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狩猎阴影

　　沈缘拿到了凯林迪尔的委托。
　　虽然在传达的过程中这个药草师使用了许多他在乌托比亚学到的新词汇。但对于经受过地狱特训的契魔者来说，听到一个精灵用高雅的诗韵速读那些粗言秽语，还是挺有趣的。
　　沈缘喜欢和他们打交道，精灵的长寿让他们积累了很多财富使得金钱意识淡薄，而长久的封闭生活让这些外表年轻的俊男靓女在社交中有一个极大的缺陷，精灵的脸皮很薄。
　　不过他们倒也不傻，高傲喜静的性格并不意味着精灵就会心甘情愿吃闷亏，至少沈缘觉得凯林迪尔内心挺阴暗的。
　　凯林迪尔委托所提及的的地址是塔尔斯街区，乌托比亚臭名昭著的黑帮控制地段，这原本是码头工业区，除了搬运工人和船舶公司无人问津。直到某一天帮派分子像霉菌一样从废旧集装箱里长出来，然后局势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每天发生在塔尔斯的武装械斗都快演变成一种日常，尤其是夜色降临，邻近街区都能听到这里发出的动静。
　　沈缘怀疑凯林迪尔是想借助这个地方的地区特色弄死自己，虽然他没有证据。
　　如果是以前，沈缘会绕道而行，而现在，获得薇儿力量的契魔者觉得自己只要小心行事，就可以在这块地方畅通无阻。
　　把手插在兜里，腕部的青色鳞片若隐若现，沈缘嘴角带笑，扭身进入一条归属于塔尔斯街区的小巷。
　　几分钟以后。
　　沈缘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举起双手，倒退着从巷子里走出来。
　　他的面前，一支魔改汤姆逊冲锋枪从巷子里伸出来，枪口指着沈缘的身子，枪管轻微泛红，蓄势完成做好了向前方倾斜子弹的准备。
　　沈缘心中暗骂一声，他早该想到的，塔尔斯街区内所有宽度不超过两米的小巷都被锤柄兄弟会宣布占有，只是他之前不知道他们的掌控力度居然到了这种程度。
　　为首的兄弟会头目嘴里叼着雪茄，挂在右眼上的红外单片镜自动收起，他的头发和胡须打理整洁，如果不看手中那把危险的武器，他看上去更像一个生意人，一个粗犷的生意人。
　　他的身后站着五六个人，每个人都和他差不多打扮，他们气势逼人，孔武有力，举手投足都有股狂野稳重的威严。
　　虽然平均身高只有一米三。
　　矮人帮派头目抖了抖枪口，嘴里雪茄转到一边，小眼睛在呼出的烟雾后方观察着这个高个子闯入者。
　　“我们可没有邀请过你，长身人。”
　　沈缘松了口气，他知道，他的外形帮他争取了交流的时间。
　　“我收到了一个委托，一个朋友的委托。塔尔斯街区，有一个不明幻想种在频繁袭击路人，他希望我能处理这件事情。”
　　擅自闯入矮人的地盘已经是一个不妙的开始，如果这时装傻充愣，只会让情况恶化。矮人是一个十分顽固的种族，他们会用固有印象看待其他人。自己在他们眼中的第一印象一定不高，现在坦白交代才是最好的办法。当然，委托人是精灵什么的还是可以隐藏一下，精灵和矮人是世仇可是写在教科书里的常识。
　　矮人头目挑起眉毛，他正在思考这番话的可信程度。
　　“你，有本事处理这种事？”
　　沈缘的能力首先受到了质疑。
　　他不骄不躁，稍微释放出一些利维坦的力量，看着矮人小队警惕地举起武器，他才继续说道：“契魔者的本事，稍微有一点儿。”
　　矮人头目侧头询问自己的手下，“最近有兄弟受到袭击或者莫名失踪吗？”
　　“没有，头儿。”
　　“上一次和嫩皮打架被打进医院的呢？人数也没少？”
　　“那更没有了，头儿，医院里人多得都让布鲁克跟我挤一张床，我去交住院费的时候对了名单，当时恨不得能失踪几个。”
　　汇报情况的矮人被扇了一巴掌。
　　“这种事就不用说出来了！”
　　矮人头目转过头看向沈缘。
　　“就像你听到的那样，长身人，我们的地盘没有你说的东西，它不在这里。现在，离开，去别的地方找。”
　　沈缘点了点头，和堵住巷子的锤柄兄弟会行礼后，才大步离开。
　　矮人们在沈缘离开后解除警戒，收拢队伍，拿着刚才的话题聊了起来。
　　“头儿，你觉得那个长身人接下来会去哪儿？嫩皮的地盘还是光照会？那些嫩皮可不是好东西，她们会把他沉到海里，该死的，我前今天还看新闻说塔尔斯海岸线前移了，肯定是嫩皮干的。”
　　“那和我们无关。”
　　“头儿，你真是冷漠啊，连对身为源石的长身人都漠不关心，把他赶那么远。”
　　“……离得近看他我脖子疼。”
　　沈缘没有听到锤柄兄弟会的交流内容，经过了矮人们的警告之后，他重新开始分析凯林迪尔给出的情报，他最开始接受委托愿意来到塔尔斯街区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以为凯林迪尔和他的目标重合。
　　多起失踪案件，在混乱的街区。
　　沈缘并没有忘记最初和费克特一起袭击自己的敌人，还剩一个班诺狼人。
　　费克特已经死去，而狼人还没有。
　　班诺狼人从不节制的个性一定会在乌托比亚制造更多的伤人事件，沈缘就是以狼人作为假想敌，才打算先从巷道等阴暗角落开始搜索。
　　现在矮人的行动证明他的猜想错了。守卫森严的矮人帮派不会放过一头闯入自己领地的猖狂野兽。
　　所以凯林迪尔所指的目标，其实另有其人。
　　沈缘重新拿出失踪人员的情报，逐条比对这些受害者的共同点，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个相比作案时间更加明显的特点。
　　他们都是体格相似的男性。
　　身高从一米八二到一米七五，体型中等偏瘦。
　　那个凶手在有目的地狩猎特定范围的男性，而且，沈缘恰好发现自己也在范围之内。
　　“凯林迪尔那老白脸，该不会真打算想办法弄死我吧。”
　　沈缘感受到了来自朋友的深沉恶意。
　　夜色渐深，直到连帮派人员都无心恋战的深夜。
　　一个阴影，寂静无声地在墙壁上爬行，转动幽邃如夜的眼睛，嘴里发出哀怨的呜呜声，盯着塔尔斯街区空荡的街道。
　　就快要……找到你了……
　　黑影抬起长腿，身影在建筑群之间游动，宛如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