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六个小萝卜头

　　这会来到堂屋的陈卫东，听到声音，就往厨房走了过去。
　　踏入厨房的那一刻，他猛地停了下来。
　　看着面前一大六小七道身影
　　“雪婷，大妮，二妮……六妮！”
　　陈卫东的脑海中早已回忆千遍万遍的身影，就这样真实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雪婷！”
　　陈卫东叹了一口气，他最对不起就是自己的妻子，嫁给自己这么多年，为其生儿育女，任劳任怨，却一天福都没享受过！
　　这会，柳雪婷看见陈卫东走了过来，她连忙擦了擦眼泪道：“卫东，你起来了，饭已经做好了我先把碗端屋里去。”
　　陈卫东还没有来得及跟柳雪婷说上话，她便端着灶台上饭菜，
　　已经匆匆走了出去，只留下六个女儿大眼瞪小眼。
　　“爸！”
　　“爸！”
　　“爸！”
　　…
　　一圈的小萝卜头，怯生生的喊道。
　　最大的大妮只有七岁，最小的六妮只有一岁，才刚会走路，
　　看着陈卫东往她们走过来，一个个急忙站了起来，躲到了角落里。
　　小六被大姐抱着，小五还想追着妈妈出去，但是赶紧被老二老三拉走，岁数大的则心里很清楚，陈卫东不喜欢她们，这是所有孩子心里都很清楚的事情。
　　脾气不好，说不定要打她们屁股。
　　一看到他，就像是老鼠看到猫一样，恨不得立即躲起来，
　　此刻，一个个都害怕地看着陈卫东。
　　陈卫东看见这一幕，内心不由一阵苦涩，在这个年代，他身为一个家的顶梁柱，哪里顾得上孩子，尤其是常年干的苦力活，导致他的脾气并不好，
　　对这些孩子，要是惹着他，肯定少不了打一顿。
　　他看着六个女儿想着该从谁开始，慢慢让她接纳自己。
　　就在陈卫东观察女儿的同时，女儿们也在观察他。
　　随着他的走动，女儿们的目光也随着转动，年纪大点的女儿有些畏惧他，不敢一直盯着陈卫东，但是年纪小的，像小五，小六两个却没有这个顾虑。
　　她们黑漆漆的眼珠一直好奇地盯着陈卫东，
　　陈卫东往东，她们的眼珠就转到东，陈卫东往西，她们的眼珠又唰的一下，都瞧向了西。
　　陈卫东往前走，她们立刻躲进姐姐的怀里，
　　看的陈卫东既哭笑不得，又有些心疼……
　　很快一家八口人，就围坐在一张地桌上吃饭。
　　其实，在东北，在八十年代，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在炕上吃饭的习惯，只是陈卫东孩子太多，上炕吃饭很不方便，因此都在地桌上吃，只有家里来客人了，才会上炕桌。
　　不过，看着一家八口吃的饭菜，陈卫东说不出的心酸。
　　哪有什么饭菜，一点腌制的酸白菜，还有一锅大碴子粥，只是大碴子粥没有多少颗玉米粒，完全是清汤寡水。
　　唯一能管饿的，就是一块苞米面大饼子，
　　几个小家伙看着大碴子粥，肚肚不争气的咕咕叫。
　　三妮，四妮，五妮，看着大饼子更是馋的擦了擦口水。
　　柳雪婷是先是给几个小家伙和陈卫东盛了一碗大碴子粥，然后又把拿苞米面的大饼子，放到他的面前。
　　最后才给自己碗里才盛上一点粥，然而就是这一点，哪能填饱肚子。
　　‘这个傻丫头。”
　　一想到如今柳雪婷二十四岁
　　当初知青回城的时候更放弃回城，跟着他受苦，陈卫东心中一阵心疼。
　　“你把饼子都给我吃了，你和孩子吃什么？”
　　陈卫东道，但是说完他就后悔了，他想起他一直是这种待遇，因为他是家里的顶梁柱，
　　每天还要去乡里找活干，所谓的活也只是干苦力，一天工钱只有几毛钱，甚至有时候会给上一点粮食充当工钱，要不然光靠种的那点粮食，哪里够吃，
　　不过干苦力得要一把子力气，这年头肚子没有一点油水，如果再不吃的好一点，哪能干的动，只是就算这种没有工钱的苦力活也不是每天都有。
　　“我们喝粥就行了。”
　　柳雪婷回道。
　　“你们也一起吃吧，我不饿，喝一点大大碴子粥就行。”
　　陈卫东笑着说道，他说的是实话，不过要是什么都不吃，按照柳雪婷的性子，肯定不放心。
　　“可是你等下还要去乡里干活，吃不饱哪里有力气。”
　　“今天，没有事。”
　　陈卫东说道。
　　“今天又没活？”柳雪婷看着两个女儿可爱的面容，她擦了擦眼泪对陈卫东说道：“卫东，家里的粮食不多了，不能让她一直跟着我们饿着，你之前和我说把三妮，四妮送给王婶，我……”
　　“妈妈！不要把妹妹人送人。”
　　大妮和二妮哀求道。
　　“爸爸，三妮不想去！”
　　“四妮，想和妈妈在一起！”
　　三妮和四妮顿时大声的哭了起来，苞米面的饼子也不香了。
　　而一旁的陈卫东闻言，此时身体不由一激灵，
　　他，这是重生到了媳妇孩子出事那天了。
　　“孩子咱们不送了！”
　　陈卫东连忙说道。
　　“可是，家里快断粮了，到时候……”
　　“你放心，听我的你好好在家里带着孩子，哪都不要去，孩子我们自己养。”
　　陈卫东不容置疑道。
　　“嗯。”
　　柳雪婷诧异的看了陈卫东，因为这事原本是陈卫东提出来的，她一直不舍得，
　　现在她终于松口了，怎么？陈卫东改变了主意，不过陈卫东是一家之主，而且她打心里舍不得两个小奶团子，于是柳雪婷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而一旁的三妮和四妮，听到爸爸不把她送人了，也不哭了，更不用人哄，高兴的擦了擦眼泪，又呜啊呜啊吃了起来，小孩子的快乐就这么简单。
　　看的陈卫东既哭笑不得，又有些心疼，都把孩子都饿成什么样了，以前自己真他么废物。
　　陈卫东吃完饭，然后屋里翻找了起来，在榆树沟九曲屯这个偏僻的屯子，想要让媳妇孩子吃饱饭，陈卫东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上山打猎，
　　九曲屯位于兴安岭老黑山，要知道兴安岭可是横跨几个省份的原始森林，
　　老黑山虽然位置比较偏，但是山里有不少野生动物，而且这个时候，不限枪，不限猎，只要有本事拿出来，就可以换成钱。
　　当然打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不是谁都能吃着碗饭的，要不然靠近大山，家家户户也不会勒紧裤腰带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