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曾经说好要一辈子

　　“头儿，我去轮班了。”
　　“去吧，把最后两块盾牌都带上，听说昨天有箭矢在远程进行了射击。”
　　“放心，头儿，我保证完成任务，就我这身体，就算重伤也能恢复过来。”
　　翌日清晨，已经列装好由芙黎妲提前命人送来的特制魔钢甲胄的列克正在卡莱提卡家庭院做着最后调整。
　　莫尔看着在巨大亚人身上那黑到发亮的甲胄，便知晓这已能算六阶的荣耀级防具，足以频繁抵挡70级强者的常规远程攻势。
　　即便是80级强者的攻击，也应该能进行一定程度缓冲。
　　再加上列克本身的【S-】体质自带免伤，可谓如虎添翼。
　　而送来甲胄的使者则对他说“这是长公主殿下为您送来的订金，七天后克莉丝蒂娜圣女候选安全返回后，自然会送上尾款”。
　　“嗯，别太拼命，有事优先交给卡莱提卡公爵处理。”
　　“头儿，你这就是看不起我了，怎么从来不对朱莉安她这么吩咐。”列克摸了摸脑袋。
　　“她比你聪明。”除此之外，还有莫尔想要照顾朱莉安的自尊心缘由。
　　“俺这脑袋虽然确实不灵光，但也不至于那样。”
　　“好了，快去吧。”
　　莫尔催促。
　　列克便是出门而去。
　　在巨大的亚人离开后不久，朱莉安也从大门处回到了庭院之中。
　　她昨天晚上虽然被茉依菈要求先回去。
　　但她内心还是只听莫尔的吩咐，便远远在教堂附近的高点守了一夜，直到按照规定时间，才折返回来。
　　由于身怀心事，本来精致的面容略带几分憔悴。
　　“有给你准备好早餐，吃完休息。”莫尔对她招了招手。
　　“嗯，莫尔大人。”朱莉安回答后犹豫了一下。
　　她有些想告诉莫尔，昨天芙黎妲和克莉丝蒂娜的对话。
　　可良久，还是没说出来。
　　因为她觉得，那位骄傲的圣女候选，大抵不会去找芙黎妲确认。
　　事情还有回旋余地。
　　……
　　下午，用黄金印有罗德斯姓氏的漆黑列车缓缓驶入极西要塞东站。
　　那是皇室专列，月台上芙黎妲在由女侍披上大衣后走进了车厢内。
　　“她没来吗？”
　　“回禀殿下，克莉丝蒂娜圣女候选没来。”女侍回答。
　　“想来是茉依菈那家伙……呵呵，有意思。”
　　“有什么要紧事吗，殿下？”女侍问，“要不要我命人在车站等候，或者直接去找她。”
　　“不必了，我们回帝都，还有更要紧的事得做。”
　　“嗯。”女侍说罢就向前前往了列车长室，可在这途中有一位军官模样的男人同她擦肩而过。
　　芙黎妲在车窗旁落座时，那名军官刚刚踏入车厢内，旋即将怀中所夹的密封文件双手呈上。
　　“长公主殿下，教皇国最新声明。”
　　“直接说吧。”
　　“他们于昨日说要派遣使团前往帝都，预计明早抵达。”
　　“什么规格配置？”
　　“一位服务于教皇宫的大主教，和神圣骑士团的两支精锐小队。”军官说到这里声音有些紧张。
　　神圣骑士团的前身乃是由人族当初杀死魔神的英灵们组建。
　　直至当代，那些骑士都依旧是精英中的精英，他们所穿的甲胄都受到过历代圣女赐福，刀枪不入，西方的年轻人，哪怕是顶级贵族才俊都皆已当上神圣骑士为莫大殊荣。
　　而两支精锐小队的力量足以覆灭一个小国。
　　“他们的带队者是谁？”
　　“神圣骑士团那位两年内高速晋升的新晋副团长。”
　　“艾丽卡·冯·布劳恩，是吗？”
　　“是的，据说她出生将军世家，又是顶级的剑术天才，若非女儿身，那所有人都会觉得她是勇者在世。”
　　“勇者在世？她那水平，还担不起这个名头。”芙黎妲说完，拿起了桌面上补妆的镜子淡淡道，“她就是教皇国准备的后手吧，如果极西要塞守不住，就会让她带人出动。”
　　“这……我们需要提前进行更多部署吗？让教皇国的军事力量插手难免以后会……”
　　“交给卡莱提卡公爵吧，正好让我试试九岁时就独自撑起家族的年轻魔女和他到底几分能力，还有位百年来最具天赋的圣女候选帮忙打辅助，新团队，老队友……呵呵呵。”
　　列车驶出青铜的拱门，汽笛长鸣时，芙黎妲从车窗回望了这座巨大要塞，旋即翻开另一叠写满人员名单的黑色文件。
　　而上面的东西才是她来极西要塞逗留三日的真正目标。
　　“这座古老要塞当真完全在风雨飘摇中啊……也好让我进行彻底的洗牌。”
　　……
　　“嘿，莫尔，我回来了。”
　　“要去睡觉吗？”
　　“对啊，我都两天一夜没合眼了，好困。”
　　当魔女出现在自家庭院时，她已将那袭宽大法袍褪去。
　　优雅的银发和仿佛能让人迷失的紫红色瞳孔完全显露，略显娇小的身材穿着浅紫色连衣裙，连衣裙下是不被遮掩的玉腿和纯白高跟鞋，那副将小手放在嘴前打哈欠的模样会让人误以为她是某个大家族被保护很好的贵族小姐。
　　可实际上她是孤僻又冷漠的魔女，九岁时就因为一场魔王眷属的袭击失去了血亲们，继任家主之位后独自把自己关在庭院里修炼魔法足足7年，才在16岁时正式前往翡冷翠寻求认证。
　　“好好睡觉吧，朱莉安会接手晚上的防务。”
　　“你放心让她单独去吗？”茉依菈懒散的眼光流转。
　　“没关系，我今晚也不睡。”
　　“哦，呵呵~等会儿有贵客要来，我先去睡了，免得打搅你雅兴。”
　　她褪下鞋子，将其拎起，令如花苞般颜色的小脚踩在地面，旋即从庭院中连日暴雨的水坑间隙如兔子般一跳一跳的跃过，最终抵达了那座小型城堡前，回头又看了眼莫尔。
　　后者依旧坐在草坪旁的亭子里。
　　“贵客吗？”
　　“是贵客，芙黎妲不太老实，所以我提前截胡了。”茉依菈并不讲完详细的事便进入城堡内。
　　而莫尔则将手中有着黑色七芒星的古书合起。
　　他已能感觉到那熟悉且明显的神圣气息在接近。
　　“该来的总会来。”
　　内心没有太多波动，莫尔站起身看向庭院的大门方向。
　　不久，那位身着纯白衣裙的金发少女现身，很奇怪，和两年前记忆的她相比，竟然没有丝毫的改变。
　　但他知晓，那头会令人注意到的可爱金色双马尾，是她现在绝不会留的发型。
　　“好久不见，莫尔！没想到你在这里。”空灵的声音里被注入些许活力，当克莉丝蒂娜招手时，那脸上是非常得体的微笑。
　　“好久不见，克莉丝蒂娜。”
　　莫尔微微点头，倒没规避，眼神划过克莉丝蒂娜身后的玛利亚，没有更多情绪。
　　这让克莉丝蒂娜内心闪过一缕失望。
　　“两年间，我一直很担心你。”
　　“谢谢。”
　　那平淡语气让克莉丝蒂娜敏感的内心不由联想起来。
　　就像是莫尔在问她“既然担心，为什么从来没找我呢”。
　　她无法解释，就算对魔女昨夜说出了那种话。
　　但……
　　“艾丽卡她以前说的话太过分了，不过你现在是蚀月冒险团的团长，其实你还是想去冒险，探索未知的对吗？”
　　“也许吧。”
　　莫尔确实对神话冒险团的头衔很有兴趣，那毕竟是这个世界的最大殊荣之一。
　　和其它冒险团头衔是断崖般的层级。
　　甚至在翡冷翠那个月光充盈的盛夏之夜，有女孩拉着他的手指着那漫天星星说“我们要成为神话冒险团，就算很困难，哪怕需要一辈子”。
　　曾经，说好要一辈子。
　　但如今，他生存优先。
　　“等会儿我们一起去吃个晚餐吧。”
　　少女发出邀请。尽管莫尔成立了蚀月冒险团，还有朱莉安和茉依菈两个新女队友，完全出乎意料之外，但她也明白这事得一步步来。
　　“克莉丝蒂娜，你现在是圣女候选……”
　　“？”
　　“既然是圣女候选，就该和男性保持距离，警惕不利的舆论，你有很大可能当选圣女不是吗？”
　　莫尔的话让克莉丝蒂娜愣在原地。
　　她一时间想不到什么词来反驳。
　　尽管她很想说“去他妈的圣女，老娘现在业务能力出众是为了将来救你”。
　　但那样不就输的一败涂地吗？
　　过去艾丽卡对他发出的邀请，可完全不会是这样。
　　克莉丝蒂娜到底有属于少女的自尊，否则早在几年前就对莫尔发起攻势了。
　　而不是想着等队伍解散，同龄女孩们都走光再反过来独占他。
　　“是啊，圣女候选大人。”玛利亚还没懂到底咋回事，可她也知道和同龄男性一起吃晚餐是很危险的。
　　高处，茉依菈正透过城堡二楼的窗户观察着一切。
　　她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