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血性刘虎

　　这天，离约定赎回卖身契的时间还还剩五天。
　　陈盛将这近月收集的兽皮用粗布裹成一个包裹，准备去一趟县城。
　　包裹里有品质良好的狐皮，还有一些毛皮兽牙，若能全部卖出，凑够万钱不在话下。
　　刚一出门，路过的邻居纷纷与他打招呼，如今的南留亭无人不识陈盛，都知道他为人仗义，时常接济乡里，家中有未嫁女子的更是殷勤至极。
　　路过亭里的一院人家时，只见围墙外围着许多人，瞪时传来刺耳又熟悉的辱骂声。
　　“刘虎！欠我们的钱到底什么时候还？三百钱你是拖了一日又一日，说好的昨天上门还钱，连个人影也不见，不讲信用的狗东西！”
　　院子里，张伯唾沫飘洒，将眼前的男人骂得狗血淋头。
　　名叫刘虎的男人面如红枣，两条眉毛粗糙黑亮，低着头任由张伯辱骂，咬着牙敢怒不敢言，围着的里民们不清楚事情来由，也不敢上前劝架。
　　“张管事，家妻生病，这才借了三百钱，可谁料病情不见好转，我......”
　　刘虎低着头闷声闷气地说道。
　　“我不爱听你解释，失信就是失信。”张伯不耐烦打断道，“按照约定，还不上这三百钱，我们就得拉着你妻给我们当奴婢。”
　　“我给你们当奴！我给你们当奴！”刘虎着急了，连声恳求。
　　“要你这个糙汉做什么？”张伯嫌弃地说道，“你的妻子好歹有几分姿色，进我们张家做婢也不算不人，别啰嗦快闪开！我们要拿了你家妻子。”
　　张伯也不给刘虎求饶机会，招呼着手下刘树、麻七就要拿人。
　　刘虎闻言青筋暴起，当初妻子病重，自己没地方求人，倒是这张管事主动借钱与他，他当时着急便借了，如今方才醒悟这狗东西怎么会如此好心？
　　原来早就盯上他的妻子！
　　他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屋门，自己的妻子此时还生着病，这些狗东西就想破门而入，心一横想着要死一起死，随即抽身跑到草料堆，拎起铡草刀。
　　“狗东西！今日把你们都杀了！”
　　刘虎突如其来的暴动，让张伯三人始料不及，被吓住了！这只兔子也要吃人？
　　眼看铡草刀迎着张伯的脑袋劈下去，两只结实的胳膊拦住了刘虎的双手，来人正是陈盛。
　　他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但见围观的这么多人没有一人出言，不由得想起他刚刚穿越的那日，那日好歹还有王猛帮他。
　　“你也想死吗？”刘虎转头怒目直视陈盛。
　　只见他眼里血丝弥漫，颤动的眼珠都要瞪出来一样，活像一只恶鬼，好大的杀性！
　　第一次见到这么有血气的农村人，陈盛有些惊奇，不由得想要帮衬一二，他语气平和地说道：“你死了你妻子怎么办？还不是要进张家做婢？”
　　“我不管！我就想杀了这三个狗东西！”刘虎双手操刀用力下压，却被陈盛牢牢按住。
　　“哎呀！是阿盛！救救我！这家伙疯了要杀人！”
　　张伯反应了过来，既后怕又庆幸地躲到陈盛背后。
　　连忙招呼着刘树、麻七上前帮忙，却被陈盛厉声喝止。
　　陈盛的双手稳稳地钳住刘虎的双手，脸上却依旧轻松，好像不费力气，甚至能从容地转头与张伯交谈。“张管事，我算不算救了你一命？”
　　“算！当然算！”张伯哈哈点头。
　　“那这刘虎的债能否宽限五日？”陈盛客气问道。
　　刘虎眉头紧皱愣愣地看着陈盛，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更加讶异他为何面色自然，自己可是使劲全身的力气，却不能抵过他。
　　“啧......”张伯犹犹豫豫，“我也是帮......好吧，既然阿盛你这么说，再给你个面子。”
　　随即伸出五根手指看向刘虎，狐假虎威道：“五日！给你五日！”
　　说罢就急匆匆带着手下钻出围观人群，心中后怕不已，嘴里嘀咕抱怨，“这些个老实人怎么胆子越来越大了，真倒反天罡！”
　　刘虎眼睁睁看着张伯离去，心中怒气难息，但被钳住的双手动弹不得，他看向陈盛，渐渐冷静下来，此时也知对方是出于好意。
　　他的眼神稍微平静，说道：“定是那张伯有意设计我，让我还不起这三百钱。”
　　陈盛见他情绪稳定了些，便放开手，说道：“五日之后我替你还。”
　　说罢陈盛也转身离去，他现在身上就有三百钱，但那是给自己赎回卖身契用的，他还没有仗义到舍己为人的程度，即使他有点欣赏刘虎。
　　不忍见到这样有血气的人被算计，只能暂缓五日，先解决自己的难题，有余力再助人。
　　“等等！你叫什么名字？”刘虎想要追上去，陈盛却是已经走远。
　　“阿虎别追了，他叫陈盛。”围观人群里有人叫住了刘虎，劝道：“你看他背着包裹定是有事，改日我带你去他家。”
　　刘虎站在原地，胸膛起伏，看着人群外陈盛的身影，眼睛渐渐模糊。
　　一点小事没有耽误太多时间，陈盛约好了乡里的赵老伯，打算坐着他的牛车顺路去县里。
　　没想到刚到里门口，又遇到了张伯，倒不是陈盛与他特别有缘分，实乃这个张伯阴魂不散，天天游荡在乡里，出十趟门能遇到他九次。
　　“哎我说阿盛呐！”张伯匆匆凑向前去，“你自己的债还没还完呢，就打算帮那个刘虎还？你是怎么想的？”
　　没想到陈盛刚刚放下的话，转会就被张伯听到，张伯颇为郁闷道：“村里可都传开了，你这是何苦？没必要为这等人做好吧？”
　　张伯不会想到，陈盛恰恰要为这等人做好。所谓聚众聚众，当然要聚所有能聚之众，刘虎不像普通的农民，他有血性豁得出去，若能交心必定可靠。
　　“怎么？你说话不算话？”
　　“当然算话，我只是想劝劝你。”张伯叹了口气。
　　“算了不说他，要说阿盛你还真是厉害，打猎的功夫不得了啊，能在大虎出没的地方如入无人之境，次次凯旋而归......”
　　这张伯很是啰嗦，陈盛懒得废话。
　　“哎你等等！”张伯一把手拉住他，显得二人很亲近。
　　“我是真心的，你难道不知那大虎为患山林，多少砍柴伐木的乡人都死于非命？我们家大郎的商队都过不了那条道，那县里当官的也是没用，派出十几人都奈何不了那大虎......”
　　絮絮叨叨的声音像是一群苍蝇萦绕在耳边，陈盛属实不耐烦。
　　张伯所说他当然知道，他可是十次打猎就有八次和那大虎打交道，也听过大虎伤了不少人，连县里兵卒也奈何不了，也就是陈盛胆子大，才能虎口夺食。
　　“行了。”陈盛摆了摆手，先走一步。
　　“哎，我这不是关心你吗，想让你小心点！”张伯颇有点自讨没趣。
　　一旁的刘树凑近问道：“张管事，我怎么感觉你在巴结他？”
　　“他不就是有点厉害吗？还能比咱们庄里的那些人厉害？”麻七应和道。
　　“你也知道他厉害啊！”张伯狠狠敲了麻七的头，“咱们小主不是喜欢结交豪侠吗？这陈盛最近在乡里的名头可不小，我这是给大郎示好呢！”
　　“算了！说了你们也不懂，咱们接着去下家吧。”张伯一手指路，“你俩蠢货下次注意点！刀都到面前了还有反应过来，也是不用心干活的懒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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