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大少爷思路

　　店铺内架子上陈列的兵器不多，有几把佩剑，外带我一一试过的那些匕首。
　　因为还要赶着去雇车，我没有磨蹭太久。
　　这会儿正是一天当中最暖和的时候，抓紧时间挑选完就可以雇车出发了。
　　等到日头下山前，顺利的话坐上马车应该能赶挺远的路。
　　这是我来之前就想好的事情。
　　挑选的速度快，付钱的速度也快，我甚至都顾不上仔细议价。
　　“小菱，”少年跟着我从店铺里出来的时候，走到街上才跟我说，“你好像买贵了呢！“
　　我听他这么说，下意识的就伸手从袖子里把我买的那把匕首拿出来了，握在手上仔细地看了看。
　　做工实在谈不上精致，一分价钱一分货。
　　视线从匕首移开，目光对上少年，我不以为意地问：“怎么回事？”
　　少年语气平静地道：”小菱，我看凭这里的物价，不可能那么贵的。”
　　“你想想咱们喝茶什么价钱，吃饭什么价钱，要不是那条鱼有些例外，其实小镇上最好的酒楼也没多贵的。”
　　晕！我停下脚步盯着他看了几秒钟才道：“哎，你真是怎么不早说？”
　　“在铺子里头的时候不说，出来才跟我讲。”
　　我瞪了他一眼，低下头心道事后诸葛亮有用么？钱都付掉了！
　　少年望着我语气无辜地道：“小菱，我还不是看你喜欢。就不扫你兴了啊！“
　　他转头瞅了我一眼，语气从容的接续道：”小菱，其实在我看来。只要喜欢，就没有不合适的价格！”
　　妥妥的大少爷思路！
　　“那你现在说这句话，是膈应我还是”我皱眉望向他，视线相对，少年很快转过头。
　　这家伙怎么想的，几个意思嘛，买的时候沉默不说。现在出来了说这个话，难道我听了之后会很高兴么？很心塞的好不好？！
　　“小菱，我告诉你是为了提醒你。“少年顿了顿，伸手在我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语气恳切的道，”下一次。要是你一个人去买东西的时候。记得要事先了解一下行情啊！”
　　我无语的对着他摇了摇头，片刻后道：“哎，你倒是学得快，雇车的时候我随口一说，你就记住了。”
　　我握着那把匕首出神，的确是轻便趁手的，要不就算了？！
　　想想后来少年拿到的钱不少，就认栽这一回好了。
　　”你是要去打回归么？“少年看我低头站在那里。还以为我很不高兴，主动提出来。
　　我摇头道：”不用了。咱们走，买都买了我嫌麻烦，反正你也说了，钱够的。“
　　要是在小镇上要住好几天的话，那我肯定得再进去理论的。
　　我将匕首收藏好，跟少年一起原路返回。
　　走到雇车那地儿附近，少年转头问我道：“小菱，你刚才为何执意要先走呢？”
　　“那边的车夫不少，你也不问价格。”
　　”我见你在茶摊上喝茶，坐在一堆车夫中间，他们都在闲聊，我还以为你打算聊几句后直接问价的。“
　　“你猜错了，坐到茶摊上是为了听一下行情，大致的价格，但是车子的事情”
　　我打住话茬，一字一顿的看着他道：“我想，等一等的。”
　　“等什么？”少年扬起头语气愕然地问。
　　我摇摇头懒得多说，反正他很快就会知道的，容我卖个关子。
　　走到那片大树下，一眼就看到有辆刚刚停下来的马车，颜色跟式样都很打眼，跟那一堆停在树下的车不同。
　　我心中微微松了口气，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其实我站在街上的时候就看到了。
　　早先在小镇的街头我也曾经发现过一辆看上去样子有点突兀的马车。
　　但是那会儿不过是惊鸿一瞥，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等到了茶摊喝茶的时候，我安静的坐在那里想事情的时候就回忆起来了。
　　想起我在街上看过的那一幕。
　　这种马车走在街上统共也就看见那么一辆，直觉肯定不是小镇上的。
　　所以，我才懒得问价格，也没兴趣直接跟那几个车夫砍价！
　　因为我想撞一撞运气，能不能碰上我想要的车子！
　　这不——眼下就来了呢！
　　见我停下，少年心生疑惑，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忍不住凑过来问我道：“小菱，你怎么了？”
　　“看那边，快看！”我指了指树底下道。
　　“看到那辆马车了吧？”我目光一转，盯着少年问。
　　少年循着我的视线望过去，瞧见那辆在一堆车里显得造型怪了点的马车停在树下，车夫下来的样子简直是风尘仆仆。
　　看上去车夫是赶了不少路到这里的，又累又渴。
　　因为客人一走，车夫就立即跑到了茶摊上，一口气要了茶跟点心，随后坐在凳子休息起来。
　　少年不光看车夫，视线也集中在那辆马车上，紧紧盯着这一幕，看车夫下来，又看着他到茶摊上。
　　隔了片刻，他慢慢收回目光低声道：“上回去肃州挺久了，不过，我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哦，你去过肃州，正好替我确认，“我满意的点头，伸手推了推少年的胳膊笑道：“等的就是这种车，你总算知道了啊。”
　　“从小镇到肃州的客人虽然不多，“我嘴角浮起一抹笑容，放缓了语气道，”但是一天当中总会有那么几个的。“
　　”同样的道理，也会有客人是反方向来的。“顿了顿，我语气淡定地接续道，”从肃州到小镇。甚至是更远的地方”
　　西兰境内，跟任何一个国家都是差不多的，商贸往来，人员流动，这些都是不能避免的。
　　也正是因为人员流动才能催生雇用马车的行当，就跟临江雇船远行是一个道理。
　　“先前那个车夫说对了，大江那段险要的航道。两地的百姓都知道，所以会选择陆路的不单单是国都城来的王师。“
　　我低头沉默了片刻，抬起头看着少年道：”老百姓出远门也是选择坐马车的多。”
　　“我想。这类需要回肃州的车，总该是比小镇直接过去的车更便宜些。”
　　——最关键的点！
　　“小菱，你是怎么想到的？”少年目光中带了点惊异，语气也有些兴奋。似乎这是个多了不起的念头一样！
　　我险些没呛到。心道这个道理穿越前经常碰见的好不好，不就是回程车么？
　　大少爷那么大惊小怪的干什么呢？
　　难道大少爷脑袋里又有了新的想法？
　　我跟他在远处小声交谈着，话说那边的车夫肃州城的马车到小镇肯定不是第一回，但是车夫到茶摊上休息，小镇的同行有人就围拢过去跟他一桌子聊天了。
　　我跟少年走近的时候正好听见那位车夫边吃着点心喝着茶水边还在诉苦：“客人一直催啊，要快些到这里。”
　　肃州城来的那位车夫擦了擦额头的汗道：“前两天就定下了车，夜半出门一路急赶的，到这会儿才到。”
　　“赶夜路？”坐他对面的一位车夫问。”赶夜路可是冒险的很。“
　　“没办法呀，要不是看在银子的份上。哪里愿意赶夜路啊，夜里毕竟危险，“车夫望了同行一眼，语气闷闷地道，”后半夜下雨，还耽误了一个多时辰。”
　　车夫语气惆怅道：“临时找了处山神庙躲雨，等雨停了才出发的。“
　　“山道不好走，有些地方还塌方了呢。”
　　说到这里，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后怕。
　　肃州城来的车夫脸色变了变，语气郑重道：”回去还得加倍小心。“
　　“哦，这倒是个要紧的消息，若是今日还有客人要去肃州，咱们倒是得考虑考虑。”
　　几位车夫闻言交头接耳起来。
　　肃州城来的那位放下手里的茶碗，苦笑着道：“我倒霉啊，还得及时赶回去，明早都有人定了车。”
　　“生意真好！”
　　“有银子总是要赚的。”
　　茶摊边响起车夫们的对话声，我跟少年交换了一下眼神，不用说也明白彼此心里的意思了。
　　简短商议了几句，这一回，还是决定由我出面。
　　我走到茶摊边，对着那位肃州城来的车夫笑了笑问他道：“您是不是要回肃州去，我跟我大哥正好也要去，能不能搭您的顺风车啊？”
　　”原来咱们想在这里雇辆车的，您是肃州来的，真是巧。“
　　车夫眼前一亮，看向我道：“你们要去肃州的？”
　　“没错，正想找辆车呢，”我的唇边掠过一抹浅淡的笑，语气和缓的对着车夫道，“赶巧遇上您，正好肃州城来的，是咱们运气好！”
　　听我话里话外强调肃州，车夫显得很高兴，他点头道：“休息半个时辰，我就赶路了。”
　　我瞄了一眼他桌上的茶水跟点心，语气温和地道：“好的，等您吃完，咱们借一步说话。”
　　我是打定了主意要商议价格了，总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得避开那些人的。
　　倒也不是要藏着的意思，但是那么多小镇的马车没雇，还跟他们一起坐着喝过茶，听了行情的，我自己有点不好意思。
　　”我跟我大哥去您的车子边上等着。“
　　瞬时间，车夫心领神会点头道：“行，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肚子里灌了不少茶水呢，这回我就不照顾茶摊老板的生意了，再说叫上一壶茶，少年又难得喝一口的，都是我在喝！
　　我跟少年缓步走到了那辆肃州城来的马车边上，等在大树下，就等着那位车夫一会儿过来。
　　心中记挂着生意，车夫也没让我们等待太久。
　　大约一刻钟之后，他就匆忙付了茶钱走到马车边上。
　　我们站立的地方距离茶摊还有大概二十多米的距离，因此这里的对话只要压低点声音，那边是听不清的。
　　尽管这样，车夫还是让我们到了马车的另一侧，等于是被马车挡住了人。
　　从茶摊那边坐着的角度看过来，是视线被挡住的位置。
　　他也是不想让那些同行听到价格啊。
　　我问了一下价，车夫很实在，给出的价钱在我们的心里范围之内。
　　出于谨慎，我多问了一句：“您说路上有塌方，是很严重的，还是马车能通过且不受影响的呢？”
　　不问问清楚，我心里不踏实，安全第一啊。
　　“山路会难走一些，到肃州城花的功夫肯定也比平常要久，”车夫老老实实回答道，“不过还是能走的，至少我来的时候，是可以的，这会儿看着倒也不像要下雨。”
　　“您赶车经过这条道儿很多次了？”我又问。
　　车夫听了顿时笑道：“小兄弟，我走肃州跟小镇之间不晓得多少回了。”
　　“那敢情好，您是知道万一下雨咱们怎么安置的吧？”我抿了抿唇，歪着头想了想问他道。
　　凡事总要两手准备，眼下天气是看着不错，但是万一半道上出了点状况，我们得提前商议好应对的法子啊。
　　我记得跟少年在一起的时候，深山里都有变数的，何况是从小镇一直赶路去肃州呢。
　　“放心，哪几处可以躲雨的山洞跟破庙，连带路上经过的村子，我都知道。”
　　车夫听出我语气里的顾虑，拍了拍胸脯打包票道。
　　“嗯，那我就放心了，”短暂的沉默后，我嘴角轻轻扯了扯道，“您看咱们还需要多买些吃食么？”
　　“我跟大哥刚才去过镇上的店铺，买了些干粮点心的。”
　　我从少年身上解下那个挂在他肩膀上的用布扎起来的袋子，解开给车夫看了看。
　　”够了，够路上吃的。“车夫回答。
　　一切商议妥当，价格也谈定了，我跟少年一齐上了马车！
　　车夫扬起鞭子，车轮卷起尘埃，在茶摊坐着的那些人的视线中，我们驶出了小镇！
　　马车行驶在山道上，一路疾驰，往肃州城所在的方向而去！
　　我担心少年一上车立马就跟他早上的表现似的，闭目养神不理睬人了，幸好这一回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少年直接将马车车窗的帘子给撩起打了一个结。
　　山风从窗口透进来，这会儿还不冷，恰好能看看外头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