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诅咒还是馈赠

　　下午一点，猎人协会。
　　“先生，请问你有见到过我的爸爸吗？他在迷雾里失踪了！”
　　一名稚气未脱的男孩拦住了准备进门的猎人，另一个看着稍微大些的孩子走上前，将手绘的肖像画拿给他看。
　　“什么爸爸？我不认识！”
　　被拦住的猎人脾气相当暴躁，哪怕是面对两个孩子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耐心。他看都不看一眼就将画像随手一丢，又用力把拦路的男孩推开，在扫清障碍后大摇大摆走进了大门。
　　猎人用的力气相当大，男孩瘦弱的身子板根本受不了这样的大力，像是喝醉了一般接连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眼看就要摔在地上，有人突然在后面接住了他。
　　“没事吧？”男人的声音很温和，和刚才粗鲁的大汉简直是天差地别，他摸了摸男孩乱糟糟的头发，关切的问。
　　“······我没事。”
　　男孩抬头，看见的是一个十分帅气的大哥哥，脸上温柔的微笑让他不禁想到了自己的爸爸，爸爸他在每天读报的时候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呜啊······我要爸爸！”男孩再也忍不住自己眼里的泪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杰梅斯刚把画像捡起还给另一个稍微大一些的孩子，转头就看见另一个正缩在海文怀里哇哇大哭。
　　“哦，你把他弄哭了吗？”明知道不可能，杰梅斯还是忍不住调侃道。
　　“我只是接住了他，然后就成这样了！”
　　海文试图伸手去安抚男孩的情绪，男孩却把他的手一把推开，反而哭的更大声了。
　　“阿力，你别这样，会给别人添麻烦的！”另一个男孩看不下去了，走上前摸了摸自己弟弟的头。“还记得吗，爸爸过不要随便给别人添麻烦。”
　　听到哥哥的话，阿力渐渐止住了哭泣，委屈的哽咽道：“记得，我们不能给别人添麻烦。”
　　“快和人家哥哥说对不起！”男孩又说。
　　阿力擦干泪水从海文怀里挣脱出来，僵硬的转头鞠了一躬：“对不······起！······呜啊！”
　　结果话还没说完便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抱歉，我家弟弟给你们添麻烦了。”大一点的孩子满怀歉意的说道。
　　“没关系，”杰梅斯大度的摆了摆手，他相当欣赏男孩的成熟，于是问。“这里可不是小孩子该来的地方，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找爸爸，”男孩将画像递给杰梅斯，认真的答道，“他昨天晚上没回家，妈妈说他是被迷雾给吃了，我们想问问看猎人有没有看到过他。”
　　杰梅斯接过画纸看了一眼，画工粗糙，一看便知是孩子的画作，好在样貌特征都画的很清楚，若是真见过一面也能一眼认出来。
　　他仔细思索了一番，确认自己没有见过这个男人。
　　“没见过。”
　　“那打扰您了，”男孩失望的垂下眼帘，从杰梅斯手里拿过画纸，拉着自己哭哭啼啼的弟弟就准备离开。“阿力，别哭了，我们得回去了！”
　　听到这个名字杰梅斯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孩子，你们俩叫什么名字？”
　　“嗯？”男孩有些奇怪的回头看了一眼杰梅斯一眼，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他的问题。“我叫乔治，他是我的弟弟，叫做阿力。”
　　“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问问。”杰梅斯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男孩的肩膀，海文看见他悄无声息的在男孩口袋里塞了一卷纸币。“先回学校去吧，说不定今晚你爸爸就回来了，再不济我会去迷雾里帮你找找的！”
　　“嗯，谢谢您！”
　　乔治用力点点头，拉着自己弟弟的手快步离开了。
　　“是昨晚那个人吧？”等两个孩子彻底消失在路口，海文这才问道。
　　“没跑了，这就是昨晚那个说话死人的孩子。”杰梅斯随便找个台阶坐下，摇了摇头苦恼的说道。“干我们这行有时候就是这么巧，说不定来晚一步来早一步都不会碰上，我们就偏偏这个时候过来。”
　　“命运吗？”海文也在旁边坐下，听到他的话不禁又想起了巴斯特同自己说的事情。
　　这也是神明的剧本吗？难道这里也会有灾厄使？他忍不住开始联想。
　　二人过了好一会谁也没说话，就看着街道来往的行人发呆，都不知道彼此在想些什么。
　　“这已经是我第12次碰见遇害者的亲人了。”杰梅斯苦涩的说道，他的嗓音低沉，情绪低落。
　　“每次我都会给他们塞一点钱，我明知道这些人的死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那些迷雾怪物干的好事，可死人的声音始终困扰着我，像是在质问为什么不早一点去救他们。”
　　杰梅斯越说越激动，胸口开始剧烈的上下起伏。
　　“可问题是我根本没有那个本事啊，要是我能第一时间找到怪物，那我还要死人的指引干什么！”
　　“很多人觉得能听到死亡回响是种能力，但说真的，我觉得这更像是种诅咒，如果有可能，我宁可不要。”
　　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杰梅斯站起身，朝着海文歉意一笑：“抱歉，我想着你和我一样也能听到死亡回声或许多少能理解一点，结果一不小心说太多了。刚才那些话你就当是疯子的呓语好了，别放在心上。”
　　“不，你不是疯子。”海文摇头，他本想说点什么，却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汇。“你只是个善良的人罢了。”
　　“善良？”杰梅斯听后呵呵一笑，“善良在猎人这一行当里可不是个好词，你要是和人说自己很善良，保准没有一个猎团愿意收你。”
　　“每一名猎人都是抱著随时杀人的觉悟走进迷雾的，我杀过的人说出来或许会能把你吓一跳。”
　　“多少？”海文不仅不害怕，反而好奇的问。
　　“你真的想知道吗？”杰梅斯故作阴沉的笑了笑，伸出了自己的两根指头。
　　“两个？”
　　杰梅斯摇头。
　　“那就是二十个咯？”
　　杰梅斯点头。
　　“那还不错，”海文自愧不如的点点头，“那上个星期呢？”
　　“什么上个星期？”杰梅斯一下子愣住了。
　　海文捂住嘴，瞪大了双眼：“哦，抱歉，我以为我们说的是一个星期杀的人数。”
　　“你一个星期真会杀这么多人？”这次轮到杰梅斯汗流浃背了。
　　“当然是开玩笑的，我只是看你太消沉了，想逗你开心一下。”海文微笑着起身，拍了拍杰梅斯的肩膀，“那些人的死都不是你的错，那大可以自信一些，至少你为他们报仇了。”
　　“真是服你了，”杰梅斯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脚在地面来回摩擦，“明明是个新人，怎么想的比我还明白。”
　　“走吧，我们快点把猎人考核做完回去了！”为了掩饰自己尴尬的情绪，他不由分说将海文拖进了猎人协会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