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学习皇家练兵法

　　也许是土大炮的声势太大，震慑了暗中宵小。近卫营官兵戒备一夜，依旧白费功夫。
　　郭升部偷偷将营盘向远离河岸的方向挪动了几十米，看起来，是防备土大炮隔河轰击的举措。
　　同时，又在原营盘的位置挖了一道新壕沟，一副全力防备，近期不考虑发起反击的样子。
　　程虎亦从城东发来消息，称董军一直很老实，就连打造攻城器械都拖拖拉拉，态度极其敷衍。
　　对于东宫率部增援，董学礼置若罔闻，没有派更多游骑向城西渗透。
　　朱慈烺大感意外，一边约束士兵不要随意渡河袭扰，一边夜夜防备，等着敌人来攻。
　　然而，之后一连三天，临清城内外都没有发生战斗。
　　王、郭、薛、陈等几个参将、游击闲着没事，天天到城西蹭吃蹭喝，与朱慈烺联络了好几天感情。
　　临清城内外一片风平浪静，就好像明、顺两军没有在打仗，而是交情很好的友邻，正在互相串门。
　　这个情况是如此诡异，和朱慈烺的最初设想出入很大。
　　一路上，他之所以小心翼翼，戒备所有人，是因为在德州发现了“危大人”的踪迹。
　　在此发现的基础上，他猜测南下之路必有陷阱，而郭、董两军齐聚临清城下，就是一场重大阴谋的关键。
　　临清几方势力里，就数太子这边兵力最少，实力最弱，最没有排面。
　　如果凌駉、董学礼均已投靠清廷，条件足够开始行动了，比如说发起一场夜袭。
　　连续几夜没有动静，难道是因为临清几位参将、游击的态度，影响了实力平衡？
　　想到这一层，朱慈烺找来智囊方以智，探讨其他可能性。
　　方以智也对“有阴谋”的猜测产生了怀疑。
　　他认为，大家可能高估了骆养性的谋划能力，高估了“危大人”的作用，高估了董学礼、凌駉降清的决心。
　　危大人乃无名之辈，这次南下，或许只为清军执行一次普通的任务。
　　恰巧明军大肆搜集军鞋，恰巧有一个邻居是夜猫子，不小心暴露了行踪，仅此而已。
　　两军交战嘛，互派细作打探消息是很正常的。清军迟早要攻略山东，先派一队探子来收集情报，有何不可呢？
　　凌駉、董学礼没有直面清军的威胁，暗中投降的可能性也不大。
　　总而言之，太子或许有些多虑了。
　　朱慈烺背着手转了好几圈，又拿起案上的敌我形势图反复细看，不禁对于之前的判断，产生了动摇。
　　如果两军僵持成一团，只是一个巧合，而不是一场狙击行动；
　　如果凌駉态度模棱两可，只是因为投靠了南京，不想与自己过多接触；
　　如果董、郭率部进犯临清，只是为打通一条返回河南、山西的道路……
　　那么，明军卡着临清不让董、郭过境，不就白白帮清军挡枪了吗？
　　就因为一场误会，明、顺两军几万人挤在一团僵持，让清军可以在怀庆，卫辉悠哉悠哉地攻略地盘，这也太搞笑了。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若董、郭着急返回山西帮李自成的忙，朱慈烺不介意大放礼炮，欢送出境。
　　要知道，董、郭两部总有兵马一万五六千，其中至少有四五千是精锐，实力不容小觑。
　　他们沿卫河一直向西，十几天后就能抵达卫辉、怀庆两府。
　　孟乔芳和金玉和南下是为了进攻山西，可不是为了剿匪来的，一万多兵马忽然入境，够他们头疼一阵的了。
　　关键在于，怎么弄清楚董、郭、凌三人的想法。
　　现在看来，以一场守株待兔的战斗来分辨敌我，好像行不通，必须想一个新的破局之法才行。
　　孙二弟在旁听两位智者分析了半天，忽然插了一嘴：“殿下，要不直接过河问问？”
　　“直接去问？”朱慈烺有些愕然。
　　“对呀，”孙二弟大大咧咧道：“殿下不就想知道，董将军和郭将军现在什么想法吗？董将军我不熟，可郭将军却是一条好汉，不会遮遮掩掩的。”
　　“这个……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小的愿意亲自过河求见郭将军，问个清楚明白。”
　　朱慈烺背着手又转了一圈，忽然发现孙二弟的提议不错。
　　按程虎的说法，郭升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不是阴谋家。在郭升嘴里，或许能听到有用的消息。
　　“这样，你亲自去找郭升，就说姜瓖杀了张天琳和柯天相，大同已经降清。山西岌岌可危，他留在山东平叛已经没有意义了。若他想从河南杀回去山西，本宫不会追击。”
　　孙二弟再次确认：“殿下，果真如此吗？”
　　朱慈烺道：“对，就这样说。你就说鞑子入关，明、顺应该联合抗清，是友非敌。或者，他想南下湖广，找白旺和袁宗第汇合，本宫亦会予以方便。嗯，就这么说。”
　　孙二弟欣然领命，带着几个人到卫河边，以顺军的方式摇起信号旗。
　　就在南岸派小船来接人的时候，参将郭铉来到中军，嚷嚷着要观摩近卫营操练步卒。
　　朱慈烺不解道：“操练步卒？就是普通的排兵布阵，有什么可看的吗？”
　　“哪里哪里，殿下太谦虚了，”郭铉一边点头哈腰，一边露出求学若渴的表情，“听说殿下有一套布鞋练兵法，管用着哩。”
　　“布鞋练兵法？”朱慈烺一头雾水。
　　郭铉陪太子喝了几天酒，受了七八次当面赞许，早以半个东宫嫡系自居。这天甩开几个同僚出城，就是专程来学习皇家练兵法的。
　　“就是一只脚穿草鞋，一只脚穿布鞋。殿下，末将身边虽只剩三百余人，可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好汉啊，个个愿为殿下前驱。末将若能学到殿下的一成本事，就不怕郭升那贼了。”
　　说着，郭铉指了指自己的两只大脚——今天他左脚穿了一只草鞋，右脚穿了一只布鞋，显然是有备而来。
　　朱慈烺一看，恍然大悟。原来布鞋练兵法，指的是这个。
　　他大手一挥，用豪迈的语气大声吩咐：“赵大勇，赵大勇，让甲、乙两个哨队到校场集合，给郭参将演示一遍布鞋练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