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天水，夔牛，呼吸法

　　“哪怕是蒸汽科技最为先进的英格里帝国，至今也没有研究出来燃烧效率达到90%以上的蒸汽核心。”
　　“跟着废气一起逸散出来的天水残留充斥在空气之间，被我们呼吸入体内，就会激发心炁。”
　　“在呼吸法的引导之下，吸气入体，心炁会按照独特的方式运转，增长，凝实。”
　　伍老大扔给齐青崖一本蓝皮书，上面几个印刷体的方块白字从右到左排开。
　　《心炁的产生及运行原理（第三版）》。
　　“这本书哪里都买得到，你闲下来随便看看得了，接下来我要说的，是八卦门我们这一支子的呼吸法，口传身教，你得听好。”
　　伍老大对齐青崖的好感从两年前就有了。
　　孟氏掌法研究所的爬墙弟子很多，但能日复一日坚持下来的很少，就像种麦子似的一茬又一茬，唯独齐青崖这张脸在砖墙上趴了足足三年。
　　起初伍老大也只不过是多看一眼，但不知怎么的，昨天要闭馆的时候，他脑袋里唯一冒出来的就是这张削瘦的脸。
　　“八卦掌是三大内家拳之一，和外家拳刚猛速成的路子不一样，讲究修养，积跬步成千里，积小河成江海。”
　　伍老大手背在后面，瞧着换上了武馆白色短褂的齐青崖，又把头发重新修剪成了短齐的青茬，原本瘦的有些脱相，但现在眼中有神，衬着脸都颇有些轮廓分明的意思了。
　　“记住咯，口诀这般，你且听好...”
　　齐青崖听在耳中，心里默念，几乎是伍老大完整说完的瞬间，齐青崖便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就连鼻腔的开合都像是放大了无数倍似的，格外清晰。
　　浑身上下如同一块被捏干了的海绵，此刻被扔到了水里，所有毛孔一齐张开，贪婪的汲取着空气中的天水之气。
　　与此同时，体内的立春炉就像是新加入了燃料似的，开始剧烈反应起来。
　　如果说齐青崖没掌握呼吸法之前像是时针般旋转，那么现在就如同秒针似的，一圈又一圈的飞快运转。
　　立春炉愈发激烈，但齐青崖的呼吸却是越来越平稳，就像是入定一般，浑然忘我。
　　“有几个生僻字只知道发音没用，得认识并明白意思，我挨个给你解...”
　　嗯？
　　伍老大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却闭的紧，生怕打扰到了进入状态的齐青崖，只能在心里面暗骂一句。
　　“刚听到口诀就能进行修炼了？我当年可足足用了差不多一个礼拜的时间...”
　　“什么天才！”
　　.....
　　齐青崖是被院子里练功的弟子们惊醒过来的，一声声喝喊中气十足，偶尔还夹杂着些木棍碰撞的脆声，还有摔倒在地的闷响。
　　刚起身站立，齐青崖就感觉到似乎自己的心炁又有了变化。
　　【心炁指数：8.2】
　　虽然只是0.1的增长，但要知道齐青崖才刚刚接触呼吸法，而且只要按照口诀打通了心炁运转的路径，那么在立春炉的作用下，齐青崖根本不用刻意修炼，心炁都会按照呼吸法不断增长。
　　换句话说，现如今的齐青崖无时无刻不在修炼呼吸法。
　　“你还真是捡到宝了。”万沐春的脆冷声音从门口传来，“难怪孟所长为你破了这么多例。”
　　亲传藏三年，武馆不留宿，都在齐青崖身上开了先河。
　　站在万沐春旁边的孟得铨指着院子边上放着的一尊日晷，心情不错，连带着身体都舒服些，一口气说完了一长串话，一点都没咳嗽。
　　津门的天气仍旧是阴沉沉的，被铅云隔住的阳光洒不下来，晷针只能借着天光，看不真切影子。
　　“以前日子清朗的时候，老祖宗传下来的日晷看的清楚，但现在变了天，就不好用，我就听隔壁上了发条的大本钟，无论晴雨都准时。”
　　“现如今，洋人穿着旗袍，成了一道风景，我们呢，有时候也一身洋装，穿脱比里三层外三层的袍子方便，板板正正也显得精神。枪炮简单，手指动动的事儿，没心炁的也能上手就杀人，刀剑也没落下，掺了天水合金的，敢正面对上枪杆子。”
　　“时代变了，我们也要跟着变，规矩教条早就该扔到海里面，武术技巧是工具，枪炮也是工具，心炁药剂是工具，械体、外骨骼、天水内甲也是工具。”
　　“什么好用，就用什么。”
　　说罢，孟得铨朝着万沐春开口。
　　“万会长，我也好久没瞧见研究所的内甲了，辛苦拿出来吧。”
　　齐青崖这才注意到万沐春右手提着一个棕色皮箱，外包的牛皮平整泛油光，显然是保养得当，黄铜把手和箱体的连接处用足足四颗铆钉固定，锁扣严丝合缝。
　　万沐春右肩都沉下去半寸，听着孟得铨的话，吃力抬起胳膊把箱子放在了桌上。
　　使劲一掰，箱子打开。
　　黄色细软垫底，托着一件黑色的无袖甲衣。
　　用天水合金细丝编织而成的内甲隐约有流光划过，通体漆黑，从软缎凹陷的程度就能看出来份量十足。
　　孟得铨伸出双手提住袖口，把内甲端了起来，齐青崖这才看见内甲背部正中心有一个类似于倒扣圆盘的金属器件。
　　凸起不过一寸半，大小不过一巴掌。
　　圆盘的侧面延伸出十来根细管，就像是蜘蛛腿似的，没入甲衣里，看不见头。
　　正面则是刻着一行小字。
　　“西山铁工厂监制”。
　　而正中间，则是画着一个被扁锉穿心而过的齿轮。
　　简单，粗糙，却充满了张力。
　　“西山铁工厂出产的单炉内甲，批次代号：夔牛，单次可灌注天水15克，三个心炁催动的火花塞同时点火，合金阀瓣控制进水量，支持燃烧时间三十秒，燃烧率66%，其中天水合金织物重三斤三两，迷你气转核心重八斤七两，总重十二斤。”
　　内甲的详细参数在武术协会的仓库里不知道看过了多少遍，万沐春早就了如指掌。
　　“嵌有气转核心的内甲，是荣国摸索了几十年研究出来的最适合武术家的外部增幅手段，比之外骨骼更灵活，也不像义植那般有损心炁修炼。”
　　“原理也十分简单，和蒸汽核心恰好相反，越低的燃烧效率能提供越多的天水之气，通过铜管导入到中空的天水合金织线中，途经甲衣，遍布全身，再由呼吸法借助毛孔吸入。”
　　“在天水持续燃烧的过程中将其源源不断的转化为心炁，以供战斗。”
　　齐青崖听着万沐春的介绍，眉毛一挑。
　　自己的体内炉，简直和气转核心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区别在于气转核心的损失天水太多，体内炉是百分之百的转化率，而体内炉不能直接灌注天水，爆发力比不上气转核心。
　　不过这两者并不冲突，齐青崖一旦穿上内甲，就等于拥有两个核心加成，其效果比之西山铁工厂出产的双炉内甲·委蛇还要好上不少。
　　但双炉内甲，最起码要二十点心炁才能激活。
　　“合金阀瓣是控制内甲的关键所在，它由天水和黄金反应的合金浇铸而成，质地柔软，用足够的心炁就能控制其变形，从而达到灵活开关天水燃仓的效果。”
　　“所以你想要穿上内甲，先要跨过第一道门槛。”
　　看见齐青崖一直盯着内甲，万沐春嘴角一撇，在他眼前摆了摆手。
　　“孟所长为了取回内甲，花了不少功夫和脸面，不仅答应了九格格的要求，还...”
　　说着，万沐春顿了顿，看向了孟得铨，似乎在征求他的同意。
　　没想到孟得铨自己开口，直言不讳。
　　“孟子山昨天去寻九格格，已经交上了挑擂书，我答应了九格格这场挑擂，并且定下了时间。”
　　齐青崖一愣，“什么时候？”
　　“我死后，第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