注意窗外的雨声。
　　天还没亮，宅院内的大厨房早就是一派忙碌的景象。
　　不过忙碌的也只有一个人，每天都是到大厨房最早的一个人。
　　少女将木桶内的水倒出来，慢慢冲洗着池子里的瓜果。
　　她的动作轻柔且小心，让人心生错觉。她手中洗的仿佛是什么金贵的东西。
　　猛然间，大厨房的门被人从外头有吱呀一声推开了。
　　从院外的马车上卸下篮筐进来送菜的一个小厮见到厨房里的情形，走过去问道：“阿黛你起得这么早？”
　　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被唤作阿黛的少女转过头向门口跟她说话的人望过去，脸红了一下，微微一笑地道：“是啊，早。”
　　阿黛看上去大约十四五岁的年纪。圆脸浓眉。长得很讨喜。
　　像她这般年纪的少女还没褪去眉间的稚气。
　　阿黛穿了一身利落的衣裳，虽然只是普通的棉布做的，还是她自己的手艺， 但是穿在她的身上还是给人一种挺合身挺秀气的感觉。
　　阿黛的腰间系了围裙，在厨房内一忙就是半个时辰。
　　小厮不是第一回看到她，这个比他小两岁，眉眼总是带着笑意说话客客气气的姑娘给他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他想跟阿黛再说几句话，可是看着阿黛手都不停的。他站在厨房内只能望见她忙碌的背影。
　　小厮来回搬运完几个筐子，眼神在阿黛那边转了又转。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等下次她空些的时候再说吧，小厮心想。
　　他将送来的菜认真地堆放整齐，再次看了一眼阿黛，慢慢退出厨房，将门轻轻带上了。
　　厨房内做事或者帮忙的其他人也都陆续到来了，瞧见阿黛时不时有人会过来跟她打声招呼。
　　“阿黛，”厨房的一个嬷嬷走过来凑近她道，“听说你哥哥元宝被派去清音阁服侍三少爷带来的那位公子了，你听说了么？”
　　阿黛愣怔了一下，圆圆的脸蛋马上绽开了笑意道：“那是三少爷看得起我哥哥。”
　　厨房内有旁人听见了，转身出门的时候在院子里说话。
　　“她还真以为咱们三少爷看得起她那个丑哥哥。”
　　伴随着一阵压低了的笑声，中间夹杂着不屑的语气。
　　“痴心妄想。”
　　“可不是么，昨日我听说了，那是一堆人里头挑剩下的给了那位公子的。”
　　“听说只是在咱们这里暂住。”
　　一帮人叽叽喳喳的，语声时不时传进来，虽然被刻意压低了几分的，但是里头忙碌的阿黛还是将她们说的话都听明白了。
　　她眼中闪过一丝惆怅，不过只是短暂的，很快就消失不见。
　　阿黛继续忙着手上的活计，什么都没耽误，什么都没拉下，这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有着一份属于她的执着。
　　在她身旁，低头查看灶上炖着的甜汤的嬷嬷，同样听到外头传来的声音，布满皱纹的脸庞上露出无奈的表情。
　　嬷嬷无声地叹了口气。
　　”阿黛，她们说的，你别往心里去。“趁着做事的间隙，嬷嬷走过去对着阿黛压低了声音道，”她们是嫉妒，不是谁都像你一样的！“
　　”你还有个哥哥在宇文家做事，两个人有照应，什么事都有商有量，比他们都强呢。“
　　”嬷嬷，您别劝我，我都明白的。“
　　阿黛心中一暖，面上露出满不在乎的表情，对着嬷嬷笑了笑道：“那位公子是三少爷带来的人，还安排住进咱们这里最好的清音阁。“
　　”一看就知道咱们三少爷看重那位公子。”
　　“您在宇文家好多年了，咱们三少爷到肃州也不止一回，没见过哪一次带朋友来的吧？”
　　阿黛揣测着问道，嬷嬷重重的点了点头。眼神中露出惊讶道：“说起这个，还真没有听说过，咱们三少爷每次来都是一个人的。除了带上管事跟几个护卫。”
　　“所以，我心里知道的，哥哥能有机会去服侍那位住在清音阁的公子，真的挺好的。”
　　阿黛顿了顿，自信地道：“我才不听那些人嚼舌根呢，我哥哥是长得不好看，做事又不是光看脸的。“
　　”嬷嬷您也知道。就像陈师傅教我做点心的手艺，也是因为我做事勤快入了他的眼而已。”
　　“你懂就好。”嬷嬷欣慰地看了阿黛一眼。
　　“阿黛，看看砂锅里的粥怎么样了。”
　　“福管事一会儿要来取的。他昨晚嘱咐过的。”
　　嬷嬷回眸看到阿黛手里还有活在做，连忙出声道：”行了，你忙你的，我去看看去。“
　　嬷嬷走到灶边。小心揭开锅盖看着里头翻滚的粥道：”差不多可以离火了。“
　　闻声走来的阿黛凑近嬷嬷身边看了一眼。赶紧道：”嬷嬷，这粥还没好，还得小火再煮一会儿。“
　　”是么？“嬷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道，”我瞧着差不多了。“
　　”嬷嬷，“阿黛低头想了想，抬起头看着她笑道，”这锅粥我来看着，您放心。肯定没问题。“
　　”差一点火候，粥的味道可就变了。一般人尝不出来，但还是不一样的，毕竟是给三少爷的，我会很仔细的。”
　　嬷嬷无奈放开手道：“你比我知道，跟着陈师傅学过的。”
　　阿黛笑嘻嘻望着嬷嬷，圆脸上一双眸子亮晶晶地道：“陈师傅教我的是点心的手艺，不过厨房里头很多事情都是相通的。“
　　”做点心一样，煮粥也是一样。”阿黛眨了眨眼睛道。
　　“行，行，交给你，我都放心，只要福管事来的时候能按时预备好了给他就成啊。”
　　嬷嬷不再坚持，将任务交给了阿黛，转头去忙别的了。
　　阿黛只扫了一眼嬷嬷的背影，眼睛就盯紧了灶上的砂锅。
　　看过砂锅内的粥，阿黛心中有数，火候还没到，这余下的时间刚好用来在旁边预备下几道配粥的小菜。
　　然而在厨房内看了一圈，甚至也看了今早刚刚送来的新鲜食材，阿黛打消了做粥配菜的主意。
　　她走到屋子的另一边犹豫着看向那个正在洗菜的身影。
　　”嬷嬷，您知道福管事什么时候过来么？“
　　阿黛轻声问。
　　”大约快要来了吧，“嬷嬷停下手里洗菜的动作，看向阿黛道，”我也吃不准，不晓得那边少爷起来了没有？“
　　嬷嬷擦了擦手道：”若是起来了，福管事肯定快要到咱们这里了。“
　　”好。“阿黛想了想，走到水池旁的木桶边，从里头捞起了一条早上刚刚送来的新鲜的鲫鱼。
　　”福管事！”看见匆忙到了大厨房门口的身影，阿黛上前喊了一声。
　　“您来取给三少爷的粥么？”
　　这是昨晚就叮嘱过的，三少爷车马劳顿，一到肃州又是杂事缠身，所以今早只要最清淡的饮食。
　　阿福记不起这个小姑娘的名字，初来乍到的，他随口应了声便问：”粥在哪里？“
　　阿黛引他走到灶边上，取了自个儿蒸好的点心放进托盘，随后看着福管事歉意地道：”粥在这里，不过还没盛出来，您要等一下。“
　　阿福看过点心了，瞧着挺不错，便问：”配粥的菜呢？放在哪里？“
　　坐在书桌旁，窗开了一条缝，新鲜的空气透进来，东方天际隐约有点发白了。
　　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合上书页。
　　回头再看一眼，真是还想多看看，有种恋恋不舍的感觉。
　　我凝神听了一下，元宝肯定也已经起来了。
　　套上昨日那位福管事送来的衣袍，我从楼上下去。
　　“林公子，”一听到脚步声，元宝立刻从角落边走了过来，站在我面前打招呼的时候他飞快看了我一眼，随即睁大眼睛愣住了。
　　“元宝，有事？”我问。
　　他慌忙低头道：“您现在是去找三少爷还是”
　　“我就是这个打算呢，我想去院子里走一走，“我看着元宝笑道，”昨晚到的迟，我还没好好看过这里的宅子，只是得劳烦你一下，带个路。”
　　“小的当不起，”元宝脸上慌乱的表情消失了，他定了定神看着我道，“林公子，请您跟我来。”
　　我跟着元宝，出了清音阁的门，忽然想起最重要的一件事，我喊住了元宝道：“元宝，麻烦你上去一趟，将我的帷帽取下来。”
　　我是打算要去找师兄的，要在肃州城东的地界行走，我觉得还是掩饰一下妥当些。
　　在情况不明之前，见到我真容的人越少越好。
　　至于元宝，我没想着要瞒住他，就住在一个地方，总不好在室内都一直戴着遮挡的东西。
　　这么怪异的举措也只有宇文家的三少爷，那个怪异的家伙才做得出来，我跟他不一样！
　　我在阁楼前的空地上等了没多久，元宝手里拿着我昨日戴的那顶帷帽跑出来了。
　　我顺手接过，往头上一套，跟着他往曲桥边走去。
　　这帽子买的挺好，少年好像有先见之明，知道我还能派上用场的。
　　出得垂花门，被忽然跳出来的两个人吓了一跳。
　　“是三少爷替您安排的护卫。“元宝比我镇定，他站定了跟我解释。
　　我的眼神在那两个五大三粗的人身上看了看，他俩齐齐喊了我一声“林公子”！
　　”护卫？“我语气中带着讶异道，”你们三少爷住在自己的家里，都要护卫守着？“
　　果然是很没有安全感的人哪！
　　看来绑架的事情绝对不会是偶然的，联想到茶摊上听到的那些话，我可不可以认为——那家伙在西兰南过的日子同样不太平！
　　元宝将我送到楼外，立刻转身离开。
　　他动作迅疾，剩我愣在原地，难道他已经知道我今日一早要出门的，不可能带着他？
　　仔细一想，也许是少年嘱咐过了。
　　现在，我有功夫打量一下那位三少爷的书房外景色。
　　一圈看下来，嗯，看上去比清音阁还是逊色了一些！
　　那位福管事不晓得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将我领进他家主子的书房门。
　　我一眼瞧见那家伙，居然是跟我同样的装扮。
　　哎，何年何月才能见到他的真容啊。
　　“你预备出门去？”话音刚落，我鼻子嗅了嗅问，“你屋里是什么味道？”
　　“是鱼片粥？！”我眼睛一亮，飞快跑到桌边，笔架旁摆着个托盘。
　　瞧见上头搁着精致的小砂锅，外带一个盒子，我只对砂锅有兴趣，没想到竟是连锅一起端来的鱼片粥。
　　“见者有份，行不行啊？”我朝少年望过去，他做了个随意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