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东京热不热

　　“导演，我不用去，真不用。”
　　“没关系，你去吧，不差这两天。”
　　《漫长的季节》剧组出现了神奇的一幕。
　　饰演刑警队长马德胜的王千原拼命想留下，一向吝啬的顾东阳却主动给他放假。
　　“我跟张孟导演那边都说好了，万一，我是说万一啊，要是运气好拿着了，他替我上去。”
　　“这事儿可不兴万一啊，要是错过了，一辈子的遗憾。”
　　不管顾东阳怎么说，王千原死活不答应。
　　王千原是中戏93级，他的父母都是辽省人艺的演员，也算演艺世家。
　　他毕业之后，在不少影视剧里演过配角，一直不温不火。
　　在顾东阳邀请他出演《漫长的季节》之前，他主演了一部电影叫做《钢的琴》。
　　那部戏怎么说呢？
　　挺穷的。
　　他演了一个男一号，没拿着片酬。
　　女一号是秦海潞，中戏96班六朵金花之一。
　　这位更猛，戏拍到一半剧组资金断了，她自己掏钱垫上。
　　能够让演员心甘情愿这么付出，可想而知是部好电影。
　　这样的戏一辈子未必能碰上一部。
　　片子还没上映，王千原凭借男主角陈桂林这个角色入围了本届东京电影节影帝。
　　东京电影节逼格虽然赶不上欧洲三大，那也是国际A类电影节。
　　老谋子曾经在1987年拿过这电影节第1个最佳男主角。
　　没错，最佳男主角，不是摄影也不是导演。
　　说实话，王千原是没打算去的。
　　《钢的琴》肯定是部好电影，这个他心里有数。
　　从电影节那边反馈过来的消息，放映之后对他的评价很高，有机会冲击影帝。
　　但是吧，《钢的琴》铁定是赔本买卖。
　　导演无名小卒，主演也毫无号召力。
　　这部片子上映之后肯定是炮灰，就算他能拿下这个影帝，也不会有太大改变。
　　反而《漫长的季节》这边更有盼头。
　　顾东阳今年太火了！
　　两部剧，一部比一部火！
　　虽然他只是三位男主角之一，但只要《漫长的季节》爆了，对他的加持没准在那个影帝之上。
　　他跟张孟导演也商量了，对方同意。
　　毕竟电影节那边不会因为他去或者不去改变颁奖的结果，比如说本届影后范小胖就缺席。
　　而王千原这边要是能主演一个爆剧名声大涨，《钢的琴》上映之后也能拉拉票房。
　　嘿，结果顾东阳这回大方起来了。
　　“导演，我真不想去，我的心永远跟剧组在一起，你信我！”
　　王千原拍着胸脯，就差剖心剖肺来证明自己吃了几碗粉。
　　顾东阳简直哭笑不得。
　　“不是，我就这么像在试探你吗？”
　　“像啊！”
　　王千原很实在的点头，“想想平时导演的作风，何曾这么善解人意过？”
　　“嘿，我在你们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
　　这下王千原不说话了。
　　什么形象，你自己心里没有点逼数吗？
　　简单来说，就是应该挂在路灯上的那种啊！
　　顾东阳小脾气上来了：“今天我还非得证明一下我自己不可。”
　　“你走不走？你再不走的话我叫保安了啊，把你连人带行李都丢出去！”
　　这场神奇的拉锯战，大概只会发生在顾东阳的剧组里。
　　老大哥范玮安慰他：“导演让你去你就去，放宽心。”
　　“上次金鹰节我不也去了吗？导演也没怎么滴。”
　　“你们别一惊一乍的，败坏导演的名声，我看顾导人不错，真是为你好。”
　　“到了那儿，也别万一不万一的，咱就冲着那影帝去。”
　　“小鬼子的奖杯，咱们谁也没见过，派你当个代表，领回来给大家瞧瞧！”
　　雷大头也跟着劝：“就是的，哥你只管去。”
　　“导演那人我知道，他抠起来是真抠，仗义的时候是真仗义。”
　　“这也就是你，要是我入围了影帝，说啥我也得去，谁都拦不住我。”
　　“这家伙给我眼馋的，羡慕死我了都！”
　　顾东阳斜了他一眼，立马讪笑起来。
　　“开玩笑的导演，我你还不知道吗？”
　　“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指哪打哪，我是你的头马呀！”
　　“是不是导演？嘿嘿。”
　　最后还是顾东阳把王千原拉到角落里，私下交代一番，才打消他的疑虑。
　　“这样，你这回去东京，帮我带点岛国土特产回来。”
　　“什么岛国土特产？”
　　“哎呀，东京我还没去过，这季节不知道天气热不热。”
　　顾东阳答非所问，抬头望天。
　　王千原眼前一亮，懂！
　　“那我真去了，导演？”
　　“去去去，赶紧滚，别影响我今天的拍摄。”
　　“得嘞导演！”
　　这熟悉的味道，让他彻底放下心来，王千原总算坐上了东去的飞机。
　　人走之后，顾东阳找来剧务。
　　“你这样，去订做一条大红条幅，要喜庆的，显眼的。”
　　“上面就写「热烈欢迎东京影帝王千原载誉归来！」，人回来之前要准备好啊。”
　　手下人麻溜的去了，顾东阳一回头，刘艺菲探头探脑的。
　　“干嘛呢，鬼鬼祟祟想吓唬人啊，幼不幼稚？”
　　“谁鬼鬼祟祟了？我正大光明的好不好，我看是你做贼心虚！”
　　“你要是一天天没事干，不如多揣摩一下人物。”
　　顾东阳拿出导演的威严，挥挥手给她打发了。
　　老刘却不肯轻易就走，她神神秘秘的环视一圈，并没有别人靠过来。
　　“小顾，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消息？””
　　“什么内幕消息？”
　　“就王千原那东京影帝。”
　　“为什么这么说？”
　　“我记得你当初忽悠我来的时候，说剧组里会有一个影帝跟我搭戏，难道指的是他？”
　　刘艺菲一开始对王千原并不在意。
　　他演过一些剧，但是都没什么名气。
　　这么说吧，还不如演过《繁花》和《有风》的雷大头知名。
　　难怪刘艺菲那时候光注意范玮跟苯山大爷了，根本不知道这号人啊。
　　虽然他戏好，但戏好的无名演员多了去了。
　　谁晓得，居然不声不响的入围了东京电影节影帝。
　　剧组里大部分人，都认为是王千原低调奢华有内涵。
　　但是刘艺菲稍一回忆，感觉一切都在顾东阳的掌握之中。
　　“咋的，你以为东京电影节我家开的，想发给谁就发给谁？”
　　“那你为什么叫人提前准备横幅？”
　　“这还要问？用得上就拿出来，用不上就算了，临时要用的话去哪里找？”
　　顾东阳的理由还算充分，但是老刘不信。
　　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不是巧合！
　　“我看你一天天神神叨叨的，好像有很多小秘密。”
　　“嘿嘿，想知道吗？就不告诉你！”
　　顾东阳守口如瓶，把她气得牙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