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逆转

　　匕首化作一道白光，朝陈得意胸膛打去。
　　南海娘子、花白凤、铁幽兰神色复杂，脸上露出忧虑。这并不是她们对陈得意有了感情，而是一种兔死狐悲之感——陈得意死了之后，岂非轮到了她们？
　　只有白夫人笑了。
　　她长长松一口气，因为丈夫的大敌要死了。
　　不过，心中又有一些担心：水无心的武功虽然比不上陈得意，手段之毒辣，心思之细腻似比陈得意有过而无不及，她也要杀丈夫，白天羽能活得下来吗？
　　水无心打出匕首，看着匕首朝陈得意胸膛打去，内心或多或少有些遗憾。
　　陈得意真是个很有用的人，只可惜是一头没法子驾驭的猛虎，比白天羽还要更危险，她只好杀了陈得意。
　　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人才！
　　陈得意望着匕首朝胸口打来，忽然，他伸出手，将射来的匕首牢牢抓住。
　　本以为必死无疑的陈得意，居然没有死。
　　所有人都呆住了。
　　特别是水无心，她明明封住了陈得意的功力与行动能力，陈得意怎可能动，怎可能接得出她射出的匕首？
　　水无心不明白，却知道一件事：“陈得意恢复功力，自己必须赶紧跑。”
　　水无心没有丝毫犹豫，转头便朝外面奔去。
　　陈得意眼睁睁看着水无心逃，坐在椅子上的身体动也没有动，似乎根本无法动。
　　他全身上下唯一有变化的就是眼睛。
　　陈得意的眼中露出了很古怪之色，眼睁睁看着水无心朝外面逃去。
　　水无心没有走出大厅。
　　她在大厅门槛前，忽然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陈得意会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那是嘲弄的眼神。
　　显而易见，陈得意早就知道她逃不了。
　　水无心好不容易转过身来，死死盯着坐在椅上，仍旧没有动的陈得意道：“你是什么时候下的毒？”
　　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功力消失了，身体陡然失去了力气，这是中毒的迹象。
　　陈得意笑了，道：“‘胜不骄，败不馁’这是很有道理的话，可惜任谁也很难将这种话完全记在心里，你是这样的，我也是这样的。”
　　水无心死死盯着陈得意，她还是用玫瑰夫人的面貌，但气质和玫瑰夫人已完全不同。
　　陈得意又继续道：“你不应该这么看着我，因为纵然我想给你下毒，也没法子机会，下毒的另有其人。”
　　水无心娇躯一震，目光落在南海娘子、花白凤、铁幽兰、白夫人四个人身上。
　　大厅除了陈得意和她以外，只有这四人。
　　她当然不可能给自己下毒，陈得意刚才动都没有动过，自然无法下毒。
　　下毒的当然是四个人中之一。
　　就在她自认为掌控一切的时候下的毒。
　　南海娘子忽然笑了起来，问陈得意道：“你知不知道是谁下的毒？”
　　陈得意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绝不可能是白夫人。”
　　南海娘子笑道：“为什么不是她？”
　　“因为她的脑子想不出这种事情，而且她的身上也没有毒药之类的东西。”陈得意玩味看了玉碎心一眼，道：“没有人比我对她的身体更了解。”
　　白夫人羞愤欲绝，却又无法否认，昨天这个男人与她发生了最亲密的事，她的一切对这个男人都不是秘密。
　　南海娘子道：“看来下毒的只可能是我们三个中的一个。”
　　“只可能是你和花白凤其中的任何一个。”陈得意道：“因为铁幽兰似乎根本不知道有人下毒这件事。”
　　铁幽兰的神情很震惊，显然还没从这场突变中回过神来。
　　南海娘子娇笑道：“你觉得我和花白凤那个更有可能？”
　　陈得意道：“这种事我也猜不到。”
　　南海娘子叹息道：“可你一定已想到了一件事。”
　　陈得意道：“什么事？”
　　南海娘子道：“你一定想到我们会有人下毒。”
　　陈得意道：“哦？”
　　南海娘子很笃定道：“刚才你请求水无心将我们和你葬在一起，其实并不是满足你没有睡到我们的遗憾，而是提醒我们水无心不会放过我们，必须先下手为强！我甚至怀疑其实那个时候你猜测出我们有人悄悄下毒了。”
　　陈得意承认道：“是的，那一番话的确是我对你们说的，我担心你们因为惊变忘记对付水无心，从结果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水无心咬着牙，低着头，不说话。
　　她犯了和陈得意同样的错误，在最得意的时候疏忽大意了。
　　——杀人并非一定需要武功，计谋、毒药等等都可以杀人，只要一个人还活着，就能杀人。
　　水无心忘记了这一点，所以才落到了这种地步。
　　“你说过的很多话，虽然不好听，但却很好用。”南海娘子非常诚恳道：“水无心如果将你的话听进去，就不会落到这种下场。”
　　“我也这么觉得，只可惜她没有听进去。”
　　白夫人也没有听进去。
　　她已爬了起来，然后朝陈得意扑了过来。
　　她感觉自己没有中毒，而且功力也在，所以打算乘着这个机会拿下陈得意。
　　她的动作很快，眨眼间就来到陈得意的面前，可紧接着身体一软，然后整个人扑进了陈得意怀中，因为扑下的位置刚刚好，嘴唇正好落在陈得意的左脸上，来了一次主动投怀送抱，送上香吻。
　　南海娘子看着软绵绵倒在陈得意怀中的玉碎心，摇头道：“白夫人，你比我想象中还要笨一些。”
　　陈得意点头道：“她的确是个笨蛋，否则又怎可能想不出这种毒只有在运转功力的时候，才能发挥作用。”
　　陈得意揉了揉玉碎心的脸蛋，站起身来，将其放在他坐过的椅子上。
　　陈得意来到南海娘子面前，轻笑道：“你不一样，你比其他人要聪明得多。”
　　南海娘子靠在陈得意肩膀上，摇头道：“我不是聪明，而是胆小。”
　　胆小？南海娘子胆小，这种话说出去，任谁也不会信。
　　陈得意道：“你怎么胆小？”
　　南海娘子道：“你接下了水无心射出的匕首，却没有追击水无心，这代表有两种可能。”
　　陈得意听着。
　　“第一，你并未恢复功力，只是危急关头，将自身的潜能激发出来，所以才接下匕首！第二，你已恢复了功力，没有追击水无心，一方面是因为你知道水无心中毒跑不了，另一方面则是你想看一看是否其他人有底牌，是否暗处有人，然后一并找出来。”南海娘子道：“我怀疑你是第二种情况，而我功力也没有恢复，若贸然出手，岂非自寻死路，所以我不敢动手。”
　　这一番话还暗含一件事：下毒的人正是南海娘子。
　　南海娘子主动对陈得意送上香吻，道：“除此之外，人家很喜欢你，又怎舍得向你下手呢？”
　　“我也很喜欢你，简直爱死你了。”陈得意主动与南海娘子亲吻了一阵，然后才来到水无心面前。
　　水无心见到陈得意朝自己走来，内心很恐惧，她不知道这个男人会怎么对她。
　　不过，水无心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她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叹息道：“三无公子，你真的很厉害，败在你的手上，我并不冤枉。”
　　陈得意道：“其实你败的很冤枉，如果你下手早一些，我绝对会死在你手里，出道至今，你是最有机会杀死我的人。”
　　水无心叹了口气道：“这并不冤枉。”
　　陈得意道：“为什么？”
　　水无心道：“最开始的时候，我的目的是利用你，而不是杀你，后来发现你的可怕，我才打算杀了你，所以我从始至终并没有浪费时间。”
　　她苦笑道：“你也从始至终没有浪费时间，从最开始与我谈论合作，后来对面求饶以及最后的请求，其实都只是你为解开自身穴道争取时间，我甚至怀疑你就是故意我让我杀你，然后趁机拿下我，只不过知道南海娘子下毒之后，你才没有动手，因为你已不必动手。”
　　此言一出，南海娘子、花白凤、谷幽兰、玉碎心均心头一颤，如果真如水无心说的这样，陈得意就太可怕了。
　　陈得意让水无心靠在怀中，另一只手手法非常熟练的取下她的易容，露出其本来的真容。
　　她的确是个很美的女人，虽然年纪比花白凤小一些，却有了倾国倾城之色。
　　陈得意坐在花白凤旁边的椅子上，将水无心抱在怀中，悠悠然道：“我很喜欢读历史故事，从古往今来的历史人物与王朝兴衰中，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水无心感受到陈得意一双爪子的肆意轻薄，心内怒火中烧，脸上却还是一脸笑容，她不得不忍受，这是失败的代价。
　　水无心问道：“你明白了什么？”
　　陈得意道：“无论人还是家族亦或者王朝，都不可能一帆风顺，总是起起落落的！春秋的吴越之争，越王允常在位与吴王阖闾作战不敌，多次折戟，而后勾践在位，击败了吴王阖闾，可等到吴王夫差继位，又击败了越国令勾践俯首称臣，勾践卧薪尝胆，最终又灭了吴国，夫差也因此自杀！无论越国也好，吴国也罢，都曾是春秋时候的强国，却也都先后崛起与没落，勾践也好，夫差也罢，他们的人生都是起起落落的，他们的最终胜者必定是最懂得隐忍的人，这一点夫差比不上勾践。”
　　水无心道：“看来我会败给你，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你比我更懂得隐忍，然后找准机会，一击必杀。”
　　陈得意笑道：“得意时猖狂，失意时忍辱，如此才为真英雄，你已得意过了，现在轮到我猖狂了。”
　　水无心道：“我是不是该隐忍了？”
　　“是的。”陈得意忽然道：“我记得你打了我二十耳光。”
　　水无心道：“你当然要我还回来？”
　　水无心尽管保持平静，可语音中的颤声却显示她的心着实不静。
　　从过去到现在，没有人敢侮辱她，可这一刻，她似乎也不得不承受侮辱。
　　水无心心中发誓自己一定要如越王勾践一般隐忍，等到了机会一定要报复回来。
　　“我从来不是个喜欢吃亏的人，所以我当然要还回去。”
　　水无心闭上了眼睛道：“你应该这么做，现在你可以动手了。”
　　陈得意动手了，立马动手。
　　不过他没有打水无心的脸，因为她觉得女人的脸不是用来打的。
　　他打的是水无心的臀部。
　　并不太翘，却很软的臀部。
　　水无心面红如血，咬着牙，强忍着要叫出来的冲动，心中狂吼：今日之耻，来日必定叫你十倍奉还。
　　陈得意当然不知道水无心想什么，但大概能猜得，不过他并不在意。
　　他自信能对付得了水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