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逼降

　　“拦住他们，切莫放跑一人！”
　　苏言话音落下，就领着卫队大步追赶上去，他身后的卫兵果断取弓搭箭，稍稍瞄准，就朝着正欲逃跑的数人攒射而去。
　　蔡玄杨承祖二人见状神色大变，慌忙抱头鼠窜，负责殿后的卫兵毅然挺身上前，用身躯为主子挡下箭矢，只听噗噗几声，那几名卫兵便惨叫倒下。
　　那几名卫兵的牺牲是有用的，借着他们中箭倒下的空隙，蔡杨二人终于跑到后门，猛地撞开木门，试图逃出亭子，但他们刚跑出去几步，就绝望地发现另一个方向也迎面围上来数名明军，为首的明军搭弓引箭，一箭便射杀了护在身前的一名卫兵。
　　随即，他大声喊道：“降者免死，顽抗者格杀勿论！”
　　蔡杨二人听言，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出了绝望的表情，还是杨承祖最先表态，他将佩剑置于地面，道：“我等愿降！”
　　说罢，仅剩的卫兵也都主动缴械，蔡玄见状也只好掩面叹息，引颈待缚。
　　等苏言带队追出来时，就看见从另一面包抄的卫队长于国栋押着几人迎了上来，苏言扫视了一圈，道：“可是苏州知府蔡玄、总兵杨承祖？”
　　“本官正是杨承祖。”身着一袭青袍的杨承祖抢先答道，又紧接着反问：“你又是何人？”
　　“苏言，字语轩，大明苏州府人士。”苏言颔首道，“胡虏入关，强令我汉家剃发易服，天地不容，今日起兵，为的就是驱逐鞑虏，恢复中华，还望杨总兵弃暗投明，免伤了阁下性命。”
　　听着苏言如此赤裸裸的威胁，杨承祖表情不断变幻，他本就是明朝降将，对投降倒是没什么抵触心理，可清廷如今正是如日中天，反复降明定是死路一条。
　　唯一的区别就是现在死还是以后死。
　　杨承祖心里十分纠结，见他迟迟不表态，苏言也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不再等他回话，大手一挥，喝道：“既然不愿降，那便拖出去斩首，以儆贰心之人！”
　　杨承祖听言神色大变，连忙道：“在下愿降！愿降！”
　　“晚了！”苏言冷笑一声，如果杨承祖顺势答应下来，他还能给对方机会，可他还在那摇摆不定，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他也不需要参与过扬州十日的刽子手在麾下效力！
　　就算想要劝降城中绿营，有蔡玄这位苏州知府出面，也足够了。
　　说罢，苏言便命于国栋将杨承祖强行拖下去斩首，杨承祖拼命挣扎，不断求饶，但很快就被拖到远处，刹那间便没了动静。
　　没过多久，于国栋就直接拎着辫子，提着杨承祖那血淋淋的头颅走了回来，向苏言禀报，一旁的蔡玄看见刚刚还生龙活虎的同僚这时已经只剩下死不瞑目的首级，吓得面色煞白，双腿战栗。
　　苏言这时又将目光放在他身上，道：“蔡知府身为苏州父母，如今举城上下不愿再受满清荼毒，府尊何不行表率之举？”
　　蔡玄此时已经被苏言那一套杀鸡儆猴给吓到了，哪里还敢拒绝，连忙抬手行礼，口称愿降。
　　见蔡玄如此识时务，苏言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又看向那几名杨承祖的卫兵，几名卫兵也慌忙拜降。
　　苏言点了点头，便带上他们与杨承祖的首级准备离开沧浪亭，前往苏州绿营驻地进行劝降，不过他们还未离开沧浪亭，就看见刚刚还躲在席间瑟瑟发抖的一众缙绅都围了上来。
　　按照原主的记忆，苏言一眼就认出了为首几人的身份，他正欲开口，为首的申绍芳便抢先开口，问道：“尔等是哪路明军？奉了哪位将军的军令？”
　　他这一发问，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苏言，不过后者没有回答对方的打算，只是抱拳道：“眼下时机紧迫，若有什么疑问，还请明日苏州平定以后再来询问吧。”
　　说完，他就带着士兵们转身离开沧浪亭，申绍芳几人见状，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浓浓的担忧，一人叹息道：“这不知哪路明军入城，苏州易手，待那江宁巡抚土国宝，吴淞总兵李成栋杀回来，只怕苏州城必将生灵涂炭啊。”
　　那人话音落下，周围几人脸色皆是一变，另一人沉声道：“清军素来暴戾，扬州之变犹在眼前，土国宝又于城外大肆屠戮平民，若真让明军拿下苏州，待清军反攻，我等恐怕也难以置身事外。”
　　“姜公以为如何？”旁人道。
　　“依在下之见，应当趁明军拿下苏州之前派人联络土国宝，待土国宝领军反攻时我等集结家丁里应外合，以功劳护身，免城破之日族中上下横遭兵祸！”被称为姜公的缙绅说道。
　　此言一出，几人脸色再度一变，申绍芳拉下脸，呵斥道：“尔等也知清军残暴，若是引清军入城，尔等可保族人性命，可城中百姓又当如何？”
　　他说完，捂着腹部艰难走出的文乘就接过话头，道：“申公所言甚是，诸公可别忘了，明军是在我等宴请蔡杨二人时入城突袭，不论事实如何，清军必会以为我等私通明军，待清军反攻，城破之际，我等又如何能置身事外？
　　为今之计，唯有召集族中子弟、家丁，配合明军夺城，据城而守，向南联络鲁王、唐王，等待朝廷援军。”
　　文乘的话直接打破了这些缙绅心中存留的幻想，是啊，那杨承祖还是在他们设宴的沧浪亭里被杀，清军怎么可能会认为他们和这件事没有关系。
　　就算他们不参与进接下来明清两军对苏州城的争夺，待清军攻克苏州之际，他们也肯定会遭到清廷清算调查。
　　想到这，众人皆面露悲色，申绍芳也好似做出了决定一般，道：“应符（文乘表字）言之有理，我等已没有其他出路，唯有与明军共进退，即便是死，也该蓄发而死，诸位请回家中召集子弟，响应明军起事。”
　　文乘听言大喜，作揖道：“申公大义，有申公做我苏州缙绅表率，上下一心，何愁皇明不复？”
　　随后，众人便不再在沧浪亭逗留，心怀各异往府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