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事出反常

　　次日下午，林道俊来到了首尔市阳川区SBS放送中心，然后径自走进了李荣泰所在的理事办公室。
　　林道俊之所以来到这里的原因，当然是为了宝儿回归地舞台首秀，既然对方已经通过简讯明确地向他传递了信息，他当然明白宝儿的意图。
　　这还是林道俊第一次来到SBS，当然也是第一次来到李荣泰的办公室。
　　即便综艺局不像影视放送部门那样火热，却毕竟是独立的放送单元。两个部门机构繁复庞杂，业务交接混乱，职权和责任的划分更是冲突和空白并存，长期以来发展和管理方面都显得效率低下。
　　自从李荣泰回到首尔本部以后，电视台决定将综艺局划分为他的管理范围，但是因为些许历史遗留问题，有些业务却始终没有完全捋顺。
　　两边的业务切割正在进行当中，最近更是到了关键时期，很多问题自然也会随之暴露出来。
　　人气歌谣的收视率暂且不谈，能够在电视台内掌握的话语权，以及对歌谣界产生的影响力也是举足轻重，影视部门自然不可能轻易放手。
　　既想将那些累赘的拥挤单元甩脱出去，还想截留下其中最有价值的人气歌谣，这种想法太过天真，当然不可能行得通。
　　行政功能的革新和部门职权的分割对于电视台的发展来说势在必行，自然不会因为一个打歌节目出现意外，这些事自有李荣泰和电视台的决策者劳心。
　　眼看着人气歌谣的录制即将开始，林道俊和李荣泰告别，然后离开了理事办公室。
　　SBS放送中心总部大楼内，新闻、综艺等不同类型的节目分别有各自的录制区域，而人气歌谣的录制场地则是在登村洞公开放送馆。
　　林道俊对于电视台的音乐放送很是好奇，带着李荣泰给予的通行证也不虞出现什么麻烦，也就进入录制场馆转悠了起来。
　　不得不说，歌谣界的运作模式已经算是相当成熟，音乐放送节目的录制也是有条不紊，一位看上去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指挥着拍摄机器的运镜脚本轨迹，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而又分外熟练。
　　观摩片刻，林道俊还算没有忘记正事，终于是来到了后台为艺人准备的休息区域，穿过人来人往的廊道，找到了宝儿的待机室。
　　宝儿的经纪人虽然不太清楚林道俊的身份，但是他接到过宝儿那位老师的提点，也知道宝儿这次专辑主打的来源，当然不会将林道俊当做普通人。
　　听到门口的响动，经纪人看见来人是林道俊的时候，虽然感觉诧异，却也连忙将其迎了进来，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宝儿当然是希望林道俊能来观看她回归舞台的首秀，可是林道俊迟迟不见踪迹，她本来以为对方不会到场，此刻却也是疑惑道：“你怎么来了？”
　　“呃……我当然是来看前辈表演的。”
　　“哦？”宝儿微微点了点小脑袋：“那你倒是有心了，来得还挺早。”
　　“呵呵。”林道俊蹭了蹭鼻尖，带着些许的尴尬轻笑着解释道：“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到电视台，刚才四处转了一下。”
　　“哼！”宝儿轻轻皱了皱鼻子，却是并没有理会林道俊。
　　“前辈？”林道俊当然也知道自己耽误了一些功夫，这时候还是顺着对方比较好，于是上前轻声呼唤了起来。
　　宝儿自顾自靠在沙发上闭目暝神，可是那双眼皮却在不自然地跳动。
　　“前辈？”
　　“……阿一古呀，你能不能换个称呼。”林道俊的接连呼唤让宝儿心生恼怒，回头瞪向林道俊。
　　“呃……”林道俊面色错愕，没想到宝儿会计较这种细节，以前似乎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情况呢。
　　“好吧，那我就直接叫你宝儿好了。”林道俊耸了耸肩膀，虽然他也不明白对方心中的想法，不过他对此倒是无所谓。
　　“可是我觉得称呼你为‘前辈’也是很顺口的呀，为什么要换呢？”
　　“顺口有什么用，你心里当我是前辈吗，根本没有任何诚意。”
　　“是这样啊……”林道俊丝毫没有尴尬，反而是看着桌子上的专辑，啧啧叹息道：“早知道直接找你要张专辑好了，还是带着签名的。”
　　宝儿转过身子，面色堂皇地看着林道俊：“你知不知道粉丝都是带着专辑来找我签名的，你怎么好意思直接掌握开口。”
　　“呃，我……”林道俊还在疑惑自己什么时候成为了宝儿的粉丝，刚要开口询问，迎上对方的目光后，却是在下一瞬间就选择了闭嘴。
　　“你想说什么？”
　　“我～毕竟是主打曲的词曲作家，你作为歌手演绎了我的作品，不应该给我看看吗？再者说，我作为词曲作家去音像店买自己的作品也不好吧？”
　　林道俊的言辞越来越流畅，甚至就连语气都逐渐变得坚定了起来，好似这就是真正的原因，根本由不得宝儿不相信。
　　宝儿狐疑地看着林道俊，本能告诉她林道俊刚才是转换了话头，不过对方的理由的确充分，反而让她不知该如何反驳。
　　“哼。”既然辩不过对方，那就跳过这个话题好了，宝儿取出一张专辑递给林道俊：“给你，看看我把你的作品演绎成了什么样，还满意吗？”
　　既然宝儿不再计较刚才的插曲，林道俊自然不会多生事端，可是宝儿递来的专辑却让他想起了自己之前的疑惑。
　　“宝儿，《NO.1》的MV是在日本拍摄的吧。”
　　宝儿悄然瞪了眼林道俊，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如此坦然的更换称呼，不过女孩的心事自然不会和对方明说。
　　“内，这也是为了这张专辑结束之后的日本行程在预热，甚至日语版的《NO.1》也已经开始改编制作了。”宝儿应道。
　　“是吗……”林道俊眼神微眯，若有所思道：“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在曲子里面添加那么多欧美风格的音乐元素？”
　　“这……”宝儿神情一滞，却是低头陷入了沉默。
　　林道俊见状也是忍不住暗叹，事出反常必有妖，果不其然，看来其中还真的存在问题。
　　“其中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情况吗？”林道俊稍作沉吟后轻声询问道。
　　“阿一古……”宝儿轻轻皱着眉头，面色纠结道：“既然你都已经签署过授权协议了，那就别管那么多了行吗？”
　　宝儿异样地反应不但没有劝退林道俊，反而引起了他的兴趣，他也很想知道，这里面还有什么他不能知道的事情。
　　“你应该清楚我拿出这首歌曲是为了什么，如果没有涉及什么公司机密或者难言之隐，我还是不希望被蒙在鼓里。”
　　耳边传来林道俊的轻声细语，宝儿却能感受到对方态度的坚决，偷偷抬眼打量着林道俊，却迎上了对方坚定的目光。
　　犹豫片刻后，宝儿轻声试探道：“如果我告诉你真相，你可别生气。”
　　“呵……”林道俊忍不住失笑道：“居然还跟我有关系……这下可是真的引起了我的好奇呢。”
　　宝儿莫名从林道俊的眼神中感受到了压力，不过事已至此，她也不敢放任林道俊乱猜：“公司要保持风格的统一性，所以纯粹外来的作品惯例都会经历改编，带上更多我们公司的特色。”
　　虽然宝儿的言辞隐晦婉转，但是林道俊却能够理解，可是这个答案却让他只能感受到荒谬。
　　林道俊无法想象，SM对歌曲的强行改编居然只是为了削弱原创作者在歌曲创作中的存在感。
　　片刻后，林道俊正要继续询问，却迎上了宝儿忧虑的眼神：“呵呵，宝儿你在担心什么？就像你说的那样，授权文件有效成立，钱货两讫，我也拿到了报酬，公司有什么考虑与我没什么关系。”
　　“道俊，你……”宝儿想要劝说两句，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呵呵……”林道俊沉默片刻后深吸口气，眯着眼睛继续问道：“专辑三主打的策划应该不会也是为了削弱《NO.1》在专辑中的存在感吧？”
　　“哎？”宝儿瞳孔微微收缩，虽然面色讷然却也是下意识摇头道：“应该……应该不会吧……”
　　林道俊无奈叹息，宝儿毕竟只是个未满十六周岁的少女，从很早之前就在接受公司培养。出道以来的行程更是繁忙。
　　如今，宝儿在韩国歌谣界势头正盛，可是早在《NO.1》正式发行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进军日本的准备，甚至日语专辑也在紧罗密布地准备着。
　　可能只有如此忙碌的行程才会让这位未满十六周岁的少女对酒精习以为常。这样一个凡事都由经纪团队打理，被层层照顾的孩子，不精于事故算计想来也是正常。
　　只不过宝儿虽然涉世未深，没有太过复杂的经历，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不够聪明，此刻听林道俊说起这种可能性，她竟然认为出奇的合理。
　　如此一来，问题也就出现了，林道俊本以为三主打的策划是公司有着其他的意图，或许是为了宝儿接下来的风格转型和事业发展在做提前准备，现在看来显然不是……
　　林道俊眉头微皱，他和SM交易歌曲版权的目的是为了帮助宝儿度过难关，更好地发展，他可没有接受公司摆弄的自觉。
　　宝儿面色沮丧，确定了公司的意图后，她也明白歌曲的改编和三主打的设定都是想要削弱林道俊对这张专辑的影响力，可是采取的手段似乎同样没有考虑她的感受。
　　要知道真正发行专辑的人是宝儿自己，这张专辑更是关乎到宝儿在韩国歌谣界的发展问题……
　　“道俊，这里面肯定存在着误会，你要相信老师，他肯定不会做出这种决定的。”宝儿看向林道俊的眼神中满是恳切。
　　“呃……”林道俊的目光微微浮动，眼底闪烁着毫光，他没想到宝儿在这种情况下还在为李秀满开脱：“我怎么会把责任推到李老师身上呢……说不定现在这样的情况他也是自身难保呢？”
　　“莫拉古！？”宝儿诧异莫名地站起身来：“道俊你在说什么啊？”
　　“别着急。”林道俊拉着宝儿坐了下来：“你觉得李老师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对吗？”
　　宝儿连连点头，夸张的肢体动作就像是在说服自己，林道俊却也并未在意，只是轻笑道：“那就说明是别人对你的专辑动了手脚，而且对方有着让李老师退避的能力，难道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可是……”宝儿似乎还要争辩什么，片刻后却是垂头丧气地靠在了沙发上面，娇柔的身体好似失去了支撑的力量。
　　专辑的真实状况显而易见，虽然宝儿在表面上选择了相信李秀满，但是在她心中，更不愿意相信她的那位老师在公司的话语权羸弱到了连她专辑都无法掌控的地步……
　　但是，对于公司高层的权力倾轧她也算有所认知，万一李秀满真的陷入了困境……想到这里，宝儿突然抬起了头，面色希冀地看向林道俊：“你家不是公司股东吗，道俊你能不能帮帮老师？”
　　林道俊的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却又瞬间恢复了平静，心中却在暗自叹息，看来宝儿还是选择相信了她的那位老师。
　　“呵呵。”林道俊沉默片刻后却是轻笑道：“我家的股份就是委托李老师在帮忙打理，如果我家参与其中，拿回了李老师手中的股份，那……”
　　看着宝儿逐渐僵硬地身体，林道俊也是颇为无奈，本来只是想要给予对方一首专辑主打，没想到最后居然生出这么多的烦恼，SM还真是能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