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心戒

　　戒律院的人来了，是那位负责接待的和尚派人通知的他们。
　　这种事既然听到了，自然是要上报上去。
　　虚竹的遭遇，让他心里很复杂。
　　有一点点儿羡慕，有很多很多的不满。
　　“走吧，方丈和首座都在等你。”
　　“我没面目见方丈，他老人家一直对我爱护有加，他跟我说过，虚竹，你生具慧根，有望成为一代高僧。”后面这部分虚竹模仿方丈玄慈的口气。
　　“有没有可能你家方丈跟每一位少林弟子都说过这句话呢。”牧青平静的话，让大家更平静了。
　　虚竹：“............”
　　段誉：“.............”
　　慧轮心中暗叹弟子怎么交了一个直肠子的朋友，方丈大师确实在不同的场合与慧虚两代弟子说过同样的话。
　　但你把它给戳破了，岂不是伤害了每一位少林弟子想成为高僧的梦想嘛。
　　戒律院。
　　“晚辈段誉，参见方丈大师。”段誉行了个拱手礼。
　　虚竹没说话，因为他有罪。
　　牧青没说话，因为他看戏吃瓜。
　　慧轮也没说话，因为他在等机会。
　　“段施主，令尊段王爷几个月前亲自送信来弊寺解释玄悲师弟之死，如今你又送虚竹回寺，老衲实在感激不尽。”
　　“方丈客气，我大理段氏与贵寺世代交好，举手之劳，又何足挂齿？”大理的天龙寺，中原的少林寺，两寺之间来往甚密，段誉这话摆明了先讲关系，后面好替虚竹求情。
　　牧青在心里为他的思路点了个赞。
　　“晚辈与虚竹因为性情相近，已经结义异性兄弟。”段誉又往下推进一层关系。
　　没结拜的虚竹在玄慈等人的眼中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和尚。
　　与大理段氏世子，也即大理国未来的太子结义，那性质可不一样了，地位蹭蹭蹭的往上升。
　　“此事可喜可贺，但.......”
　　玄慈的话没说完，只见虚竹跪在地上，脸色诚恳的说道：“弟子…..违反佛门戒律，敬请方丈和掌律师叔祖施以惩罚。”
　　玄慈沉吟片刻，看向一旁的戒律院首座，“玄寂师弟，接下来的事就由你来主持吧。”
　　“虚竹！将你所犯之戒细数道来，不得有任何隐瞒！”
　　牧青看着玄寂威严的脸，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人适合做纪检工作。
　　“是，弟子一时糊涂，犯了酒戒、肉戒、杀戒........还有......还有.......色戒。”
　　“三哥！”
　　段誉急了，咋一股脑全说了呀，这不是给他上难度嘛。
　　之前的拉交情铺关系都白努力了。
　　慧轮也急，他一点儿忙也帮不上。
　　“你是明知故犯？还是受人威逼欺骗呀？”玄寂开始递梯子。
　　奈何虚竹老实的让人无语。
　　“一开始弟子确实是被逼，但.....后来......后来是弟子主动。”
　　哗————
　　戒律院内顿时变得噪杂起来。
　　有羡慕的，有好奇的，有嫉妒的，也有可惜的。
　　牧青把目光投向段誉，期待他接下来怎么说。
　　“几位大师，请恕晚辈斗胆一言，佛法普度众生，讲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对于那些大奸大恶之徒，尚且都能给他们一条自新之路，更何况是一个迷途知返的佛门弟子。
　　“如果能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可谓是功德无量。”
　　不错不错，说的还行。牧青又给段誉竖了个大拇指。
　　“段世子，惩罚可以令人思痛省悟，谨记教诲，之后再加以点化，岂不更显佛法庄严，事半功倍。”
　　玄寂能当上戒律院的首座，自然是有两把刷子，说情可以，但要想免去责罚那是不可能的。
　　“方丈大师、玄寂大师，我三哥虽然破了戒，但诚心向佛之心未改，佛经有云：佛向心中求，不假形式，不倚外物。我三哥心戒未破，依然可以修身成佛…….”
　　一番本心求佛的理论，说得在场几位高僧，包括方丈和戒律院首座等人连连点头。
　　大理段家果然佛法精深，名不虚传。
　　哪成想就在这个时候，虚竹又放大招了。
　　“弟子.....弟子连心戒也破了，破的时候心甘情愿，破完以后念念不忘，梦....梦里的那个姑娘令我朝思暮想。”
　　段誉无力回天，以手扶额，面露无语。
　　牧青低头，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笑出声来，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位便宜结拜兄弟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可爱。
　　戒律院首座玄寂大师怒色外显，气得不轻：“虚竹，你所犯戒律实在是不可饶恕！”
　　“弟子甘愿受罚！”虚竹决定回少林的时候，心里已经做好准备了。
　　他师父慧轮终于找到机会了，往地上一跪，大声说道：“弟子慧轮，教导无方，以致徒儿偏离佛道，误入歧途，愿代为受罚！”
　　“不不不.....是弟子没有听师父的教诲，一切罪孽，弟子一力承担。”
　　“闭嘴，是我没教导好，都是我的错。”
　　“不管师父的事。”
　　“好啦好啦！”戒律院首座玄寂被这二人争着受罚的场面弄得头都大了，赶忙出言制止：“虚竹，你罪孽.........”
　　正在这时，一位小和尚急急忙忙的跑进来，双手捧着一封信件。
　　“启禀方丈，星宿派掌门以快马送急件，指明要方丈亲自拆阅！”
　　少林寺与星宿派素无往来，突然来信，还是加急，玄慈疑惑不解，拆开信一看，脸色十分的凝重。
　　几位大师传阅以后，商量了一下，由戒律院首座玄寂大师宣布决定：
　　“虚竹，你受罚的事情暂缓，先去菜园挑粪劈柴吧。”
　　“是，弟子遵命！”
　　同一时间，少室山脚下，一座客栈。
　　“表妹，星宿派竟然想当武林盟主，丁春秋这老贼简直是疯了，当初在擂鼓山我就应该一剑刺死他！还有这什么庄聚贤，听都没听过！一群痴心妄想之人！”
　　手里拿着丐帮弟子所送急件的王语嫣，脸色平静的看着很像小丑的慕容复。
　　之所以会是这种表情，还是有人作的。
　　数日前，往苏州城赶去的王语嫣遇到了一直等她的慕容复、包不同、风波恶三人。
　　双方相见，王语嫣面露关心，“表哥，你的伤势怎么样？恢复了没有？”
　　本是一句寻常的话，却刺中了慕容复的痛点，当即情绪不受控制，大声嚷嚷，阴阳怪气：“谁让你为我向牧青求情的？我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用不着你假装可怜，在山上待了那么久，是不舍得离开牧青？还是不舍得离开段誉？”
　　“原来我在表哥心中是这样的人啊。”王语嫣不见悲伤，只是喃喃自语，非常的平静。
　　还是包不同、风波恶二人看出了不妥，拉走慕容复，让他冷静下来。
　　再后来，他们就看到了较之以往不同的公子爷和表姑娘。
　　两人的角色好像是交换了一般。
　　过去，公子爷高冷，表姑娘热情。
　　现在，表姑娘高冷，公子爷上赶着往跟前凑，还极尽所能的做起各种讨好的事情。
　　“表哥，我累了。”
　　“好，表妹好好休息，有事就喊我，我就在隔壁。”
　　出了房间，慕容复笑容瞬间消失，脸色十分阴沉，双手在袖袍里握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