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背水一战

　　炽灼热的阳光穿过蔚蓝的天幕，将地面上的连绵翠绿照耀成金黄色。
　　豆大的汗水从夜澜尘的额间滴落，他不断地翻过一根又一根的树枝。阳光穿过绿叶照耀在脸上，令本就几分晕厥的大脑恍惚了下，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下去。
　　饥饿感越来越强烈，手脚逐渐无力，连视线也时不时模糊，他已经濒临极限了，全靠意志力撑着。
　　“澜尘，你还可以吗？”白大焦急地问道，他看到了刚才夜澜尘的那一晃。
　　“该死的，这头牛到底要追我们到什么时候！”
　　白大的状态同样不好，汗水早已将他的衣裳和面颊打湿，最为糟糕的还是腹中的饥饿感，因无力而使得每次跳跃的高度都明显越来越低了。
　　从被三角青牛追击到现在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三人只是这么一路狂奔，唯一能感受到时间变化的就是那轮悬挂在高空的烈日，越来越热了。
　　夜澜尘的脑袋几乎是放空的，全靠本能驱动着双脚前进。
　　忽然间，如一汪清泉浇灌在干旱的沙地之上，他的意识回来了，并且变得无比的清晰。夜澜尘咬牙大喊道：“耗也耗够了，我就不信这头牛还这么厉害，我们下去跟它拼了！”
　　他跳落下去稳稳落地，冷冷注视着来时的道路。能略微感受到大地在震颤，那个追了他们一整个早上的家伙马上就要到了。
　　白正从戒指中取出一瓶铁罐的饮料抛向夜澜尘，又给自己和白大一人分了一瓶。他猛地打开快速饮下，时间并不多，得尽快多补充点力气。
　　“咔嚓。”夜澜尘将拉环打开猛灌水，他的表情严肃且冷漠，隐约之中有股杀气迸发而出。如果此时对着镜子照一下，他都会怀疑里头的人是不是自己，无关外貌，只是感觉和气质上的差异。
　　“哐当。”铁罐被他随手扔在地上，夜澜尘擦去嘴角的水渍。淡蓝色的灵力如泉水般涌出，他略微俯下身躯，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在他的身旁，灰褐色的岩石如鳞片般附着在白大的体表，在这种状态下他的防御力甚至可以睥睨其他元素的五宫境强者。
　　另一头，白正半蹲在那里，右手手指连接着暗线拖动地上的小球在那绘画，一笔一笔来回交错。
　　“你在干嘛？”
　　“刻画法阵。”白正淡淡地回应道，他必须要全神贯注，一丝一毫的差错都不能犯。
　　“噔噔噔——”
　　远处，三角青牛踏着铁蹄带动滚滚烟尘而来，它略微低垂着头，步伐在接近三人后放慢，停靠在白正所刻画法阵的边缘。
　　这是他们今天为止第一次离它这么近，所带来的压迫感也是前所未有的。
　　至少在三米以上的身高，磅礴的肌肉线条绷紧，一双可以贯穿一切的大牛角发出幽幽寒光。在经历一早上的破坏后甚至没有在那上面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这个家伙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巨大啊。”白大吞咽了下口水，紧张地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
　　“这头牛……待会它不会专挑着我揍吧？”白正有些发怵，他唯一可以确定的事就是，那头牛肯定最恨他。
　　二人严阵以待，都紧张到了极点。
　　唯有夜澜尘，他怒目而视。
　　“只要你想，我现在就帮你杀了它。”
　　一个略微带着笑意的声音忽然在夜澜尘脑海中出现，他仿佛如梦初醒，随后一脸茫然无措地盯着前方，原先所表现的不同也都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那种感觉好像正在做梦的你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然后一下子惊醒。夜澜尘就是这样，他说不清发生了什么，但刚才那道声音却无比的清晰，如一道惊雷将他炸醒。
　　青牛的鼻口喷出一口浓郁的白气，随后左脚抬起用力往下践踏。
　　“砰！轰隆隆——”
　　一条肉眼可见的地缝向前破坏撕裂大地，将白正所刻画的法阵撕得粉碎。它很聪明，聪明到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白正眼皮子气得跳动了下，他没想到自己辛苦搭建的法阵在那青牛眼里竟如那孩童搭建的积木般脆落，还有做完这一切时青牛那得意且略带嘲讽的表情，令他更加恼火。
　　青牛慢悠悠地向前走来，它看上去并没有一开始这么愤怒，对于这些近在咫尺的猎物，它有的是时间慢慢陪他们玩。
　　“拼了！别让它冲起来！”
　　夜澜尘一咬牙，右脚用力一蹬闪身来到了三角青牛的面前，他没有提前跟白大他们示意，因为这头牛实在太聪明了，不能给它预警的机会。
　　气旋和暗劲快速在掌心汇聚，夜澜尘打算进攻它的下颚，找薄弱点打。对方的肉身有多强横他们是最清楚的，根本不指望能破开它的肉身防御。
　　三角青牛垂眸，一脸鄙夷的模样，完全不把眼前的这个“小家伙”放在眼里。它用铁蹄摩擦地面，低下头颅打算用那两杆可以贯穿一切的“长枪”去攻击对手。
　　“唰唰唰——”
　　忽然间，数不清的绿色藤蔓从四面八方袭来，它们攀登上三角青牛健硕的身躯将其困住，连接它们的是来自不同方位的树木。
　　白正不知何时已经攀上了青牛的脊背，他将自己的手和牛的角以及身躯用青藤捆绑在一块，随后用尽吃奶的力气往后抬，迫使它将头强行仰起。
　　“哞——”
　　青牛愤怒瞪视，它没想到那个最令其感到憎恶的人类竟如此迅速，仅仅一个垂眸的瞬间就摸到了它的背上，它怒了，疯狂摇晃着身躯。
　　“砰砰砰”
　　刹那间，连接着各方树木的枝条因承受不住力而被折断，白正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紧握着手中的两柄巨角，闭上眼睛默念：“祖上保佑，祖上保佑。”
　　“轰！”
　　乱流四溢，将夜澜尘吹飞出去数米远，聚气掌加上暗劲的组合招式第一次在实战中用出，那是他仅有且最强的杀招。
　　白鞋在地面上划过两道清晰的痕迹。夜澜尘感到震惊，他的右手在刚才那一击下已经麻痹了，在触碰到青牛下颚的瞬间，他感觉自己拍打在了一块千锤百炼的金刚石之上，巨大的回弹力将他瞬间震飞。
　　如果刚才使用的是拳法，我的骨头现在已经碎了吧......
　　“哗。”
　　一道青绿色的激光袭来，夜澜尘躲闪不及，白大从身旁冒出拉了他一把。
　　“轰！”
　　光芒所到之处，一棵足有数十米高的大树从中被炸了个大洞，随后径直倒下，带起大片尘埃。
　　“哞”三角青牛仰头大怒，浑身肌肉肉眼可见的绷紧了，它前肢抬起猛地向下践踏，道道白色的罡气如风刃般四散，将背上的条条木藤切割得粉碎。
　　“啊——”白正被吹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地上后滑行出去数十米直到撞击在一棵大树之下。
　　“阿正！”
　　白大和夜澜尘同时大喊，前者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用岩石组成的铁拳挥向那庞然大物。
　　它受伤了
　　只有近距离才能看清，三角青牛下颚的某处裂开了道口子，鲜血自里头滴滴落下。
　　“砰”
　　三角青牛俯下身子，双角用力迎上了白大那足有半个人高的拳头。
　　那层层叠加的岩石，在青牛的角下显得无比的脆弱，仅仅是一次碰撞便被撞得破碎四散。
　　青牛没打算放过他，它马上跟进，对着白大的小腹处顶去，被撞得浮空的白大无处躲避。
　　糟糕！夜澜尘大惊，他想要过去拉白大一把，但这个距离......来不及了。
　　“呵呵呵，怎么样，需要我出手吗？再拖下去你的朋友就要都跟你陪葬在这里了。”
　　又来了！那个声音。
　　夜澜尘惊惧，他再次听到了那个“男人”的声音，漫不经心中略微带着嘲弄。
　　“唰唰唰”
　　数十道青色绿藤从后捆住了三角青牛的前肢，迫使它停下脚步。
　　白正半蹲在那，手中紧握着绿线往后扯，但仅仅只是一秒钟的时间，线就断了，青牛挣脱束缚。
　　虽然只有这短短一会，但他确实为白大争取到了落地的时间。
　　“哎呀呀，可惜，不过你的朋友可不会每次都这么好运哦，快点下定决心吧。”
　　声音在夜澜尘的脑海中回响，他刚才狠狠地松了口气，如果没有白正紧急出手，接下来的画面令人不敢想象。
　　“那你倒是告诉我要怎么样你才出手啊！”
　　夜澜尘咬牙低声喝道，虽然他到现在还不确定脑海中的声音是真实存在的，还是自己脑子出了问题。
　　先前麻痹的手已然恢复，双手之间皆有气旋流转，他径直向三角青牛冲去。
　　“呵。”回复他的只有一声嗤笑。
　　“砰！”
　　如小山般的躯体压过来，它没有给白大任何喘息或准备的时间，直接给他撞飞了出去。
　　“阿大！”
　　夜澜尘散去双手凝聚的气旋，转而扑上去接住了白大。
　　强烈的冲击力并没有因为添加一个他而有多大的改变，他们倒飞出去数十米后重重摔在了地上。
　　比那个臭猴子踹得还痛啊......
　　夜澜尘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随后忍不住喷出来一口鲜血。他现在只感觉自己的眼皮很重，光越变越暗，视线也逐渐模糊了。
　　“呵，临死前所想到的竟然是你吗......要是有下辈子，这个仇我肯定报。”
　　夜澜尘喃喃道，他仿佛释怀般地笑了。眼皮因实在承受不住“重量”而关闭。
　　在他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景象，那个他熟悉无比的瘦小身影出现在了树梢之上，静静地看着他。
　　但那......并不是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