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王道乐土

　　眨眼间。
　　十八年过去了。
　　燕国王后生下的那个孩子，长成了一个英俊挺拔的少年。
　　公子昊——这是少年的名字。
　　七月份，秋收将要开始之前。
　　他坐上了一辆驷车，带着些武士与农官，代替自己的父王，视察了王国境内粮食作物的长势情况。
　　阳光明媚，暖风和煦。
　　碧蓝澄澈的天空下。
　　广阔平坦的平原上，麦田一望无际，长势十分良好，风吹过后，一波波的麦浪翻滚，带来麦苗的独特清香。
　　正在田地里劳作的农人们，不约而同的唱出了歌声：
　　王道荡荡，乐土无疆。
　　公子之恩，授我农耕。
　　土地深耕，亩产增十。
　　修渠建堤，水旱从人。
　　肥料施撒，再无饥馑。
　　农具革新，人畜不累。
　　五谷丰登，笑语盈堂。
　　老有所养，幼有所长。
　　和乐融融，如日方中。
　　仁爱如春，泽被四方。
　　王恩浩荡，民德归昌。
　　乐土乐土，其在何方？
　　乐土乐土，吾之家乡。
　　听到这首《王道乐土》。
　　护卫在马车旁的武士们，也都不由露出了骄傲陶醉之色。
　　一名年轻农官，更是热泪盈眶的道：“我们燕国这等穷苦之地，竟也成了王道乐土，这都是世子之功啊。”
　　“是啊，世子殿下生而知之，得到天授，这才让我们燕国，连续十年大丰收，仓库里的粮食多到容纳不下。”
　　“听说周边国家的很多奴隶百姓，纷纷逃到我们燕国，因为在这里可以过得更好，能找到好工作。”
　　“没错，世子殿下不仅擅长农耕之术，还开办了诸多工厂、养殖厂，赚了无数钱财，世子殿下如同神人一般。”
　　“只要有殿下在，我们的日子定会越过越好。”
　　其他农官与随从们，也都非常兴奋的讨论着。
　　而他们讨论的焦点人物——公子昊，却下了马车，蹲在一块麦田边，查看了多条麦穗的平均长度，数了数麦粒的数量，观察其饱满度，心里粗略估算一番，认为这块麦田的亩产量，大概在200斤左右。
　　这数字不算低。
　　但也不算高，公子昊并不是很满意。
　　“勿伤我麦！”
　　一名五十岁左右、面容黝黑的老农，扛着锄头快步赶来，生怕自己辛苦种的麦子，遭到他人的破坏。
　　不过看公子昊一身的锦衣，旁边有不少武士护卫。
　　自己地里的麦子也没有破坏的痕迹。
　　老农收敛了怒容，把锄头放在地上，上前拱了拱手道：“这位贵人，不知是谁家公子？亦会关心这田间农事？”
　　“老人家，您这块地种的不错，一看就是老把式……”
　　公子昊满脸微笑的，说了不少夸奖之语。
　　“那是那是，老夫年轻时，便是村里最擅种田之人。”老农捋着下巴的胡须，颇为自得的道。
　　“老人家，从这块麦地的长势看，您觉得亩产大概几何？”公子昊问。
　　“约莫200斤吧。”
　　老农想了想道：“老夫种地一辈子，今年的产量，想必会是最高的一年。”
　　“亩产200斤，不知老人家满意否？”
　　“满意满意，以前的麦粮产量，好的年景，也不过亩产五六十斤，如今增产了三四倍，足够家人吃饱，还可剩下颇多余粮，再也不必饥一顿饱一顿的节省了，这都是世子殿下赐下的恩德……”
　　老农满脸感慨，回想起以前的苦难生活，不由老眼泛红，更加感恩如今的好日子。
　　“这算不上什么恩德啊。”
　　公子昊却摇头的道：“你们农人非常辛苦，一年到头，都没有几天闲暇，亩产200斤还是太少，还得想办法提高到400斤、600斤，农人们才能真正的轻松，才能过上像样的好日子……所谓的王道乐土，还有一定的差距啊。”
　　没错。
　　过去的十几年，在种田领域，公子昊发挥出了自己的天赋，做了很多事情。
　　比如改进耕种方式、推广新式铁制农具、派人收集与制作肥料，并组织大量人手，挖水渠建水库等，采取了种种办法，只为把粮食产量提升上去。
　　然而该做的基本都做了。
　　麦粮的平均亩产，只是从三五十斤，增加到200斤左右，增产幅度不是很多。
　　若想继续提高产量，就得在良种培育方面，下很大的功夫，投入更多的资源，且三五年内，看不到显著成果，必须得坚持二十年以上才行。
　　“贵人，你所言毫无道理。”
　　老农听了他的感慨，却感到愤怒不已，脸上皱纹抖动，十分生气的道：“我等农人种了一辈子地，想把麦子的产量，从50斤提高到60斤都极其不易，要看天时，需精心打理。世子殿下只用短短几年，便把粮食产量，提高了足足四倍，我等农人一年之辛劳，可换四年之收获，家人顿顿吃饱，还有余钱可用，此乃天大的恩德！岂可贪心不足，贬低世子殿下？你下地干过农活么？”
　　他已经出离了愤怒。
　　如果面前的这位贵人，是他的儿孙小辈，他说不定要拍两巴掌下去。
　　“老人家莫生气，是我错了，不该胡言乱语……”
　　公子昊连忙安抚，表示歉意。
　　“哼！”
　　老农不再搭理他，扛起锄头，转身就走。
　　“世子殿下，上车吧，不可再耽搁了。”这时一名侍从大声道。
　　“哦，知道了。”
　　公子昊点了点头，朝自己的驷车走去。
　　什么？
　　走了没多远的老农，浑身一颤，如遭雷击。
　　刚刚那位跟他说话的年轻贵人，就是世子殿下？
　　他说希望把粮食亩产提高到400斤、600斤，自己却把他臭骂了一顿？
　　世子殿下没有计较不说，还给他道歉认错？
　　扑通~
　　老农跪在地上，朝车队方向，猛磕了几个头，老泪纵横的道：“世子殿下，老朽愿立刻死去，换殿下长命千岁，换来真正的王道乐土！”
　　……
　　车队略微加快了速度。
　　再过几个小时，太阳就要落山，但离最近的城池，还有四五十里的路程，等夜幕降临，就不太好赶路了。
　　然而车队进入一片密林山区后。
　　由于前两天下过大雨，道路湿滑泥泞，山路又颇为崎岖，速度越来越慢。
　　忽然！
　　路边的灌木丛，窜出了一名穿紧身劲装的男子，他手持一把长剑，散发着自由不羁的气质，拦在了车队前方。
　　“有刺客！”
　　“保护世子殿下！”
　　“准备战斗，宁可战死，也要护殿下周全！”
　　武士们纷纷拔出佩剑，结成军阵，高度戒备，随时准备厮杀。
　　连那些农官与普通侍从，也都在寻找可用的武器，没有一人慌乱逃跑。
　　“吾名秦贺，是一名刺客。北方雍国的国君，拿出了800金，要买公子昊的性命。”
　　“但我打听了几日，殿下您并非奸恶之辈，反而造福百姓，贤名广传，是有大仁德之人。”
　　“殿下，您越是贤明仁德，想加害你的人越多，秦贺不才，愿守护在殿下身旁，抵挡从黑暗中射出的冷箭，宁死不悔，不知殿下可愿收留？”
　　秦贺单膝跪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这样的反转，让众人都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