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武者

　　晚食后，徐坤带徐谨打了两套【基础二十八式养练功】，完成作业。
　　宁志坚在旁看得分明，谁是认真，谁是敷衍，他一清二楚。
　　徐坤的表现一如既往让他感到欣慰和安心。
　　如此自律力，就是只走普通人的路，未来成就恐怕也不会太低。
　　三岁看老，这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老祖宗流传下的道理和经验，能得到人们的认可，自有其真实性。
　　性子定型，未来想要改变，可就不容易了。
　　若是到了青壮年，那可真是非大变不能改。
　　而大变，往往都会伴随着大代价！
　　天色全黑后，一束灯光由远及近，却是徐慎之回来了。
　　顺着小路，他走的很稳。
　　远远见家中灯亮着，心中便知有所反常，应是有客在家，便加快了些脚步。
　　院门敞开着，能见着一人躺在躺椅上，扇着扇子。
　　刚开学没几天，现在仍是九月多，天气炎热的很，还有蚊虫。
　　桌上是农家自制的土蚊香，乃是一些艾草，驱蚊草，混着不知名木屑粉和成。
　　徐坤也坐在小凳上，喝着晚饭时剩下的米酒作陪。
　　“宁老师？”
　　徐慎之眼神还是挺好，没用电灯照在宁志坚脸上，便借徐坤房中漏出的光线认出了来人。
　　连关了灯省电，略有讶异：
　　“您怎么来了？”
　　徐坤的成绩有目共睹，平常宁志坚很少拜访，一年都难得一次，且都是白日。
　　现在这么晚的时候，还在此等候，怕是有着大事。
　　“走，进屋说。”
　　宁志坚利索起身，年纪虽大，身形依旧矫健。
　　三人叫上李香莲，立时进了徐坤的小屋，并关了院门和房门，窗户都拉的严严实实。
　　夫妻二人齐齐盯住宁志坚，心中紧张。
　　宁志坚凝神感知一会，确认四周无人偷听，这才低声笑着：
　　“放心，是好事。
　　你家运道倒是好，出了小坤这么个良才美玉。”
　　呼~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松了口气。
　　“您请细说。”
　　徐慎之亲自倒茶，四人围着徐坤的小书桌团坐。
　　“慎之，我知道一些你的事，少时应也是小有见识的人物。
　　不知可曾听闻过，武道！”
　　“武道。”
　　徐慎之仔细咀嚼着这两字：
　　“倒是听说过，也见过几位。
　　不过，并未亲眼见着他们动武，也并未有所交集。”
　　听到宁志坚谈及此事，他也略有神往。
　　“武道高人，常喜欢高来高去，我等寻常小民，哪有机会接触呢，唉...”
　　“哈，倒也没你说的那么高傲。
　　不过正巧，老夫...呃...我便是修行【武道】之人，可称武者！“
　　宁志坚谈及武道时，不见往日平淡，苍老面容仿佛放光，有着一种难掩的骄傲和自豪。
　　甚至一时嘴瓢，自称起了老夫。
　　说着，他竖起食指，在徐坤的小书桌上划动。
　　朦胧的光晕亮起，一笔一划间，木屑唰唰挤落，小书桌上文武二字，便清晰可见。
　　徐父一惊，随即大喜，已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徐母依旧一头雾水，不过也知道大概有好事要落在自家儿子头上。
　　而徐坤，亦是抖擞精神，竖起耳朵，知道戏肉要来了。
　　“记住，现在我所说的每个字，都不要透露出去。”
　　“是。”
　　得了应声，宁志坚才继续述说：
　　“我熠国三百九十八年，可知道为何在小学时期，便大力向所有儿童推广【基础二十八式养练功】？”
　　徐坤突有种捧哏的冲动，不过还是忍住了。
　　宁志坚可不是那种需要捧哏的人，他向来就事论事，仅是一种说话方式而已。
　　果然，不等三人接话，便自顾自继续：
　　“其实就是一套筛选方式而已。
　　这套养练功，可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是有着真东西在里面的。
　　常人不知，只以为是套小学生体操，但实际上，就是为了筛选出有天赋的幼童。
　　若有着少许天赋，再加上一点重视，那么在日日勤修苦练之下，便能生出【气感】！
　　有了气感，便能感知一些常人难以察觉之物，触及这个世界的真实。
　　若养出了气感，便会在中学时检测出来，从而被官府培养，成为【武者】！”
　　“所以老师，下午你呼气时喷出的那只透明气流小鸟，就是我的气感察觉？”
　　徐坤忍不住提问。
　　“不错，即使你不用肉眼观察，有了气感，也能发现。
　　不过你应是初生气感，这次需要肉眼视线辅助定位。
　　且只是发现短短几秒，便消失不见。
　　实际上，但凡武者，都是一群存在感与感知力惊人的超凡之辈。
　　哪怕是凡人，也无法忽视他们的存在，注意力如被磁石吸引，不由自主就会向武者靠过去。
　　更何况同为武者，相隔不远，必能发现同类。
　　除非修有独特敛息秘法，不然尽皆如此。”
　　宁志坚耐心作出解答，目光深邃。
　　“所以，在没有自保之力时，切记，万万不可张扬，尽可能做到低调和隐秘。
　　这不仅仅是不扰乱常世的规则，也是为了保护自己。
　　你们想想，若是实力不够，便到处炫耀，惹人怨恨，下场如何？
　　将实力提升到一定高度前，武者也是血肉之躯，他人若是嫉妒，下了黑手怎么办？
　　便是自己逃过了，家人呢？
　　还有，大多数武者，都是熠国正规培养，但在野武者，同样不少。
　　这也是一群掌握着超越世俗力量的非凡之人，天性自然高傲，不可与凡俗等同。
　　踏上武道，成为武者，从此便是人上之人！
　　伴随力量而来的，就是相应的特权。
　　对于凡人，生杀予夺，稀疏平常，亦是易如反掌尔！
　　那么除却正规武者，那些在野武者缺少资源了又会怎么办呢？”
　　说到最后，宁志坚话里有话，目光幽深，显得意味深长。
　　夫妻二人初次听闻此种隐秘，心中沉重。
　　不过终究是农家人，哪怕眼前就是武道高人，超凡的伟力展露在眼前，也总感觉飘忽忽的，有种虚幻感。
　　他们过往的认知定性，好似离着那个不为人知的世界还有很远。
　　所以沉重归沉重，重视归重视，却并未太担忧。
　　宁志坚察言观色，加上几十年的阅历，自是知晓夫妻二人心思。
　　这就够了。
　　事关徐坤的未来，重视起来就好。
　　宁志坚本想了想，又继续叮嘱：
　　“小坤，你现在年少，也许不懂，但你要记住。
　　资源，是有限的。
　　不止在野武者可能抢夺你资源，甚至普通人，正规武者，也都对修行所需虎视眈眈。
　　有天赋的人很少，可放眼全国，便多的可怕，可谓数不胜数。
　　所以才说，这套养练功是筛选。
　　为的就是筛选掉那些虽小有天赋，但不够资格，且没有背...”
　　说到这，许觉过于黑暗，便婉转了些：
　　“且学习能力不强的学生。
　　小坤，你就很好，天赋达标，学习能力强，自然就会被提前发现，不用等到上中学的时候才被一起检测。”
　　哦，优中择优，背景至上嘛。
　　徐坤恍然，老一套嘛，他懂，且亲身经历也不少。
　　所谓人人如龙，终究只是美好而虚幻的景愿而已。
　　事实上，能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永远都只有那么一小撮人。
　　不过真能做到不张扬吗？
　　徐坤对此不以为意。
　　这不是张不张扬的问题。
　　人活在世，总会留下痕迹。
　　拥有了超凡的伟力，哪怕再怎么低调，也与凡俗不同。
　　只要有心，绝对能将一个武者的部分消息挖掘出来。
　　所以说不管怎么低调隐秘，估计被瞒在鼓里的，也只有一些愚昧的乡下人。
　　稍微往大城市方向走走，想必连普通人都知道什么是秘武者，什么是武道修行。
　　便是徐父，这不也听说过嘛。
　　想要一个拥有超凡伟力的武者不去使用这份力量，完全不可能！
　　熠国也只是尽可能控制影响，而非特意去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