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虚惊一场

　　各种检查完毕，杨国锋果然从手术室方向一路小跑着匆匆赶过来，接过检查结果瞄了两眼：“还好，问题不严重，等着，我找下他们主任确定下结果。”捏着报告又腾腾腾的跑了。
　　江力彻底放下心来，扶老爸在一旁坐下，到挂号处一看，就听到有个胖护士喊：“林秀，江家华的家属林秀是哪个？”
　　而老妈呆呆的坐在挂号值班室旁边的长凳上没反应。
　　心下一惊，赶忙上前：“老妈，叫你呢。”
　　“啊？哦，哦。”老妈起身，“哎，这呢，我是。”
　　胖护士走过来，“交下费，交完跟我去认床。”
　　江力连忙道谢：“好的，就来就来。”又问老妈，“老妈，老爸没事的，我同学刚看了检查结果，说不严重，他又去找主任去了。放心，搞不好连手术都不用做，走了，老爸在那边没人陪着呢。”
　　等把老爸安顿下来躺在病床上，杨国锋领着一个胖医生过来：“你这情况不严重，先开点溶栓药服用看看，观察一两天，如果能溶栓就不用手术，就是怕血栓脱落，所以要住院观察，如果有必要随时做检查。”
　　杨国锋介绍：“这是神经外科章主任，有事你就去办公找他就行。没事的，章主任是我们县里这方面的权威了，他说不严重那就不严重。阿姨，您就放宽心了，我和江力高中同桌三年，就像兄弟一样，章主任呢，是我师兄，都不是外人，不会骗您。”
　　“其实呢，也算是发现得早，血栓这东西啊，发现早了就真不是什么大问题，出了问题的都是发现得晚的，阿姨您看，这是叔叔的血管造影，就脖子这一根血管变窄了，大概还剩下四分之一没有堵上，但是呢，这里特殊，我们吃饭喝水每一次吞咽就会压迫到这个血管，本来就不通畅的被这么一压迫，诶，血就更少了，所以就口斜眼斜，发现得就早些。
　　有的更严重的呢，不是在脖子这里堵，在别的地方堵，平时说话吃饭什么的都影响不到那里去，因此不容易表现出外在症状，等真出现症状，那就是全堵上了，就是争分夺秒的，耽搁一刻就是天差地别。
　　叔叔的情况和他们不同，所以阿姨你真的不用担心。既然发现得早了，就早治疗，我们能不开刀就不开刀，先用药物把血栓溶了，正好呢，这溶栓药呢，也可以对血管里其他地方清扫一遍，把不容易发现的小血凝块也给扫掉。”
　　“真的没事？”老妈见章主任介绍这么详细，又是专家，当下就信了八分。
　　“真不严重，没多大事，您就放宽心。”章主任轻的拍了拍江力妈妈胳膊，“有事让您儿子打电话找我就行，一会我交代下护士站那边，多顾着您这里点。江力是吧？你记下我电话号码，有事打电话，我也就下班了。”
　　江力记下号码，起身送他们出了病房，杨国锋等章主任先走远了，又低声叮嘱江力：“不要搞什么幺蛾子的送礼之类的，真不严重，最多可能叔叔以后走路会有一点点拖脚，不是说不做手术会，而是这个现在已经造成了，是不可逆的转变，但之后就不会再严重了。
　　叔叔年纪已经这么大了，本来就是能不做手术的咱就尽量不做手术，何况血栓已经造成部分神经受损了，这靠手术解决不了，所以，如果能溶栓就溶栓，实在不能溶栓再手术也不迟，章主任已经给叔叔开了舒张血管的药，现在颈动脉血流基本不受阻。
　　简单一句话，不会比现在差，不差这一天两天，到医院了，有我在呢。我今天做了三台手术，也累够呛，你爸这样我也不好拉你去喝酒，等叔叔出院了我们再好好聚聚。你们还没吃饭的吧？一会我让人送点来。”
　　“不用不用，都这个点了，你让人送也是外面叫，我自己等会直接出去买点就好，唉，忘了问，我爸这样饮食方面有啥禁忌没有？”
　　“没啥禁忌，清淡点就成，也别听网上那帮人瞎忽悠，一切遵医嘱就好。”说完杨国锋又探头进病房打了声招呼，“叔叔阿姨，你们就放宽心，我先走了啊。”
　　“欸！欸！”江妈连声应答。
　　江爸也笑着连连挥手：“赶紧回去吧，既然你们都说没事那就一定没事。”
　　等护士送药过来让江爸服了，又连挂了三瓶点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江力这才想起来四白还在丫丫手里呢，虐待肯定不会，小丫头连个小鸡仔捧手里都小心翼翼的，就不知道会不会把四白搞得不耐烦跑了，到时候要找起来可麻烦。
　　第二天江灵和刘兴带着丫丫一大早就赶到了县医院，说是食杂店让刘兴他爸看着，家里也都收拾好了，不来看一下实在放心不下。
　　“阿公。”身着米黄连帽羽绒服的丫丫一进病房就直扑病床，伸出手够江爸，小短腿使劲抬想爬上病床。江爸抬手一捞就把丫丫给捞了上去，丫丫伸手摸着江爸的胡茬，咯咯直笑。
　　“丫丫，阿公病了，别闹，让阿公好好休息。”江灵呵斥道。
　　“我没闹，我在给阿公加油呢。”丫丫左右扭着，歪头靠着江爸肩膀，一双眼睛四下乱飘，突然想起什么，伸手使劲够后面的连衣帽，“阿舅，四白在睡觉觉。”
　　江力一摸，果然摸到蜷缩成一团的毛绒绒，这家伙真会享受。
　　等护士给江爸量完血压后，章主任就带着一帮医生来查房了，看了看血压记录，又翻了江爸眼皮看：“叔叔恢复挺好的，今天气色好多了，血压也正常，一会等上班了去检查下，看下溶栓效果，如果效果好啊，再观察一天就可以出院了。
　　这是昨晚收的急诊病人，来的时候左腿拖行，脸部神经有麻痹现象，口齿略有不清，幸亏发现得早，可以作为一个正面病例宣传一下。”后面这一段是跟医生说的。
　　“好的。”医生们齐声应答，有几个还飞速的记录着什么。
　　“哎呀，章主任，这怎么好意思宣传呢，得病怎么好宣传呢？”江爸一听宣传就急了。
　　“叔叔，会隐去您的个人信息的，我们宣传呢，是为了让更多的人知道，平时注意观察，留点心，早发现啊，就能早治疗，看您这气色，溶栓效果应该可以的，这样让大家都知道早发现就不用动手术，也少受点罪不是？这样啊，您是职工医保，这次住院费用应该能报销百分之八十左右，剩下的部分啊，作为宣传病例，我们给您补贴了，也不多，不动手术就大概千把块钱吧。这要是大家都注意到了，有真早发现了，不用动手术的能省下上万呢。”
　　江爸犹豫了一会，点头同意了，别的不说，昨天来的路上江旺就说了，当初烧炭的老陈做手术光手术费就花了近万，加上药物等其他七七八八的一起，总的花了三万多，老陈又只有农保，报销比例低，一场病下来，家里老底几乎被青光，所以一出院就偷偷摸摸的又去烧炭了。
　　如果早发现，像老陈这样的，不动手术做溶栓连药物带住院等等一共最多万把块，农保报销一部分个人也就几千块，这负担一比就差许多。
　　等章主任走了，江灵也放心回家，江力则到县医院对面的小宾馆开了间房，让一夜几乎没睡的江妈去睡觉，自己反而不困，不过在病床前坐一夜也是全身有些酸痛，就让刘兴陪着江爸，自己则背着丫丫，丫丫背着依旧呼呼大睡的四白去洋溪公园逛。
　　洋溪是一条贯穿整个吴城县境内的溪流，一路向西南到南剑与其他两条支流汇聚成三江折道东南直奔大海，洋溪沿途路过的几乎所有县城里，都会有一个洋溪公园或者溪滨公园，也算三江省的一个特色。
　　这个点，该上班的上班了，该上学的上学了，公园里只有退休了的老头老太太要么在打太极，要么在下棋，要么闭着眼睛在听曲，这些老头老太身边几乎都有一个菜篮子，或是空的，或是盛了一早去市场买来的新鲜菜蔬。
　　即便是冬天，太阳也早已经在云层边缘偷偷露出半个脸，暖暖的阳光透过公园里倔强着不落叶的江力叫不出名的几种针叶树叶缝隙洒在地上形成一圈圈的小光斑，有些则落在闭目听曲的老人花白的头发上或者折叠满了人间岁月的脸上。
　　是个好天气呢。
　　江力心情格外舒畅。
　　经过一晚上微型医疗机器人的努力，江力几乎可以肯定老爸没事了。就是现在还没下床走路，不知道会不会留有拖行的后遗症。
　　最后一个让江力放下心来的就是昨天的各种检查医生都没发现微型医疗机器人的存在，尤其是CT，等过了四十八小时，排除体外后快速降解了，就完全了无痕迹。所以微型医疗机器人的存在不可能被暴露。
　　“啊舅，丫丫要七圈圈。”大上午的公园里一片的慢生活景象，又没有小朋友，爱动的丫丫就觉得没趣了，在江力背上扭着身子，一手往公园门外指，“门外有好多圈圈。”
　　“好勒，咱们吃圈圈。”江力轻微跳了下，把小丫头颠高点就朝公园外走。
　　“呀，这不是我们江大才子么？怎么，女儿都这么大了？”刚出公园门，就听得旁边一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