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暴雨中的翡冷翠

　　暴雨之中，高跟鞋有节奏踏在积水地面上的声音清晰可见。
　　而那声音此刻正越来越近。
　　列克听到茱莉安的言语时，他不明白所谓的“那个人”是谁，但听得出黑裙女剑士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凝重。
　　于是下意识高举盾牌，对着整个骑士训练场馆的大门处作出防备姿态。
　　“不用那么紧张，不是冲你来的，列克。”朱莉安凝神屏息，继续深吸了口气。
　　声音愈发的近了。
　　那个人要来了，莫尔不在，茉依菈也不在。
　　列克虽然在，但实际上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朱莉安多少明白对方此刻来到这里的理由，她平时话少，可不代表她笨。
　　接下来，要独自应对。
　　不，朱莉安，你何必紧张，这一天不是会迟早到来吗？
　　虽然有些没能预料到对方会如此早就找上门来，但手握鲜血誓言的自己，没道理会输的很快吧？
　　至少除了起步晚的等级差距外，在其它方面，自己和那个女人应该没有很大差距。
　　短暂思考后，黑裙女剑士稍稍用自己右手握剑的食指扣紧了剑柄。
　　只要再度用力，刚刚愈合的伤口就会又一次流出鲜血。
　　“蚀月冒险团的朱莉安在吗？”
　　那个女声如她所预料般响起。
　　数秒忐忑后，黑裙女剑士站直了身子，拔出一副迎战姿态也冷冷回答：“我在。”
　　不久，训练场馆的大门被推开，那个穿着雪白礼裙，手持纯银精致剑鞘，有着同样雪白的长发，和如冰海般冷彻蓝色瞳孔的高挑少女就站在门外。
　　——艾丽卡·冯·布劳恩。
　　曾经的群星冒险团团长，如今的神圣骑士团副团长。
　　整个西方这两年中最被看好未来的年轻女剑士就站在大门前。
　　那屋外连天暴雨和满空乌云仿佛只是她的背景板，艾丽卡像这样走到这里来时浑身本该湿透，可朱莉安却诧异的看到那些水珠，在她那件礼裙和肩头的肌肤上凝结成了一层透明冰晶质感保护层。
　　“原来你不打算逃走。”艾丽卡的声音仿佛比她身上结成的那层冰晶和她那如冰海潮涌的眼眸更冷。
　　“为何要逃走，超越你也只是时间问题。”
　　鼓起勇气，说出心里藏了许久的话。
　　这般语言，她甚至都未曾对莫尔说过。
　　因为朱莉安并没有那么自信，她希望的是某天在做到那件事后，再对改变她命运的黑发青年说“莫尔大人，我打败了艾丽卡，我做到了”。
　　可现在，艾丽卡亲自找上门来，带着超然的气场和压迫感出现时。
　　朱莉安反而没有那么畏惧，她终于等到这一天。
　　甚至就和她想象中那样，没有莫尔，没有其他多余的人。
　　只需要一位见证者，就好。
　　而没什么多余心思的列克作为见证者实际上非常不错。
　　是她想要的那般情形。
　　“超越我？”艾丽卡突然笑了。
　　可偏偏又没有发出任何笑声，像是想起什么般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令善于察言观色的朱莉安隐约觉得某个瞬间有些惨淡。
　　“别做梦了，你无法超越我，这是从出生就决定好的事。”这时候，穿着白裙的女剑士声音又变得有几分凛然和严肃之色。
　　“是吗？但我不信出身。”曾经朱莉安也相信出身，她会想自己为什么要活得那么悲惨。
　　被酒鬼父亲卖给那个用童工的老板娘，又被老板娘卖给那个地下奴隶主。
　　直到得知被莫尔买下时，其实她觉得自己可能出生就是个商品，而不是人。
　　但后来的日子，让朱莉安改变了看法。
　　她的剑术同样也能赢过那些天生贵族，本来名不见经传的她也能在罗德斯帝国内小有名望。
　　“你只不过是取得了点小小的成就而已，就和当年的我一样……我明白你的想法，但你还是不要继续天真下去。”
　　艾丽卡用手拂过纯银剑鞘，上面勾勒的星星，月亮，还有城市轮廓在手指拂过时都会微微发出亮光。
　　里面装着神圣骑士团历代副团长的佩剑——翡冷翠的月光。
　　这柄剑来自于初代圣女，是在那女孩功成名就离开翡冷翠返乡归隐前，赠予彼时尚且初创神圣骑士团的宝物。
　　拥有传说级的品质和做工，但其特性和主动效果并不是完全偏向于个人的一对一战斗方面。
　　用最顶层圈子里的话来讲，这柄剑只属于【弱传说级】。
　　朱莉安没说话，她知道艾丽卡当年很有名，现在也很有名。
　　今天找上门来的气场同在翡冷翠西站接车时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可她依旧选择举起手中被献上鲜血的传说剑刃回应。
　　“这是那位血族亲王的剑吗？鲁斯凡，他在血族亲王中实力也就是中等偏下而已，这把剑是初代血族女皇在他荣升亲王时赐予的身份剑，相较于我手中这把【翡冷翠的月光】战斗起来稍微强点，但你本身不是血族，无法完美使用，倒也算公平……”
　　艾丽卡审视的话锋一转：“但如果就是这把剑给了你超越我的勇气……那我只能说你无知，从未见过真正的力量，既然从未见过真正的力量，自然也从未意识到自己的渺小和无力。”
　　“多说无益，来吧，艾丽卡，我接受你的挑战！”朱莉安按住鲜血誓言上那根倒刺的右手食指猛然发力。
　　更多血液被这柄血族亲王的武器吸收，散发着诡异美感的剑体猩红光芒愈胜，几乎将她的脸完全照亮。
　　而穿着雪白礼裙的女剑士再没有多余之话，她利落抽出那柄剑，唯美而圣洁的月光挥洒，同那血色光芒将训练场馆中有限空间二分。
　　她那头白发在从大门口吹来的风中起舞，明白传说级武器在拔出时会拥有特殊效果的朱莉安下意识防备。
　　可却发现那柄仿佛由月光汇成的半透明剑体，并没有产生任何令人不适感觉。
　　是的，【翡冷翠的月光】拔出时只会提供一个群体赐福效果，单体效果并不算十分明显，往往用于集团作战。
　　所以定位才会契合神圣骑士团副团长的佩剑。
　　同时，艾丽卡的气场也跟着那月光迸发。
　　朱莉安没由来感觉到一种压迫感。
　　相同压迫感在极西要塞保护克莉丝蒂娜的那个夜晚她也感觉到过。
　　“你太弱了，放弃吧，除去拖后腿外，什么也办不到。”
　　冰冷的月华剑光和刺痛的言语在那一挥之下顷刻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