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风雨欲来

　　芬努巴试图和突然现身的冷血种搭讪，但这些古老的生灵全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它们自顾自地解决了色孽崇拜者，并捣毁了与恶魔有关的信物，就消失在了魔法的闪光里。
　　只留下如梦初醒的精灵王子，以及一地狼藉。
　　......
　　亚科特尔，黄昏的残晕映射着蜥人们的鳞片，150位蜥人在中央广场列成方阵，安静等待着下一个任务降临。
　　它们中有些配备了黑曜石锯剑，也就是战棍，有些则装备着长矛。
　　蜥人从孵化池诞生时就是一个完整的军队单位，被称作战群，它们将并肩作战到死亡。
　　能历战数百年而孤零零残留下来的蜥人便是疤痕老兵，征战数千年不死是为古血战士。
　　它们的潜能会随岁月而觉醒，在无休止的征伐里进化，最终彻底解放基因中的所有天赋。
　　同一批出生的蜥人具有神秘的羁绊，它们的默契能令热血种最训练有素的军队汗颜。
　　它们全是职业战士，特利波把它们等同于人类的骑士，150位全职士兵可不是小数目。
　　哪怕对军事一知半解，他也知道，打仗不只是比人数，历史书上不乏以数百、数千精锐破数万、十万的典例。
　　看似庞大的军队更多比例属于杂兵、炮灰、后勤人员。
　　鼠人氏族绝不会姑息，它们随时可能卷土重来，以更凌厉的攻势。
　　该把节奏带入以特利波为主导的局面了。
　　无需演讲，也不用许诺什么利益，一道道冰冷的指令被下达，三个蜥人战群无条件接受了指派。
　　第一战群驻守在城市中，密切关注地下隧道通往地面的裂隙。
　　第二战群缓缓移向北方，早已得到通知的灵蜥斥候在蜥人北进的途中不时从植株间现身，向战群领袖汇报近期鼠人活动的地点，它们要清剿最近的鼠人据点。
　　第三战群由特利波亲自指挥，它们的任务包含了协助特利波完成神殿核心指派的任务、机动支援城市各处。
　　就在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时，一则噩耗被东部哨站的灵蜥带来。
　　“斯卡文，肮脏的鼠崽子袭击了我们的据点！”负责后勤的灵蜥将一切娓娓道来。
　　它们本来是如常前去哨站收取猎物，但等它们到了地方，东部的3个哨站全都空无一人。
　　本该轮值的三十位灵蜥猎手消失的无影无踪，地上的泥土布满了油腻，蕨类植物和地上的草丛充斥着啃痕。
　　没有鲜血和尸体残留，若非索提戈战争后诞生的灵蜥都熟悉斯卡文这种生物的习性，这恐怕将成为无头悬案。
　　只有魔鼠才会如此贪婪地清理杀戮现场，鼠人氏族的大多数都是奴隶鼠，它们没有食物来源，一生下来就和饥饿为伍。
　　它们会尽可能吞食触及到的一切来填饱肚子，无论是同类的尸体还是自己的排泄物。
　　它们是短命的炮灰，鼠潮的重要组成部分。
　　特利波保持了冷静，说不愤怒是不可能的，这些灵蜥都是他做任务辛辛苦苦从灵脉之力换来的，少一个都让他心疼。
　　他的兵力太少，无法顾及方方面面，出现意外很正常，应该从错误中进步，而不是沉浸在无意义的悔恨里。
　　他没有大张旗鼓地前去调查现场，后勤人员能从事发地安全返回就说明了敌人已经不在那里，根据已有的线索，奴隶鼠可学不会隐忍贪欲。
　　它们是准备逐步蚕食城市的有生力量？
　　他立刻召集了其他方向还在工作的灵蜥，暂停了城市的运转。
　　事实证明他的处理是明智的，就在下午，最后一批灵蜥撤离时，南方矿场停工人员返回的路上，特利波协同护送的途中，丛林东北方飘来了不详的腐臭。
　　南方的矿场是距离神殿城市最远的外围据点，出现意外在特利波意料之中，不然他也不会亲自来迎接。
　　灵蜥矿工正簇拥在一头头巨蜥身旁，巨蜥走在道路的中央，外围是分散的蜥人，181位冷血种同时对异常作出了反馈。
　　“敌袭！就近防守！”
　　特利波的命令还未完整地传达，蜥蜴人们就做好了迎敌的准备。
　　他们距离城市还有七八里的路程，指望在敌人的追击下撤离这么远的路程，很容易演化成溃逃，与其无望地逃亡，不如就地与鼠人斗上一场，看看谁先崩溃。
　　蜥人沉默向气味飘来的方向集结，准备迎接第一波攻势。
　　灵蜥将巨型铜锤用锁链绑在巨蜥手上，低声挑起巨蜥的怒火，它们三三两两地爬到巨蜥肩上，拿出吹箭。
　　十头庞然大物的存在鼓励了这群易受惊吓的生物，巨蜥与灵蜥往往伴生孵化，血缘上的亲密使愚钝的巨物们愿意服从小家伙的指令。
　　未能在巨蜥身上找到位置的灵蜥掏出标枪和短剑，胆怯地躲在特利波身边。
　　或许它们想从领袖身上找到安全感，但是特利波同样没有安全感，他恨不得立刻藏进黑暗里避开正面的锋芒。
　　显而易见，他一旦消失不见，这群灵蜥会被吓散，到时候必然损失惨重。
　　他的不安倒不是因为恐惧死亡，灵蜥的思维异常敏感，很容易像猫一样受惊。
　　它们具有冷血种特有的淡漠，但这丝淡漠无法冲散条件反射。
　　这同样是无可避免的本能反应，要怪就怪造物主吧。
　　丛林中没了鸟叫，也没了野兽的嘶吼。
　　静寂酝酿着压抑，特利波领着灵蜥们退入道路西侧的丛林，准备好了游击。
　　他只希望城市那边没同步遭受袭击，不过有城防魔法在，应该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没有任何预兆，一只鼠人从东方的丛林里跳出来，扑向列好了盾阵的蜥人。
　　好似一个信号，喧嚣顿时聒扰了雨林，成片的黑色皮毛像洪水一样涌过来，特利波没法判断它们的数量。
　　他错了，尽管他尽可能高估了鼠人的数量，但还是低估了……草丛中、藤蔓下、树木之间铺满了鼠人，一望无际，也就是说起码超过了万数。
　　当然，敌人有上万不代表他必须杀死上万敌人，只要是会害怕的生物，在伤亡积累到一定程度后就会溃逃，特利波要考虑的是在如此规模的鼠群冲击下尽可能保全己方个体。
　　而且这上万是鼠人，它们的士兵质量有目共睹。
　　鼠人猩红的眸子里没了畏惧，或许是自以为势力庞大，它们不再胆怯，争先恐后地扑向敌人，如同在迎接必定的胜利。
　　仅仅50位蜥人转瞬间就被灰色的潮流淹没，它们在蠕动的灰色毛发间挥舞着武器，全身上下都变成了可供杀戮的兵器。
　　它们用利爪、尾巴、武器、牙齿、强壮的躯干、尖锐的背鳍和头冠在潮水中艰难地稳住跟脚，鼠人的尸体迅速堆叠，很快就高过了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