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抗倭名将——卢镗

　　卢镗，字子鸣，处州卫人，祖籍汝宁卫，抗倭名将。世荫任福建都指挥佥事，隶提督浙闽海防军务浙江巡抚朱纨。其时，倭寇暴掠沿海，扰民为害，卢镗大败倭盗于双屿港，获贼首李光头。倭寇大举入侵，浙东、西，江南、北，海滨千里，同时告警，卢镗率师转战杭、嘉、湖，频失利，受责贬，戴罪分守浙东。与俞大猷、汤克宽合兵大破倭寇于嘉兴王江泾，斩贼首千五百余，溺毙无算。自军兴以来，军功第一。于大陈山擒倭寇头目林碧川等，升浙江协守副总兵，佐督抚胡宗宪先后俘歼寇首陈平、徐海，诱诛通倭巨魁王直，两浙倭患稍平。倭复犯浙东，戚继光大捷于台州，卢镗再破倭于宁波、温州，坐胡宗宪事被劾，论罪免职归里。
　　卢镗，祖籍汝宁卫，五世祖卢宝归附朱元璋，授平阳卫千户；祖父卢英调处州卫，世袭千户，此后卢氏世居丽水城内。卢镗出生在千户官邸，少年时爱读兵书，喜习骑射，深谙军事。38岁的卢镗由世荫嗣职福建镇海卫千户，历官福建都指挥佥事、都指挥、参将、江浙副总兵、都督同知、都督佥事等职。卢镗在江浙闽沿海奋勇抗倭三十多年，身经数百战，战功标青史，俘斩倭寇万余人。
　　日本国内部分裂为以天皇醍醐和大封建领主足利尊氏为首的南北朝，相互攻伐不已，而战乱中的溃兵败将，亡命海岛，与冒险商人相结合，到中国沿海进行走私和疯狂掠夺，这些武士、浪人和商人被统称为“倭寇”。中国境内的一些窝主、海寇、奸商和流氓分子也趁机打劫，与倭寇狼狈为奸，为害百姓，至明朝中后期，国势衰微，军备废弛，使倭患日重，沿海人民日益受其害。盘踞我国东南沿海一带盗首李光头、许栋、王直、徐海等聚集于双屿港勾结倭寇、葡萄牙人和中国沿海走私官员、商人，私相贸易，一时船舶云集，多至港塞，结聚至万人。葡萄牙人侵占双屿港后，筑馆舍、教堂，岛上住户3000人，葡萄牙人1200人。葡萄牙人常在“货尽将去之时，每每肆行劫掠”。
　　因朝廷闻报闽浙沿海倭寇海盗祸患异常猖獗，遂命都御史、长洲人朱纨巡抚浙江。朱纨派遣时任福建镇都指挥佥事的卢镗，及副使魏一恭，率刘恩至、张四维、张汉等集战船480艘，水陆兵6000余人，围剿双屿寇巢。刚开始倭寇与葡萄牙人坚守匪巢不应战，官军未能攻取，过了一日夜，风雨交加，海雾大起，倭寇连夜召集人马，准备和葡萄牙人一起突围。于是，趁夜色倾巢而出，四向夺舟奔航，官军趁机四面夹击，分股包抄。激战之后，卢镗生擒李光头、许六、姚大及窝主顾良玉、祝良贵、刘奇十四等。
　　卢镗率军乘胜追击，又俘获倭寇首领稽天破等，击毁倭船数十艘，击杀倭寇数百人，并命令官军摧平其壁垒，焚毁其营房，盗首王直乘隙率小股倭寇逃之夭夭。卢镗指挥官军用木石堵塞双屿隘口，将葡萄牙殖民者全部驱逐出双屿。卢镗还组织修筑双屿木栅寨，驻兵安炮日夜守卫，盗贼船舶不得复入，使被盗贼侵占二十年之久的双屿，终于得以平复。卢镗与金山卫指挥吴川围击倭船，生俘许栋及其弟杜武，继而征讨南麂、磐石卫诸岛的倭寇，连续转战3个月，大获全胜。
　　然而，倭乱虽然平息，但因此举损害了闽浙地主豪绅坐地分赃的利益，招致闽人官僚仇恨。于是，闽人周亮及给事中叶镗等向吏部弹劾朱纨等人，吏部采谏将朱纨的巡抚改为巡视，以削弱他的职权，朱纨上疏自辩，并陈明国是、正宪体、定纪纲、扼要害、除祸本、重断决六事，语言非常激烈愤慨，又请处死“勾连倭舟”的长屿海盗林参等。御史陈九德、周亮等接着弹劾朱纨“举措乖方，专杀启衅”，又弹劾卢镗、柯乔等“党纨擅杀，宜置于理”，嘉靖帝闻言大怒，下令究治朱纨死罪，朱纨含冤自杀，卢镗等被逮捕入狱革职，定成死罪。从此，闽浙沿海不设巡抚，海禁复驰，倭乱再起。
　　倭乱已从沿海蔓延至闽、浙、粤等省腹地，朝廷上下抗倭呼声日高，朝廷不得不任命佥都御史王忬提督军务，巡视浙江及福州、兴化、漳州、泉州四府。都御史王忬巡视浙江海防时，谙知卢镗熟知兵法、智勇双全，是个难得的将才，王忬到任后，即向朝廷奏请赦免卢镗，并委以都指挥之职。卢镗与尹风、柯乔等，统率狼土诸兵，严督防御工事，分兵围剿，重创多股倭寇。
　　通倭头目汪直勾结诸路倭寇连船数百艘，大举骚扰浙江沿海各府县，卢镗奉命与俞大猷、汤克宽等，分别逐击倭寇于舟山、太仓、南汇、吴淞、江阴、嘉定、海盐、海宁、乍浦等处。卢镗布阵智斩倭寇首领萧显，然而，乍浦一战，千户高才私通敌人，引寇入城，卢镗折损都指挥佥事周应祯及崇明知县唐一岑。因兵力悬殊，战败失利，因此遭御史赵炳然弹劾被革职，朝廷责令卢镗在军中戴罪立功。
　　兵部尚书张经总督浙闽军务，擢升卢镗为参将，分守浙东海滨诸府、县。此时，王直逃到日本萨摩州松浦津，潜号曰京，自称徽王，封徐海、叶宗满等为将领，陈东、谢和等为谋士，建造巨舰，继续派部下和倭寇一起骚扰江、浙沿海。都御史王忬在长涂、沈家门一线设防，王直派萧显率部入浙，在普陀山附近洋面与官军发生激战后，弃舟登上普陀山。参将俞大猷统兵追击，萧显部据险固守茶山十余天后，大批倭寇抵达普陀山，上下夹击明军，官军黎俊民等先后战死。卢镗率部飞驰增援，萧显和倭寇从海上逃窜，卢镗率军包抄阻击，歼灭敌寇二百余名。
　　盘据柘林、普陀等地的倭寇不时攻掠乍浦、海宁、德清、杭州等地。官军议定分进合击的作战方略，歼倭于嘉兴与平望一带，卢镗受命率军协迫倭寇进入王江泾地域，防止他们向杭州方向窜犯；参将汤克宽领水师由乍浦向嘉兴行动，寻敌作战。卢镗进兵至石塘湾，设伏待敌，果然不出所料，倭寇四千余人自柘林出发，避开明军防线，分路袭扰李塔汇、张庄、小昆山等地，旋自茆湖北上，欲攻苏州。官军接战倭寇于陆泾坝，倭寇不敌，收兵南下，突袭嘉兴，进入卢镗的伏击地域。
　　卢镗督率狼兵、官兵发起攻击，按预定企图将倭寇向嘉兴以北压迫，并尾追不舍，汤克宽按计划向王江泾前进。张经派遣卢镗与俞大猷所督永顺援军分进合击，大败倭寇于王江泾，斩寇一千九百余人，焚溺死者不计其数。海盗林碧川出没台州外海，卢镗遣都指挥王沛在大陈山海滩大败林碧川，贼兵弃舟登山顽抗，官军尽毁其舟。卢镗督师会剿，于石墙墩痛击倭寇，斩首二百余，生擒林碧川等盗首，其余倭寇尽皆歼灭。不久，倭寇又纠集队伍掠夺浙东沿海诸县，进剿中兵败失利，卢镗再次被夺职戴罪。
　　兵部右侍郎兼总督江浙事务的胡宗宪，荐擢卢镗协守江浙副总兵，卢镗与定海知县宋继祖合力进剿盘踞谢浦之倭巢。卢镗募集义勇扩充兵力，在海上用火枪、火箭射烧倭船；在陆上利用大青岙、陈夹岙等隐蔽山岙伏兵，以放火为号，海陆同时发起进攻。卢镗又设法召来乡民千余人，在向倭寇进攻时呐喊助威。如此一来，倭寇摸不清有多少官兵，趁夜色从谢浦逃到吴家山，卢镗指挥张四维趁夜色，率麻阳兵突袭吴家山倭寇巢穴，倭寇仓皇突围，被斩杀数百人，余者逃往邵岙，卢镗等率兵会剿邵岙，尽歼之。
　　倭寇复犯慈溪县城，焚毁县治，卢镗与俞大猷追倭于翁山海上，擒斩三百余人。卢镗又与俞大猷在洋山、马迹一带海域设伏，切断倭寇归路，散倭数千人，分四股入海逃遁。卢镗与俞大猷及海道副使许望东、指挥邓城分股包围，先后歼灭，卢镗设伏烈港，生擒大隅岛主的弟弟、倭寇首领辛五郎等83人，追杀倭寇于海上，击沉倭船数十艘，擒斩倭寇六百五十余人，救出被掳男女七百余口，取得烈港平倭大捷。定海县知县何愈在沥港立“平倭港碑”记其事，并将沥港改名“平倭港”。胡宗宪遂缚陈东、辛五郎等倭首首级晋献朝廷，倭寇士气大挫，倭寇又进犯江北，卢镗率兵急驰增援，于海门将倭寇击溃，又击毁北洋倭船二十余艘，余倭敛舟龟缩三沙。
　　卢镗升任都督佥事，总督胡宗宪在卢镗等将领的协助下，设计诱擒王直，并在舟山上建造受降亭，举行受降仪式。胡宗宪诗曰：“十年海浪喷长鲸，万里潮声杂鼓声，圣主抚髀思猛士，元戎讵意属书生。身经百战心犹在，田获三狐志幸成。报国好图治安策，舟山今作受降城。”受降亭下，老将卢镗感慨万千，欣然和诗曰：“手提长剑斩妖鲸，八面威风四海声。白发尚能酬壮志，丹心应不负平生，群蛮俯伏归王化，万姓欢歌庆有成。祸本已除环海静，此城端拟汉三城。”
　　倭寇二千余人入翁山、川沙等地，犯象山、台州、通州、海门、崇明，卢镗与协守浙江副总兵刘显围敌于刘家庄，一举歼灭，而凤阳巡抚兼督江北军务李遂却弹劾卢镗等纵贼为患。此时，卢镗已提升为都督同知兼江南、浙江总兵官，嘉靖帝闻奏，责令夺职视事。不久，兵部郎中、江苏武进人唐顺之都督江浙军务，极力引荐，终使卢镗得以官复原职。
　　卢镗做了一件功在千秋的大事——督造威远城。熟知兵法的卢镗深知候涛山雄据海口，与金鸡山对峙，为甬江之咽喉，根据多年抗倭的经验，认为从候涛山俯视县城，相隔不过数十步，如果倭贼一旦占领候涛山，且置火炮于山顶，县城将不攻而破。倭贼络绎衔尾入镇海关官军也无法阻止。所以，守城非据险要处不可，而据险要处非建城不可，于是，决定在候涛山顶筑建城堡。筑城的劳力主要来自官军，卢镗亲自督办，经过军民一年三个月的努力，城堡竣工，名曰：“威远城”。城周长200丈，高2.2丈，厚1丈。设雉堞164个，辟东西二门，内建戍屋40余楹，屯兵戍守。
　　同时，在候涛山麓西南筑靖海营堡，在隔江的金鸡山铸火器若干座，以战舰布防甬江口，与县城相犄角，形势益固。这座威远城，不仅在抗击倭寇的斗争中起了重大的作用，而且在清朝后期抗击英国和法国侵略者的战争中，也起了一定的作用。一日，卢镗闲暇登候涛山，肃立在威远城楼上，遥望大海，触景生情，赋诗曰：“招宝苍茫控咽喉，巍峨雄堞护重楼；洪涛闪烁金光动，大海澄清瘴雾收。百万貔貅屯远垒，三千戈舰列安流；从今夷寇寒心胆，永固皇图亿万秋。”不久，有倭寇向南洋突围，卢镗率军攻击，斩杀倭寇数百。
　　倭寇近二万，连舸数百，犯台、温，入昌国，卢镗与戚继光、参将牛天锡等在翁山马岙沙蛟、长白港等地合力围剿。台州一战，歼杀倭寇魁首，仙居一战，前来侵扰的倭寇被全部歼灭，先后连续九次战斗，累战累捷，共斩杀倭寇四千有余。此后，倭寇南移，其势渐衰，浙江沿海倭寇之患渐平，总督胡宗宪以荡平功奏报朝廷给卢镗增加俸禄、赐金帛作为奖赏。
　　卢镗与知县何愈、都指挥李兴合议，于候涛山上建文笔塔，以志纪念抗倭胜利及缅怀全体将士的不朽功勋。胡宗宪被劾，朝廷以严嵩党亲信将其逮捕入狱，而卢镗是因胡宗宪擢用并报功请赏的，又被视为胡宗宪的同党，朝廷以抗倭督师不力、作战失利等八大罪状，卢镗被逮治下狱，后又免罪遣归故乡丽水。
　　卢镗虽累官至朝廷二品大员，但家计萧然，清贫如平民，世人无不叹其清廉，卢镗病逝于丽水城，享年七十三。史称卢镗有将略，身经水陆数十余仗，终嘉靖之世抗倭名将，仅亚于俞大猷、戚继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