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看脸的世界

　　虽然是辆简陋的自制马车，拉车的两匹马却都是体型矫健的品种。
　　同车的一家人，要去西兰离边陲最近的一个小城，我就沾了顺风车的光。
　　见我的目光始终在那两匹拉车的马儿身上打转，坐在车尾的女主人笑着我问：“林大夫，你看这两匹马是从西兰来的。”
　　我毫不掩饰对马的兴趣，见她主动提起了这个话题便顺水推舟问她：”看着是很不错，这是西兰境内才有的么？“
　　”可不是，上回去西兰还是几年前，回来的时候带来两匹小马驹，就是现在拉车的马。“
　　”在西兰，这是品种最好的马，上战场也用。“
　　”怪不得。“我赞叹了一句道，”小马驹怕是价格就不便宜，若是养到这么大了，值不少银子呢。“
　　”我们可舍不得卖了这两匹马，养了好几年，都养出感情来了。“
　　”就算是拉车，也不愿意让它们太累着，走一段还停下来歇歇呢。“
　　”大叔，“我喊了一声赶车的男主人道，”从这里到我要去的小镇还有多少路？“
　　”快得很，两匹马跑起来，这车速度可不慢。“
　　”大约日落前，就能到得了紧挨着西兰边陲的小镇了，到时候得找家客栈住一晚，林大夫”
　　没等赶车的男主人说完，车上的小丫头已经很不高兴的嚷嚷开了，站起身边跳边嚷：“爷爷，还要坐那么久的车，都没有什么好玩的。”
　　说话间，她负气的嘟起了嘴巴，手上攥着的那朵野花，被她一瓣一瓣的撕下来扔着玩。
　　我靠近她，低头看着被她撕成剩个花柄的那朵花，对着她笑道：“怎么不好玩啊。你在车上看两边的风景，还有天上的云。”
　　“那有什么好看的，我都看了很久了。”小家伙吐字清晰的道，按照这个年纪来说。算得上是伶牙俐齿了。
　　“你看头上的云，飘过来的那一片，看着是不是像个小马驹？”
　　她睁着一双大眼睛对着天空看起来，她欢喜的道：”你说的对，这个是像我们坐车拉我们的马。“
　　跟她聊了一会儿天，我又拿出帕子变了几个只能哄哄小孩的小把戏，无非是取下她身上带着的一点小饰物，再藏起来变不见了，最后用帕子一罩，“神奇”的变了出来。
　　手法拙劣。但是哄哄小孩还凑合，若是某人见到了，肯定会取笑我的技术太差，换成他，可要高明多了呢。
　　小丫头的心情好了不少。我收起帕子塞进了怀里，指指路旁的大树。
　　”你再看看路边的树上，我刚才还看见有个松鼠跳过去呢？“
　　”哪里啊？！哪里啊，“她兴奋的嚷道。
　　”你跳得那么厉害，说话的声音又响，小松鼠看见你了，还不得害怕的躲起来啊？“
　　”你要乖乖坐着。别乱动，也别发出响声，松树见了，才敢出来玩啊。“
　　小家伙终于安静下来，对着车上的另外几个大人，做了一圈”嘘“的手势。她自己也端端正正的坐在了那边。
　　但是随着车轱辘晃动，她没有等到小松鼠跳出来，自个儿反而睡着了。
　　小孩子闭着眼睛睡觉的样子太可爱。
　　她娘亲抱着她轻轻的抚了抚后背，对我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道：”林大夫，小孩子坐不惯长时间的车。闹得厉害，好在你能跟她玩到一块儿。“
　　”你是要去小镇投亲的么？“车尾的女主人，也就是这家的婆婆问我道。
　　她看着也不过是四十多岁的年纪，或者比看起来的更年轻些，古人操劳，也很少有什么养生，保养的概念。
　　即便是有，都是在达官贵人那边的才有。
　　普通人家的女人，到四十左右已经显得很苍老了。
　　”不是去投亲的，我有个朋友去了西兰，我打算去找他。“
　　”哦，林大夫，你那位朋友是在西兰哪边的啊？“
　　”我现在还不清楚呢,”我想了想，委实答不出来云楚现在的行踪，只得含含糊糊道，“大约会在西兰的国都一带吧。”
　　婆媳二人面面相觑，连赶车的男主人都转过头看我一眼，接着继续驾马车。
　　婆婆叹息了一声道：”林大夫，我看你年纪轻轻的，长得弱不禁风，要说西兰那么大，你大海捞针的找一个人，连个确定的消息都没有，太难了啊。“
　　媳妇符合一声道：”娘说的对，要不，林大夫，我们亲戚家的院子很大，你跟着我们一起坐车过边陲，再到西兰的小城，你住一段时间，打听好消息，再走也行啊。“
　　我摇头道：”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运气好遇到你们搭了顺风车，我已经很感激了，到西兰，我会直接去国都找我朋友的。“
　　”虽然西兰很大，但是有心打听，还是能找到的。“
　　”若是找不到，我也会离开，不会一直在西兰呆着。“
　　”谢谢你们啊。“我拱了拱手道。
　　她们二人对看了一眼，赶车的男主人开口：”林大夫，你有个便利的法子，等到了西兰国都，你可以去找家医馆，一面在里头坐诊，一面寻找。“
　　”医馆见到的人很多，你还能托看诊的病人来替你打听一下。“
　　”再说了，西兰国都的话，达官贵人都多得是呢，以你这般相貌，肯定会有不少人来找你看病。“
　　我嘴角动了动，听出了男主人话里话外都有意思，忍不住好奇地道：”您跟我萍水相逢，也没见过我治疗病人，您对我的医术就那么有信心么？“
　　”林大夫“男主人顿时有些尴尬，一旁坐着的女主人倒是爽朗的笑起来了，”你别听他胡说。
　　车上一阵沉默，只听得见车轮压过路面混合着车轴转动的声音，隔了片刻，女主人才压低声音道：”不过我家的话糙理不糙，你别见怪啊，林大夫，你是不是从来没有去过西兰？
　　“您怎么知道啊？“我回想了一遍，从上车到现在貌似也没提到这个话题，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再说了，我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了。
　　女主人眼神了然的道：”一听你说就知道。“
　　”你这么年轻，再看看你的相貌，这要是到了西兰，恐怕你在的医馆会被当地人踏破门槛的。“
　　”有这么夸张？！“我受宠若惊的道，”至于么？!”
　　“林大夫你从哪里来啊？“赶车的男主人突然间问了我一句。
　　我一下子被他问的有些懵，加之思维还停留在刚才的讯息当中没抽离出来，乍然间被问，我只得随口道：”我从从海国来。“
　　”我就说嘛，当家的，你看是不是，果然是从海国来的人呢？“
　　”那又有什么讲究？“
　　我被他们连珠带炮的追问，想到师兄，就随意使了一个挡箭牌，说成是跟他一样的地方来好了，没想到他们的反应再一次出乎我的意料。
　　”从海国来的，相貌俊美就不奇怪了，那里专出美男子啊。“赶车的男主人一句话，差点没让我噎住了。
　　赶情师兄还是专门的美男产地来的，想到我初见天放时候他的模样，我的脑中如醍醐灌顶。
　　“西兰女国的人，有什么特别的癖好么？”
　　此言一出，抱着小孩子的媳妇涨红了脸低下头去，婆婆倒是不见怪，大方的回应我道：“林大夫你总算是有些明白了，我们不好明说。”
　　“西兰那边的达官贵人，最偏爱长相俊美，但是外表显得有几分孱弱的男子。”
　　听到她这么说，赶车的男主人也转过头笑道：“就是男生女相的意思.”
　　我低了头，脑中在飞快的思考，照他们说的，那就是男生女相，女生男相了呗。
　　看来，我上一次在街上邂逅西兰国君的那回，并不是偶然的，肯定有什么地方让她对了胃口，所以才那般慷慨的赏赐东西给我。
　　哎，有这么说自个儿的么？把自个儿说成了一个物件似的！
　　我皱眉又摇头，举动落在了女主人的眼里，她笑道：”所以当家的刚才一直在跟你说呢，林大夫。“
　　”西兰的医馆中，其实很少有男大夫的，尤其是样貌好看的。“
　　”但凡从外头来西兰的，那家医馆的生意都会好不少。“
　　这，这怎么听起来那么怪异，又不是欢场，我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
　　“就是会被请去家中出诊，但你也别怕，西兰女子很少用强的，都得你情我愿了才好，她们就是看着男大夫稀罕，看看的意思。”
　　我惊讶的张大了嘴，这不是当成动物园的动物了么？！
　　大约就是她说的吧，物以稀为贵。
　　想到之前听到的那么多传言，我忍不住问了一句：“那外头都传说，西兰国君还抢人到宫里去呢？！”
　　“原来你听过的。”车上人都笑起来，女主人道，“那是以讹传讹的，主要西兰比较特殊，所以外头乱七八糟的传言不少，我们是有亲人一直居住在西兰的，知道那些不过是胡话，我们都是不信的。”
　　“西兰国君，是个奇女子，能文能武，智慧通达，岂是他们乱传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