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诱骗

　　当黄葵醒来后。
　　发现周遭形同影绘的环境里，没有现代的建筑、没有人间的温度，只透着洞窟一般的湿冷、幽邃。
　　先前那两头堕兽已然消失不见。
　　只不过能够肯定的是，必定存在于这片树荫当中。
　　“嗞——嗞——”
　　电流声沿着无线耳机，让人恨不得将其立马摘下。
　　然而少女并不敢这么做。
　　她清楚。
　　独自跌落进来的自己多半是要凶多吉少。
　　无线耳机传导不了语音、影像，可还存在着录音功能。
　　从此次事件所涉及的方方面面来看，哪怕是局里想要救援，都可能都需要掂量、掂量。
　　——又或者，根本没有人会来救援。
　　“......”
　　想到最坏的结果，黄葵可感觉嗓子眼里像是进了什么东西，根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她不后悔。
　　不后悔先前因为要救周欣而耽误了些许时间，从而被树荫关住、隔绝。
　　低下视线。
　　凭借着不太明亮的能见度，少女察觉到左手指上的魔种像是沾染了一层迷雾。
　　是的。
　　并非利用过度魔力产生的污秽。
　　更近似于冬晨会让窗户模糊的的冷雾。
　　毫无疑问，‘堕落’已经开始了。
　　而且速度要远远超乎想象。
　　就在黄葵犹豫要是否解除掉魔装之际，却是骤然听到。
　　“你说的是真的吗？只要成为魔法少女，我就能改变一切吗？”
　　“当然，只要成为魔法少女，你就能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
　　昏暗之中，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少女声音，以及一个从未听过的嘶哑声音。
　　黄葵暗黄色的眸子微微一缩，再是左手轻触了无线耳机的按键。
　　确信录音功能打开。
　　才屏住呼吸，缓缓摸索了过去。
　　越深入像溶洞一样的环境，用魔力绽放的微光看清环境，轻嗅满是腐烂的异味，少女头皮就止不住感觉压抑。
　　可越接近声源，就越隐隐有了一种触及真相的感觉。
　　“噼啪。”
　　当越过碎石堆，隔着上方那层不规则形状的石笋作为掩护自己的壁障，她总算看清了正在上演的事情。
　　“你想想看，凭什么那么多人过的比你好？”
　　“大家都有父母、都有美好的生活，你为什么就没有呢？”
　　一头像黑猫的生物悬浮在了半空，一对蓝宝石般的眼睛透出了淡淡冷意。
　　黑耀精灵？
　　黄葵见到监控里那个小黑点的面貌，小脸当即面露出了诧异。
　　“这片树荫，果然是堕日组织掌控的吗？”
　　一瞬间。
　　眼见为实的画面令少女瞳孔一缩，甚至连退两步。
　　身为资质局的魔法少女，不会不清楚这个邪恶的组织代表了什么。
　　“嗒嗒。”
　　像是轻踩到什么异物的感觉令她低下了脑袋。
　　——只惊骇见到。
　　哪怕沾上了一滩暗红血迹，玉石碎块依然没有任何色彩。
　　以及一本书名为繁体字的文学作品。
　　“......”
　　黄葵目光颤动，当即便立马想了起来。
　　她这段时间一直都有到读书馆借书的习惯。
　　不是因为喜欢看书。
　　恰恰相反。
　　有魔法少女的职业在身，学习反倒不是她人生当中的首选。
　　而是因为——
　　“思颖，你、你怎么清楚我喜欢这本书的？”
　　初春的田埂旁，树木的枝桠间还弥漫有着晶莹的春露。
　　雀斑少女接着书本，这样不解。
　　“小宁，我上次跟你到旁边图书馆的时候，发现你虽然借了另一本，可心思全在这本上。”
　　楚思颖竖直一根手指，面露微笑。
　　“没办法啊，图书馆规定只能读一本。”
　　被称作‘小宁’的少女无奈的笑了笑。
　　“所以我帮你借来了。”
　　“谢谢，思颖，不过我有一件事不明白......”
　　“昂？”
　　“我没别的意思——你在学校应该有朋友吧？可为什么时不时总是来到向日葵福利院找我跟小欣？”
　　这一问题让少女陷入了沉思，一时半会想不出好的答案。
　　“应该是有帅哥看！”
　　“哎呀，又拿这个借口糊弄我啊，每次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孩子，愣是一个字都编不出来呢。”
　　雀斑少女无奈摇头，表示自己不相信。
　　“......唔，那我再想想。”
　　楚思颖这样说，忽而眼前一亮。
　　视线却飘忽到了农田旁边。
　　满是狼藉的废墟下——那里，或许是汲取不到日光作为养分，一株向日葵正恹恹有些不振的生长。
　　“思颖，你、你那样握它，它不会死吗？”
　　见对方用着堪称粗暴的方式，像是握手一样触及着向日葵的花盘，雀斑少女忍不住惊叹。
　　“你又不是向日葵，怎么明白它的想法呢？”
　　少女扭头，笑的无比灿烂。
　　......
　　嗅着散发着腥味的书本，黄葵脸庞流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失落。
　　在被关在树荫前，她想过会有转机——李宁说不定出于某种目的，还有幸活在人世等待自己的救援。
　　可血淋淋的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
　　另外一端，一人一兽的交涉来到了尾声。
　　“看来你已经想清楚了。那么，我跟你签订契约，成为魔法少女吧。”
　　“好，我不会再回避成为魔法少女的意愿。”
　　被完全说服的周欣，按照黑猫般的生物所说，将两只手掌伸展出之际。
　　“别被那家伙骗了啊，绝对、绝对不能在这个地方成为魔法少女！”
　　“小宁她已经死了......她被欺骗成了魔法少女，然后死在了这里！”
　　来不及沉浸在朋友离世的悲痛，黄葵主动站了出来。
　　可谁知。
　　“是叫你魔法黄葵？还是叫你楚思颖比较好？”
　　周欣却意外冷静的看向了她，这样发出如此疑问。
　　“你、你居然知道？”
　　黄葵面色微变。
　　在今天的福利院会面前，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另一层身份还算隐秘。
　　“拥有自由的时间、拥有富裕的生活、拥有隐秘的兼职......这么多证明存在，你还要把人当傻子？”
　　周欣眼眸猩红，这样毫无顾忌的大喊。
　　树荫深处会影响到活物的心智，让其不自觉展露出内心压抑的欲望。
　　或许这是基于这点。
　　黑耀精灵才会执意将她的两个朋友拉入树荫当中进行蒙骗。
　　“不是那样的......我成为魔法少女同样稀里糊涂，这份工作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黄葵本能想要解释。
　　“你少来！享受着魔法少女带来的便利，又还要说这种好听的话！”
　　周欣先是一腔怒火，可神情又迅速变得柔和。
　　“不过，这些已经是过去式了。哪怕在资质局检定失败，可你拥有的生活我马上也会拥有。”
　　“对嘛，对嘛。”黑猫般的生物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这一刻，黄葵猛地醒悟了过来。
　　——原来，她并不是讨厌魔法少女，只是讨厌自己不是魔法少女。
　　太笨了！
　　实在太笨了！
　　下一刻。
　　在周欣伸展的手臂中间，多出了一颗几分形似种子的存在，散发幽幽光亮。
　　魔种浮出的刹那。
　　浑浊的黑暗中多出了无数双眼睛。
　　“呼哧——呼嗤——”
　　先前那头雪白的猿类堕兽，从黑暗之中缓缓踏出了出来，发出着呼吁般的怪叫。
　　那张像犬一样狭长的面庞上方，流露出了人性化的贪婪。
　　自其身后，还有约莫十几头体格看起来要小了许多的雪猿宛如士兵般跟随。
　　兽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