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五章：明州定策

　　而此时（宣和五年夏）小丁子已经从燕云一路返回了达蓬山。
　　包完，吕将，刘若仙（袁正在县衙做两面人，汪末泥则老病去世了）展开信函，里面是方梦华在河北之行的见闻感想，此处直接援引鲁迅先生原话「百姓是中立的，战时连自己也不知道属于那一面，但又属于无论那一面。强盗来了，就属于官，当然该被杀掠；官兵既到，该是自家人了罢，但仍然要被杀掠，仿佛又属于强盗似的。这时候，百姓就希望有一个一定的主子，拿他们去做百姓，——不敢，是拿他们去做牛马，情愿自己寻草吃，只求他决定他们怎样跑。」
　　因为她发现无论在两浙还是河北，无论是官军和贼寇（更不用说外虏）到来百姓面临的悲惨都差不多，尤其是官军和贼军相持不下反覆拉锯时更加是（写过此信后在梁山泊又跟贾进辩驳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跟岳飞一起镇压他们相州贼军时思路更加清晰）。所以明州军的总体方针就是，当宋朝还有反抗能力的时候（北方巨变没有发生时）不要主动攻州破府打破目前浙东的繁荣局面让两浙父老再次受战乱之苦。而目前达蓬山的海盗营，江北的山阳漕帮要做海上作战的操练，接下来的目标是夺取东海上的岛屿扩充地盘，同时配合河东和京东绿林会吸收安置北方难民扩充人口。
　　信中最后提到「周秦以来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天下一治一乱都是从王侯将相的视角出发，而从百姓的角度只有暂时坐稳了奴隶的时代和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而开创这第三样的时代便是我明教义军的历史使命！」随后在聚义厅引起哗然议论。
　　方梦华的信函在达蓬山聚义厅内被展开后，所引发的议论和思考如潮水般涌起。信中鲁迅先生的那段话，深深触动了众人的心。信中提到的百姓在战乱中悲惨命运、在官军与贼寇的反复拉锯战中被迫夹缝生存的处境，唤醒了他们对自身使命的深刻反思。
　　包完作为领头人之一，紧皱眉头，沉默了片刻后说道：「大当家提到的并非空谈。无论在河北还是在两浙，百姓都在夹缝中挣扎。我们明州军起义，原本就是为了改变这种局面，而不是让百姓继续成为各方争斗的牺牲品。」
　　吕将也点头附和：「若是贸然攻打城池，虽然可以扩充我们的地盘，但难免伤及无辜百姓，破坏目前的繁荣局面。况且，如今北方的局势未定，我们的主要任务应是为未来的大局做好准备，而不是现在就盲目行动。」
　　刘若仙则提出了一个不同的视角：「梦华妹子提到的第三种时代——一个百姓不再只是奴隶的时代，这才是我们的最终目标。但如何实现？我们要如何在不破坏现有秩序的前提下，逐步推进这个目标？」
　　随着讨论的深入，大家开始意识到，仅仅依靠军事手段并不足以解决问题。方梦华信中提出的策略，即暂时不主动攻城，而是通过控制东海上的岛屿和扩充海上势力，进而吸收北方难民，逐步壮大自己的力量，这无疑是一条更为稳妥的道路。
　　「她说的不错，既然官军与贼寇都给百姓带来苦难，那我们明教义军就要做不同的选择。我们要给百姓一个新的希望，一个他们可以依靠的势力，而不是再让他们成为战争的牺牲品。」包完最终下了决定。
　　于是，聚义厅内的讨论逐渐形成了共识：当前的明州军要避免与宋朝政府正面对抗，集中力量扩充海上势力，同时积极吸纳北方流民，将其整合为明州军的有效力量。这一策略将为未来的抗争奠定基础，逐步推动方梦华所提到的「第三种时代」的到来。
　　最后，包完宣布将信中的内容和决策向所有将士传达，号召大家坚定信心，共同为实现明教义军的历史使命而努力。
　　达蓬山的明教军经过两年发展，如今已具备了相当强大的实力，不仅在武装力量上形成了以三大整编师为核心的新中央军，还联合了陆行儿的北路军、石生的西路军、俞道安的浙东留守军和吕师囊的南路军，总兵力达到了30万。相比于当初方腊起义时的百万乌合之众，这支军队已经历过系统的近代化训练，战斗力不可同日而语。
　　对于宋朝而言，面对这样一支近代化的军队，再想重现当年剿灭方腊的胜利已经几乎不可能。宋朝在经历了两次伐辽失败后，已失去了西北禁军的主要机动作战力量，即便他们还能动员剩余的军队，想要全力南下剿灭明教军也必须动用举国之力。但这样一来，北方的防线将变得更加脆弱，不堪一击。金国虎视眈眈，必将抓住这个机会入侵，而明教众人也将成为历史罪人。
　　明教领导层深知，当前的局势并不适合与宋朝正面对抗。即便他们已经具备了相当的军事优势，也不希望与宋朝拼个鱼死网破。这样的冲突不仅可能导致双方的两败俱伤，还会让金国从中渔利，最终的结果是明教军和宋朝都会成为历史的牺牲品，而北方的百姓将再次陷入深重的苦难。
　　因此，方梦华在信中反复强调，目前明教的策略应该是避免与宋朝的直接冲突，而是通过扩充海上势力，控制东海岛屿，同时吸纳北方的流民，逐步壮大自身实力。在宋朝尚有反抗能力的情况下，主动挑衅只会引发更加严厉的镇压，而明教的目标是为天下百姓创造一个全新的时代，这个目标不应因为一时的意气之争而被破坏。
　　明教军的领导层明白这一点，因此他们在聚义厅的讨论中达成共识：当前的明教军应以稳为主，不宜主动攻州破府，以免刺激宋朝的极端反应。通过发展自身实力，等到时机成熟之时，再伺机而动，才是实现他们最终目标的最佳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