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道行

　　“对…对不起…主厨…我…我嘴瓢了！”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服务员立刻掌了自己一嘴巴，随即拍拍胸口顺顺气，咽下了口水回应道：
　　“嗝嗯～是陈老板…他小姨子安宥真来了。”
　　“嗨！安宥真那小丫头？来就来呗，有啥稀奇？她哪天不来啊？”听到是九师兄的小姨子来了，李明昊熟视无睹的撇撇嘴，随后炒勺一指刚出锅的葱烧豆腐补充道：
　　“今天就给她吃这个…还有那个菜，现在热乎的，也一起送过去。”
　　厨房的一处角落里，摆放着一张约莫四平米的长桌，上面摆着各式各样的精致菜肴。
　　当然了，这些菜也就是看起来精致，实际上都是这些厨子们做好了之后，李明昊尝完认为的…
　　不合格品。
　　这些菜虽然多多少少有那么些问题，但也问题不大，吃肯定是能吃的，不过上桌的话李明昊觉得不太合适，所以这些「不合格的」一般都是留着忙完高峰期之后，大家坐在一起消灭个干净。
　　就当午饭了。
　　而师兄的小姨子，自从齐鲁饭庄开业来品尝过一次后，便再也难以自拔，经常会中午过来蹭顿饭。
　　和去食堂一样。
　　对此，大家也都没意见，毕竟是老板的小姨子，更何况上不了桌的剩饭剩菜而已，吃就吃呗。
　　这点便宜，给人占就占了。
　　要知道，虽然齐鲁饭庄来到首尔才一年，但却彻底打响了名头，号称南韩第一中餐馆，压的所有餐饮同行们抬不起头。
　　自然而然，水涨船高。
　　菜品的价格也是出奇贵！
　　就拿凉拌菜来说，简简单单一个老醋花生就要两万韩币，换算成人民币就是一百出头。
　　要是在国内，这价格得让人骂的祖宗十八代都抬不起头！
　　但换作南韩，就不一样了，南韩的中餐本身就贵，而来这里吃饭反而是一种地位的象征。哪怕是情侣过来，随便点上两热一凉，外加一个汤，价格就破千了！
　　至于那些主菜！
　　像油焖大虾、四喜丸子、德州扒鸡等等，一道菜，价格就几千。
　　而至于菜单最上方的葱烧海参、清汤燕窝、乌鱼蛋汤…
　　上万！
　　还得提前预订！
　　要是在二三楼的雅间，还要额外收你百分之十五的服务费！
　　当初看到这个定价时，饶是作为餐厅股东的李明昊都惊了！
　　想发财？
　　抢什么银行啊！
　　真特么没出息！
　　当然了，这些菜就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卖，之所以要提前预订，除了搞营销，成本也是主要原因。
　　海参这玩意泡发就要四五天，当天点也不好当天做。成本高昂，要是提前泡上，没人点也就浪费了。
　　李明昊指着的两道菜，正是才烧好的葱烧豆腐，外加一道糟溜鱼片。
　　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胃口能有多大？两道菜够了。
　　“不不不！主厨，不够。”服务员摆摆手补充道：“今天她是带了朋友过来的，算她一共四个人。”
　　“嗯？”听到师兄的小姨子还带了朋友过来，李明昊眉头一皱，整个厨房内也有一瞬间的停滞。
　　一股不满的气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后厨。
　　身为老板的小姨子，再加上你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孩子，过来蹭吃蹭喝没人说什么，但你要是带着朋友过来吃白食。
　　这就有点不合规矩了…
　　要是厨房里的人都有样学样，这买卖还做不做了？
　　“我去看看，怎么个事。”
　　“明昊哥！”
　　不过就在李明昊准备起身出去会会她时，身后不远处，一位头戴矮帽的胖子学徒窜了出来，满脸通红，气喘吁吁的，手里还端着一碗切完片好的肉。
　　“白卤肘子？”李明昊转头一看就认出这道菜，紧接着眉头一挑，饶有兴致的注视这不足一米七的煤气罐，调侃道：
　　“怎么？六子，你想考考我是吗？”
　　面前这胖学徒名为赵宏，家里六个兄弟姐妹排行老末，故小名六子，算是李明昊收的半个徒弟。
　　“嘿嘿嘿～不敢～不敢～”憨厚的六子左手挠挠后脑勺，右手端着餐盘，缓缓放到餐桌上面，随后递过筷子，毕恭毕敬弯着腰请求道：
　　“这道白卤肘子我练了小半个月了…想让哥看看我有没有长进。”
　　“行！那就看看。”挑起了兴致的李明昊淡淡一笑，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有接过筷子，只是稍稍弯腰，抬起右手朝着鼻子方向扇了扇味道。
　　嗅嗅…嗅嗅…
　　“不合格啊！你这个！白芷少了几片。”短短轻嗅几次过后，李明昊便察觉到不对路，眉头皱了起来。
　　“啧啧啧…明昊哥，您是这个！”
　　见李明昊吃都不吃，只用鼻子都能察觉出不对劲来，六子不禁佩服的竖起大拇指。
　　“别急，还有呢…”察觉到白卤肘子还有些许不对劲的地方，李明昊不禁眉头微皱思索着。
　　“卤肘子的汤在哪？”
　　“这呢。”六子甩着一身的肉膘，立刻盛了一碗肉汤过来。
　　嗅嗅…嗅嗅…
　　李明昊端起肉汤碗，抵在人中的位置上，又闻几下，随即嘴角微微上扬，豁然开朗。
　　“荷叶有问题…”
　　咣！
　　汤碗磕在餐桌上，传出响亮的声响，李明昊侧过脑袋质问道：
　　“库房里没有新鲜荷叶了吗？你居然用泡发的干荷叶？这清香味可是差了不少啊。”
　　“哥！您真是神了！”
　　见李明昊筷子都不用动就能察觉出这么细小的问题，六子一双咪咪眼里都崇拜的冒出小星星。
　　“你先别拍老子马屁！”眼看六子一副要跪舔的模样，李明昊赶忙打断他追问道：
　　“我问你荷叶出了什么问题？这才入伏，怎么可能买不着新鲜的荷叶，你为什么要用去年冬天压箱底的干货来糊弄我？”
　　“这…采购没买着啊！”李明昊的一番质问，打的六子双腿打颤。
　　“要是有鲜荷叶，我…我也不至于用干货啊。”
　　“这样？等过了中午高峰期，你叫采购过来找我，还有…”李明昊淡然摘下围裙，抻了抻袖子与脖领子道：
　　“今天白卤肘子取消，有客人点肘子就说卖完了。”
　　“啊？”听到白卤肘子取消，跑来的服务员不禁双眼圆睁。
　　“怎么？”见他在后厨如此大呼小叫的，李明昊颇为不满。
　　“主厨！不是…那个…”服务员干咽了下口水，擦擦额头道：“刚刚有客人已经点了，那我…现在去和他说没了吗？”
　　“别！”李明昊大手一挥，随即补充道：“恰好这有一份儿，端上去就行，别浪费了。”
　　话说着，李明昊右手指向六子做出来的东西。
　　“明昊哥…您不是说，我这菜不合格嘛？”
　　“嘁…不合格？那是在我这个人眼里。”李明昊撇了撇嘴道：
　　“就这帮高丽棒子，吃的出来个子午卯酉嘛他们？”
　　“话说…安宥真那臭丫头在哪？”
　　“楼上，306。”
　　“我去会会她。”说着，李明昊随手把围裙丢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