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伪善

　　空气干燥无比，病患的症状逐一上演，特利波顾不得其他，化身为穿梭在阴影中的死神，将路上狂欢的畸变怪物逐一杀死。
　　德维尔也醒了，他趴在窗沿震撼地望着骚乱的群体。
　　“救救我！骑士大人，救救我！”被特利波一分为二的怪物还活着，他像是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救我！”他惊恐地拖拽着肠胃在地上爬行，虚弱地向着莎莉雅神庙靠近，德维尔的面庞扭曲了，他想要说些安慰的话，但看着怪物皮肤上长出的肉瘤，它身上浓郁的恶臭，它增长出的第三个乳头，可怜的过路人什么都说不出来。
　　变故进一步发生，还未被杀死的变种人四肢变得瘦长，它们的肌肉极速坏死，眼睛溃烂，像一具具腐尸。
　　断了的肢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脓液和胆汁溢了出来。
　　它们的头上长出怪诞的独角，皮肉完全被淡黄色的浓汁浸没——异变到了最后关头，它们走向了宿命的终点，变成了纳垢持瘟者，这是被纳垢赐福的凡人大都会有的结果。
　　被它们称作“慈父”的神灵远比其他诸神慷慨，纵然是没升格为恶魔亲王的凡人，也有机会得到祂的神之赐福，成为不死的恶魔。
　　...只需要在最绝望的时候向不知名的存在祈祷一下，祂必然会回应。
　　特利波的烈毒失去了作用，他徒劳的斩击收效也不大，煌奇之牙能阻断它们愈合伤口，但是恶魔能在几个呼吸间增长、繁殖，利用剩下的肉块构建出新的个体。
　　被特利波削成两段的碎肉变成了两个恶魔，砍掉它的头脑都无济于事。
　　需要用太阳的神力——他需要火，脑中针对恶魔的知识给出了应对方法。
　　他从热血种的居所中翻找到火种，但是怎么都无法引燃，好不容易点燃一团稻草，还未靠近恶魔就熄灭了。
　　他再度引火后肆意纵火，企图用烧毁村庄的方法来遏止恶魔。
　　方法总是有的，不够旺盛的火苗靠近纳垢恶魔就被熄灭了，更沸腾的火势不负众望地吞没了三两只恶魔。
　　火焰抑制了它们不断新生的魔力，劈里啪啦的烧了好一阵子才将它们变成灰烬，放逐回混沌魔域。
　　更多的恶魔冲出火海，以求救者的姿态向着莎莉雅神庙冲去。
　　它们还未踏上石阶就像是撞到了铁板，又重重地弹回来。
　　毒云、烟气、臭气、飞溅的传染性唾沫、浓汁...无论是何种污秽，都无法进入神庙中。
　　女祭司和她的学徒都已苏醒，她们瑟瑟发抖地跪坐在祈祷厅向慈悲女神祷告，或许是有效的。
　　特利波放下心来，不再担忧德维尔的安危，一心一意地投入到对抗恶魔的战斗里。
　　他用古圣之刃将恶魔逼入火焰中，并不断将试图冲出村庄、四散逃开的恶魔杀死、引燃，只要有一只纳垢恶魔存在，土壤就会坏死，植物就会开始枯萎，动物将开始生病。
　　它们的逃逸会使瘟疫蔓延更广，最终不可控制。
　　自始至终特利波都没遇见有组织的反抗，他只是在屠杀。
　　邪月下的云层更绿了，隐隐勾勒出一个辽阔的笑容。
　　试图冲入莎莉雅神庙寻求庇护的恶魔绝望的祷告着，拍打着脆弱的木门，修女们颤颤巍巍地用桌椅、木棍抵住门扉，大声诵念着神灵的祷言，借宿的两个男人也加入过来，为自保而封锁门窗。
　　最接近神庙的恶魔身上的污垢有褪去的迹象，不过转眼间健康的皮肤就再度腐烂，彻底倒向纳垢的衰朽世界。
　　清晰的破碎声传遍了整个村子，翻涌的风云交汇出隐隐约约的邪笑。
　　特利波差点无法相信自己正在目睹的一切：
　　被神灵守护的圣殿沦陷了，恶魔撞开门扉，冲入神圣力量消退后的神龛，莎莉雅的神像溢出了血泪，仿佛是无法抵抗邪魔的伟岸，圣洁的女神像刹那间破碎成了粉末。
　　...神灵被恶魔赶走了...他意识到，甚至都不是邪神本尊，仅仅是祂的一块碎片，一头恶魔亲王。
　　——你还在等什么？跪下！向我效忠！我乃混沌宠儿！天命统治者，记住我的神名！我是统合者莫诺戈！诸界无分之王子！
　　“救救我...救我...救救我..看守者...帮帮我...”森林的叹息与哀求同时萦绕在特利波耳畔。
　　“我该怎么帮你？”
　　没有回应，只有不断重复的求救，像是失去理智的病人在最后关头的无助呢喃。
　　森林开始成片死去，朽木骤然间碾成尘土，枯萎的迹象向远方蔓延，新的植株长出来，它们眨眼间变成参天大树，形似弯腰弓背的患者。
　　或站或躺，永无宁日。
　　特利波第一时间折返回沦陷的神庙，准备带走德维尔，最起码不能让他落入恶魔之手。
　　但有人比他快了一步——是“马丁”。
　　曾经怯懦的侍从侧眼瞥了一下阴影中的特利波，嘴角微微裂开，蠕动的淡蓝色皮层下，翻滚的能量述说着它的身份...恶魔。
　　奸奇恶魔不知什么时候替换了德维尔的侍从，也许就在刚刚。
　　人类不合时宜的进入臆想中，恶魔顺利抓稳了热血种，淡蓝色的雾气喷薄而出，骨剑的锋芒劈开雾气，其中什么都没有。
　　它逃走了，带着寄宿着恶魔亲王的德维尔。
　　只留下群魔乱舞的村庄，影影绰绰的诡树，高悬天上的邪月。
　　特利波迷茫了一瞬，他的余光扫到神庙中神像台上的一滴血泪，它凝实成了水晶般的固体。
　　察觉到不是什么污染源后，他拾起了血色水晶，毫不气馁的遁入阴影，准备凭借直觉和猎人的本能来追踪。
　　“..这里...看守者...它在这里...一定要阻止它...”半虚半实的耳语乍现，它的反应似乎异常迟钝，每个词汇都会有停顿。
　　北方还未突变的柏树与桦树整齐的摇曳起枝干，但还未持续多久，又陷入寂静。
　　贯彻灵魂的惨叫动荡了整片森林，那未知的精魄又开始毫无理智地求援。
　　“救救我...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