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九章：虎口脱险

　　在经过一段平稳的车程后，马车停在了一个岔路口。这里是青州和密州的交界处，也是方梦华和李清照分别的地点。
　　李清照满怀不舍：「妹妹，前路凶险，妳务必小心。姐姐在此只能祝妳一路顺风，盼望妳能顺利回到达蓬山。」
　　方梦华微笑着，坚定地点头：「姐姐放心，明教的同袍已经在沂山附近安排接应。等局势稍定，妹妹必定再来探望姐姐。」
　　李清照感叹道：「天下之大，若有机会，姐姐也愿意一见达蓬山的风采。妳我姐妹情谊不浅，日后还望多多往来。」
　　两人拥抱告别后，方梦华目送李清照的马车远去，直到再看不见踪影。她随即整理了一下衣着，换回了自己江湖侠女的装扮，准备南下进入京东绿林会控制的沂山地带。
　　在沂山外围的山道旁，张宪带领着一队宋军，严阵以待。他们早已在此处设下埋伏，静待方梦华的出现。
　　张宪低声对副将：「上头的命令是格杀勿论，但此人狡猾，务必留意她的动向，不可轻举妄动。」
　　副将点头离去，张宪紧盯着前方的小路。此时，远处传来了树叶窸窣的声音，隐约间看到一个人影正在快速行进。
　　方梦华一路翻山越岭，选择偏僻的小路绕开了临朐县的主道。她行进间感到周围气氛不对，步伐不由得慢了下来。
　　方梦华暗自警惕，心中思索：「这里的空气似乎有些凝重，四周也太过安静……莫非是有人在此埋伏？」
　　她悄悄地调整了呼吸，放轻了脚步，缓缓贴近山壁，眼神不时警惕地扫视四周。多年江湖生涯的经验告诉她，这里可能有危险。
　　张宪透过茂密的树叶，隐约看到了方梦华的身影，目光一凛。
　　张宪低声对副将：「来了。她果然警觉，传令给所有人，待她走近再动手，务必一击得手。」
　　副将再次点头，传达命令。
　　随着方梦华的脚步越来越近，埋伏的宋军纷纷屏住了呼吸，手中的武器紧握，准备随时出击。
　　方梦华慢慢靠近山道中央，她忽然停住了脚步，眼神变得格外锐利。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然从衣袖中抽出一柄双锏，摆出了戒备的姿态。
　　方梦华冷静地低声自语：「果然有埋伏。」
　　她迅速扫视四周，计算着可能的退路和应对策略。
　　这时，张宪也察觉到方梦华的异常，知道埋伏已经被发现。
　　张宪果断下令：「动手！抓住她！」
　　方梦华身着江湖装扮，手持双铁锏，站在崎岖的山路上，眼前是张宪率领的宋军精锐。他们正在这片密林中布下了天罗地网，等待她的到来。
　　张宪手握长矛，目光如鹰般锐利，扫视着对面的女贼。他知道眼前这位「万女侠」并非等闲之辈，但他并不畏惧，反而燃起了一股战意。
　　张宪冷冷地说：「妳就是方梦华？江湖上的‘万女侠’？今日我张宪必定擒妳归案。」
　　方梦华不屑一笑：「擒我？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话音未落，方梦华脚下一动，瞬间提速，双锏带起一阵呼啸之风，猛然向张宪攻去。张宪迅速调整站姿，手中长矛猛地刺出，矛尖直指方梦华胸口。
　　方梦华身形如燕，轻盈地向旁一闪，避开了张宪的长矛攻势。她的双锏一左一右，迅猛无比，带着破空之声，击向张宪的肋部。张宪收回长矛，矛杆横挡在身前，硬生生挡住了这一记重击。
　　张宪冷哼一声：「果然有两下子！」
　　双方交手如电，张宪的长矛一攻一防，变化多端，而方梦华则以灵巧著称，她的双锏快速挥舞，不断寻觅张宪防御的空隙。双方你来我往，战斗异常激烈。
　　方梦华几次试图突破张宪的防线，但张宪的长矛攻势犀利，攻守兼备，始终让她无法得手。而张宪也发现，方梦华的双锏不仅力量惊人，出手速度更是快如闪电。
　　张宪突然改变战术，长矛攻势更加凌厉，步步紧逼，试图将方梦华压制在狭窄的山路上。方梦华则凭借自己的灵巧身法，频频闪避，以险而又险的角度避开了张宪的几次致命攻击。
　　随着战斗的推进，双方都已汗如雨下。张宪的长矛如一条毒蛇，时而迅猛刺击，时而巧妙勾绕，而方梦华的双锏则如暴风雨般席卷而来，猛烈无比。
　　这一合，方梦华突然跃起，双锏自上而下劈向张宪。张宪不慌不忙，长矛如灵蛇般抬起，矛尖精准地挡住了双锏的劈砸。随即，他猛地一旋长矛，试图将方梦华震退。
　　张宪心中暗赞：「这女贼果然不凡，若不是我亲身经历，绝不信她有这等本事。」
　　方梦华意识到张宪的长矛功夫极其扎实，于是改变策略，放慢节奏，试图消耗对方的体力。她步伐灵活，不再一味猛攻，而是时而出击，时而后退，引得张宪无法找到最佳的攻击时机。
　　双方在这片狭窄的山路上激斗，打得难分难解。张宪渐感体力不支，但仍咬牙坚持。他知道，若是此时退却，便等于承认自己不敌。
　　张宪加快了攻击频率，长矛挥舞如风，攻势更加凌厉，试图以最后的爆发力将方梦华压倒。方梦华也知道，若再拖下去，自己必定陷入包围，于是她全力应战，双锏与长矛激烈碰撞，发出阵阵金铁交鸣之声。
　　在最后一合，张宪用尽全力，长矛直刺方梦华的胸口。方梦华突然将双锏交叉一挡，紧接着借力向后翻滚，躲开了这一致命一击。她站稳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神色不改，眼中却闪过一丝疲惫。
　　张宪此时也已气喘吁吁，目光中透着一丝敬佩。他知道，再打下去，自己也未必能占到便宜。
　　张宪内心挣扎，最后叹息：「一个女子，竟然有如此身手……罢了，罢了！」
　　方梦华手持双锏，面对四周的宋军，虽然她已经疲惫不堪，但眼神依旧坚定。张宪与她交手数十回合，却始终未能将她拿下，此刻他站在一旁，心中百感交集。
　　张宪喘着气，内心挣扎：「她的武艺果然了得，竟然能够支撑三十回合不败……但她只是个女贼，传出去我这个威名何在？」
　　他看着方梦华，突然意识到这个女子虽是江湖人，但并非穷凶极恶之徒。尤其是听闻她「万女侠」的名号时，心中更是有些动摇。
　　张宪内心独白：「万女侠……江湖传闻她虽为贼人，但从未滥杀无辜，也曾救助百姓。若真是如此，除她有何正义可言？」
　　他定定地看了方梦华一眼，心中顿生怜悯之情。
　　张宪突然转身，对副将和士兵大声道：「撤兵！让她走！」
　　副将和士兵们一时愣住，不敢相信耳朵。方梦华也愣了一下，眼中带着几分意外。
　　副将疑惑地问：「将军，这……我们就这样放她走？」
　　张宪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士兵们撤退。
　　张宪沉声道：「她并非穷凶极恶之人，放她一条生路。此事不必上报。」
　　士兵们虽然心中疑惑，但不敢违抗命令，只能默默撤离。张宪最后看了方梦华一眼，点了点头，随后带领人马退入山林。
　　方梦华看着逐渐消失在山林中的宋军，心中五味杂陈。
　　方梦华低声自语：「这个张宪倒是个有趣的人，今日放我一马……他义气用事，却也不失为一个光明磊落之人。」
　　方梦华眼神中带着警惕，但她也明白，张宪已经决定放她一条生路。她轻叹一声，将双锏收回，继续向沂山深处进发。她知道，自己在这场生死之间，又一次幸运地逃过了一劫。
　　张宪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心中百感交集，默默地收起了长矛。
　　但是闻讯赶来的蔡忠带着刘麟和四名死士紧追不舍，步步紧逼。方梦华经过多日的逃亡，再加上刚才的激战，体力已然不支，脚步渐渐迟缓。她知道，再这样下去，必定会陷入绝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一声大喝划破空气：「梦华姐，我来助妳！」话音未落，一个身形矫健的女山贼突然跃入战场，手中的大刀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蔡忠和他的手下猝不及防，愣了一下，露出短暂的破绽。
　　方梦华抓住这个机会，猛然发力，将手中的鎏金双鐧狠狠砸向刘麟的脑袋。只听「咔嚓」一声，刘麟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当场毙命，血溅四周。
　　蔡忠的眼神骤然变冷，但他也知道此刻局势已经逆转。那名女将加入战局后，以大刀为盾，攻守兼备，迅速将蔡忠和剩余的死士压制住。方梦华喘着气，虽已疲惫不堪，但斗志丝毫未减。她与女将配合默契，两人一前一后，将敌人逐步逼入死角。
　　蔡忠看着身旁接连倒下的手下，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他试图调转方向逃跑，却被方梦华瞅准机会，狠狠一鐧扫向他的左臂。蔡忠只感到剧痛袭来，手中的武器应声落地，左臂彻底脱臼。他惊恐万状，知道再不撤退必定命丧于此。
　　「撤！」蔡忠忍着剧痛，连带上仅剩的两名死士，踉跄地逃离了战场。他心中暗恨，这次行动不仅低估了方梦华的战斗力，还搭上了刘麟的性命。回去后，如何向刘豫交代，成了他头痛的问题。
　　看着蔡忠仓皇逃窜的背影，方梦华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转头看向那个突然出现的女将，对方满脸汗水，但眼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这个陌生的盟友似乎来得正是时候，也许在这动荡的江湖中，意想不到的助力正悄然汇聚。
　　「多谢相助，刚才多亏了妳。」方梦华诚恳地说道。
　　那女将笑了笑，抹去脸上的汗水，道：「梦华姐，我早就听说妳的名声，今天终于有机会并肩作战了。我叫高娴，既然咱们目标一致，不如结伴同行，前路还长呢。」
　　两女坐在石头上，气喘吁吁地恢复体力。刚刚经过一场激战，紧张的神经总算稍稍放松下来。方梦华转头看向那个刚刚自称高娴的女将，她抬手拭去额头上的汗珠，笑着问道：「原来你是高托山的妹子？怪不得身手不凡，居然一路从河北追到了这里。」
　　高娴微微一笑，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她的眼神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说道：「是的，之前在望仙山的河东绿林会盟上，我只被当成家眷，被大哥安排在外面照看家眷，连主桌都不让我上。虽然看着他们在商量大事，但我心里一直想着，也许江湖上的女子，除了做家眷，还能做更多的事情。」
　　「后来我听说了妳在达蓬山寨的女将们的事迹，有梁红玉、陈妙贞、叶九姑，还有谋士刘若仙。你们一千多女兵齐心协力，让我心生向往。我心想，如果有机会，我也愿意加入这样的队伍，去拼杀一番。」
　　方梦华点点头，对高娴的决心表示赞赏：「你有这个决心，确实难得。只要有志向，不论男女都可以在江湖中闯出一片天地。」
　　高娴继续说道：「于是我写了一封书信，留下给大哥，告诉他我要走自己的路。我一路跟着你的消息，从河北一路追到了这里。到齐州后，我发现这里的官府在严格盘查江湖上的女子，便意识到你可能遇到了麻烦。于是我悄悄跟踪蔡狗他们，终于找到你了。」
　　方梦华感到一丝温暖，这个从未谋面的女子愿意冒着风险一路追随她，这份情谊无疑是江湖中难得的信任。她拍拍高娴的肩膀，郑重地说道：「既然妳愿意跟我走，那咱们就是同生共死的姐妹了。我们虽然是女子，但绝不会比那些男子差。前方的路可能更加险峻，但我们一起闯。」
　　高娴用力点头，眼中闪烁着战斗的光芒。她和方梦华对视一眼，仿佛在此刻达成了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