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腥恶魔or恶劣少年？

　　X777年
　　伊修迦尔大陆
　　菲奥雷王国
　　在这个充满魔力的世界，作为一个有着一千七百万人口的永久中立国，魔法在这个国家大行其道，绚丽强大的魔法早已成为了人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那些体内拥有魔力，能将魔法运用自如的人，被称之为——魔导士。
　　卡罗镇，是王国内存续已久的小镇。
　　因为地处偏僻，这个小镇的魔法产业并不发达，也不像其他繁华都市一般充斥着大量魔法的影子。
　　话虽如此，这个小镇的人们却始终将一位魔导士奉为信仰。
　　为此，镇上的教会还会定期举行赐福祭典，以求得到“神明”的庇护。
　　祭典是庄重且严肃的，若是在这个过程中出现任何差错都是对“神明”的亵渎。
　　为了杜绝这种情况发生，卡罗镇的人们特意发布委托请来魔导士，以保证祭典能够顺利进行。
　　“艾露莎小姐，非常感谢你能够接下我们的委托，接下来的护卫工作就拜托你了。”一个穿着打扮看起来应该是神父的中年男人躬身道，他是本次任务的委托人，也是全体镇民的代表。
　　“不必客气。”将绯红色长发绑成麻花辫披在身后的少女如是说道：“既然接下了委托，我自当全力以赴。”
　　闻言，神父这才直起身，放心的笑了笑。
　　眼前这个名叫艾露莎的少女虽然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但却已经是得到魔导士公会认可的天才魔导士。
　　她身着坚实利落的银白色铠甲和一袭及膝百褶裙，腰间配有一把长剑，足下蹬着一双靴子。
　　明明同时拥有着强大的天赋和精致的外表，却并未持才傲物，反而是个对待他人和工作都十分认真礼貌的女孩。
　　能从她的口中得到保证，神父心中仅存的那丝忧虑也随之消散。
　　“神父先生，我们该离开了。”
　　一个身着长裙，裹着严实的头巾，大半张脸带着面纱，只露出双眼的少女来到两人身边，她叫索尼娅·盖特，是这次为祭典献唱的女歌手。
　　据说有着非常婉转动人的嗓音，只可惜因为一场事故毁去了容貌，所以才需要常年带着头巾和面纱。
　　三人告别之后，神父和索尼娅便先一步赶往会场，准备主持仪式。
　　艾露莎则是突然抬头扫视着上空，但除了一望无际的白云唯透露着几点蔚蓝外，就只剩空无一人的屋顶。
　　‘是错觉吗？’她心说道。
　　“看来还是太紧张了，既然如此......决定了，去买个草莓蛋糕缓解一下情绪！”
　　说罢，艾露莎两眼放光的向着甜品店走去。
　　事实上，她这话也不完全是为了贪吃找借口，因为这的确是艾露莎自加入公会以来第一次执行任务。
　　魔导士是一种依托公会而存在的职业，接取公会受理的委托，完成任务获得酬金，就是他们的生存方式。
　　虽然这次任务的地点距离妖精的尾巴所在的马格诺利亚镇远了点，但这个委托的难度其实并不高，只是普通的C级护卫工作，再加上执行任务的人还是艾露莎，会长也就同意了。
　　而艾露莎本人也对这个任务颇为重视，除了她本就认真的性格以外，高昂的报酬也是原因之一。
　　C级的难度却有着接近A级的报酬，这对于暂时还没资格接取高等级委托的艾露莎来说简直就是幸运女神的眷顾。
　　倒不是说她贪财，只是由于食宿和自身魔法特性的缘故，艾露莎才加入公会没多久就已经欠了不少钱。
　　这让涉世未深的她进一步意识到了金钱在外界的重要性，所以艾露莎才挑选了这个报酬丰厚的任务。
　　为此，她绝不容许这次任务出现丝毫差错！
　　“很抱歉，这位小姐。我们店的草莓蛋糕刚刚都被一位先生给买走了......”
　　“！！！”
　　艾露莎失落的僵在甜品店门口，逐渐变成灰白色。
　　任务第一步，失败......
　　——————
　　说来古怪，卡罗镇的人们虽然颇具信仰，将那所谓的传奇魔导士奉若神明，但今天的祭典却并不是在教堂举行，反而是选在了镇子中央一座充满古典气息的剧院。
　　剧院的内部精致华美，每一个细节都充斥着艺术的气息。壁画、雕塑、镶嵌图案和繁复的巴洛克式细节装饰等等，都彰显着设计者的用心。
　　剧院的会场呈圆形布局，除了位于里侧的舞台以外，后方还矗立着一座栩栩如生的巨大雕像，在周围灯柱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逼真。
　　前方则是呈阶梯状分布的观众席，不断向外辐射扩散，内外围分别坐着不同地位的信徒以及维持秩序的护卫。
　　而艾露莎，作为被特别聘请的魔导士，被安排在会场边缘一片视野开阔且不起眼的阴影处，负责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她站在高处，向往的看着舞台上的索尼娅演唱着赞颂“神明”的歌曲。
　　的确如传闻一般婉转动听，如果不是时机不对，她真的很想上台与其较量一下歌喉。
　　不过这自然是不可能的，毕竟这场集会虽然说是祭典，但实际上却是一种近似于弥撒的仪式。
　　这种仪式本身并不具备娱乐性，所以在索尼娅的演唱完毕之后，便轮到神父上台进行传教。
　　只听他开口道：“300年前，传说中的魔导士‘该隐’，为了拯救我们的先辈奉献了自己的生命......”
　　“尽管他为我们进行了无上的努力，但有些人恐怕已经遗忘了这伟大牺牲的真相......”
　　“若那时的恐怖景象再现世间，我等凡人断然无力抵抗，唯有屈服一途......”
　　“所以我呼吁大家共聚于此，向伟大的‘该隐’献上最虔诚的信仰......”
　　“如若混乱与危机再次降临，我们万能的神必将保护我们免受这风暴的侵害......”
　　随着神父的演讲不断继续，不管是逐渐遗忘过去的镇民，还是艾露莎这个外来人，全都清楚的了解到了这个关于卡罗镇的传说。
　　相传在300年前，这里本是一位恶魔的领地，领主的名字叫做——克利菲斯。
　　它自植物而生，拥有属于自己的意识，于是奴役了领地周边的人类，压榨他们的血肉，迫使他们成为自己的养料。
　　人们如待宰的猪羊，每日浑浑噩噩的活着，看不到丝毫希望。
　　直到有一天，一个叫“该隐”的魔导士来到了这里，他为了解放被奴役的众人，和克利菲斯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圣战。
　　可惜在这片主场下，克利菲斯实在太过强大，接根于大地的它，魔力好似无穷无尽。
　　即便该隐拼尽全力，也只换得两败俱伤，最终落得一人一魔同归于尽的结局。
　　而那些被该隐解放的人们为了纪念他，选择在这片历经圣战的领地为他建造塑像，将之奉为信仰，发誓生生世世守护在这里。
　　久而久之，这里就多了一个城镇，名为卡罗镇。
　　“让我们祈祷吧！”
　　演讲进行至尾声，神父振臂高呼，唤醒了沉浸于传说的众人。
　　信徒们不约而同的向神父身后的巨大雕像投以炽热的目光。
　　合十双手，闭眼低头。
　　尽管作为外乡人的艾露莎无法理解他们这种狂热的信仰，但这位名为该隐的魔导士所做的一切的确值得尊敬。
　　于是她也同样在会场边缘微微颔首，以表敬意。
　　也就在这时，意外突生......
　　哗啦！
　　剧院顶上印有花纹的彩窗骤然破碎，纷飞的玻璃碎片无规则的四处散落，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白发少年从中飞出，惊现于众人眼前。
　　少年单膝着地，落于讲坛上。
　　宛如聚光灯般耀眼的阳光打在他身上，属实是令人眼前一亮的英雄登场。
　　但与英雄光明正大的作风不同的是，他丝毫不打算给人反应的时间，突然从腰间掏出一把双管左轮对准神父。
　　砰！砰！
　　没有任何花哨，也没有任何交流，一个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少年果断的扣动了扳机。
　　两声间隔极短的枪声响起，神父的眉心多出两个血洞，瞪着惊愕的目光，轰然倒地。
　　突如其来的意外将所有还沉溺在迷惑中的信徒惊醒，他们面色惊恐的盯着台上的背影。
　　直到他缓缓的转过身来，用冷漠的眼神扫视着四周围坐的众人，像是将他们选定为了下一个目标。
　　那稚嫩的脸庞浸染上大片的鲜血，在阳光的映照下宛如恶魔一般，显得格外狰狞。
　　就像是有延迟似得，台下的信徒们后知后觉的开始发出尖叫，紧接着便是慌忙无序的逃跑，连周围跌倒的同伴也来不及顾及。
　　负责守护祭典的护卫率先冲上前去，想要阻拦这个恶魔进行进一步的屠杀。
　　但少年既然能从房顶平安无事的降落，就足以证明他并不是一个普通人，连魔导士都不是护卫们不管来多少都无济于事。
　　“父亲！”
　　不同于拿着武器冲向少年的护卫，之前在舞台上献唱的索尼娅表情哀恸的向着神父的尸体奔去。
　　那一声与其他人不同的呼喊，无疑表明了她的身份，正是那位神父的女儿。
　　可战场中央的局面实在太过混乱，还不待她靠近便被正在激战的人群撞倒。
　　伴随着接连不断的痛呼和哀嚎，围上来的众人三两下就被少年给轻松撂倒。
　　只见那个恶魔一般的少年仿佛注意到了什么，慢慢转过身来，笼罩在阴影和鲜血下的双眼俯视着摔倒在脚边的索尼娅。
　　那是一双怎样的瞳孔，无情、冷漠、嗜杀、好斗......仿佛在落雪的冬日里有人将冻得通红的手掌伸入自己的脊背一般令人忍不住瑟瑟发抖。
　　索尼娅恐惧到了极点，求生的本能驱使着她手脚并用的向后挪动。
　　但那个“恶魔”却仿佛盯上她了一般，用看猎物的眼神打量着她，缓缓抬起了枪口。
　　所幸，一道绯红的身影及时从人群中提剑杀出，直逼那想要继续下杀手的白发恶魔。
　　锵！
　　清脆的鸣响回荡在混乱的剧院，艾露莎手持长剑与少年手中的左轮对撞在一起。
　　“艾露莎小姐！”还未倒下的人激动的喊道。
　　“请赶快离开，这里交给我。”艾露莎面色难看，头也不回的说道。
　　自知留在这里不仅帮不上忙，反而会让艾露莎束手束脚，其余人纷纷选择带着受伤倒地的同伴和神父的尸体以及索尼娅撤离。
　　而少年也没有丝毫想要追击的意思，似乎他的目标仅仅只是神父一人。
　　待众人尽数撤离，空荡荡的剧院独留他们二人，艾露莎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眼前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年。
　　柔云般的发丝从额间垂下，微微遮掩那天蓝色的瞳孔。精致的面庞虽然略显稚嫩，但那冷漠的神情却仿佛冰冷的机器。
　　上身仅穿着硕大的黑色风衣，露出胸前诡异繁复的黑色魔纹，修长的颈间挂着一副头戴式耳机和一条红色项链。
　　下身倒是只套了一条简单的长裤和靴子。
　　不过最古怪的还要属少年身后背着的大剑，明明是个身高仅有一米六五的青春期男孩，却在身后背了一把与自己近乎等高的大剑。
　　看得人不禁产生‘这东西真的拔得出来吗？’这样的疑惑。
　　“你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艾露莎开口质问道。
　　处于会场边缘的她几乎清楚的看到了事故发生的全过程，原本所有人都以为就算有意外发生也应该是从外围开始收缩，所以才将艾露莎安排在了不起眼的边缘。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利于隐藏。
　　但谁知这人仿佛知道了他们的部署一般，直接从天而降，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就像是算好了一样，让试图支援的艾露莎在混乱的人潮中姗姗来迟......
　　面对艾露莎的打量，少年毫不避讳，同时也完全没有回复她的意思，一如杀害神父时的冷漠。
　　艾露莎知道仅凭嘴上功夫无法令对方缴械投降，于是双手猛然发力，试图打掉他手中的枪械。
　　而少年却是趁机借力后退，试图与艾露莎拉开距离。
　　“别想逃！”
　　察觉到对方有逃走之意的艾露莎大喝一声，紧接着便是一把长剑追随着少年后撤的身影飞袭而去。
　　砰！砰！
　　灿丽的火光再次炸现，黑黝黝的枪管近乎同时喷吐出两道火舌，一颗子弹打掉脱手而来的长剑，另一颗直奔艾露莎胸膛而去。
　　咔嚓！
　　金属碎裂的声音响起，艾露莎不可思议的看向胸口处已然破裂了一大片的铠甲。
　　她身上的装备虽然说不上坚不可摧，但以她的性格是绝对容不下粗制滥造的。
　　它们全都是由马格诺利亚最好的锻造师用上好的材料打造，说上一句千锤百炼绝对毫无问题，但现在却被那把枪射出的子弹如此轻易的将其击碎！
　　没给她多余的惊讶时间，很快又是两声枪响回荡在耳边。
　　身上的铠甲无法完全抵挡那把枪的攻击，明确了这一点的艾露莎果断的再次召出两把长剑，打算用锋利的剑刃去面对袭来的子弹。
　　“铮——铮——”
　　短暂而急促的撞击声回荡在空旷的剧院，艾露莎用手中的长剑成功砍中了子弹。但就在下一刻，长剑的剑身同样开裂破碎。
　　艾露莎表情凝重，双手有些发颤。
　　和之前用铠甲承受了绝大部分伤害不同，这次的艾露莎用剑硬接了子弹之后才发现威力简直大的吓人。
　　恐怕仅仅只是那把枪的后坐力，也足以让那些力量训练不足的魔导士手臂脱臼了。
　　“反应不错。”
　　就在艾露莎惊讶时，少年突然开口，略带欣赏的夸赞了一句。
　　只不过明明是用来夸人的话，从他口中吐出后莫名让人有种被嘲讽了的感觉。
　　“还以为你是哑巴呢。”艾露莎沉着脸回道：“敌人的称赞可并不会使我感到高兴。”
　　少年再次无视了艾露莎的话，嘴角噙着一抹莫名的笑意，自顾自道：“不过下一发，你又该怎么办呢？”
　　说罢，再次扣动了扳机。
　　遭了！
　　艾露莎心下大惊，本以为能够交流两句多拖延一些时间让手臂恢复，结果对方压根不给她这个机会。
　　她连忙召唤出两把长剑交叠在身前，暗道‘只能交给铠甲了’。
　　若是强行挥动手臂硬接，多半会导致脱臼，到时情况会对她更为不利。
　　不过如此一来，这身铠甲也算是彻底报废掉了.......
　　艾露莎在这一瞬间，心下闪过无数思绪。不过令人诧异的是，本该出现的枪鸣却迟迟没有到来。
　　反而是一声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空响，传入她的耳中。
　　啪嗒。
　　“？”
　　艾露莎歪了歪头，缓缓的打出一个问号。
　　而对面的少年像是怕艾露莎没听清一般，又接连扣动了几次扳机。无一例外，没有一颗子弹射出。
　　下一秒，少年嘴角的淡笑化作放肆的嘲笑，不断回荡在这片空间。艾露莎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对方给耍了，用一把只剩弹壳的空枪。
　　“别这么紧张，放松点好吗？”少年摊了摊手掌，脸上挂着止不住的笑意。
　　但那从少年帅气的容颜上绽放出的笑容，在此刻的艾露莎看来却是如此的......欠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