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柳纪的巫女

　　“我直到最后，都没能看到那妖怪到底是什么……”
　　诗音回忆起那日的场景，忍不住的颤抖，开始小声啜泣。
　　“直到最后，只感觉到妖气突然弥漫，视线就开始变得漆黑。我听到爸爸的声音突然传来叫我快逃，然后我就被什么击中，掉落到了河里……”
　　“然后就被您救起……”
　　“……”柳纪听完诗音的遭遇，沉默了一阵，然后用蛇尾摸了摸诗音的头，像之前一样安慰她。
　　“……”诗音感受到柳纪的抚摸，渐渐止住啜泣。
　　“您……不是爸爸，而是一位神明大人吧？”
　　“而且……您不是瀛洲的神明吧？”
　　诗音的声音突然传来。
　　“哦？你为何这么认为？”柳纪并没有否认，而是反问道。
　　“因为外道契约虽然不需灵力就能发动，但这个秘术的威能涉及法则，不是妖怪有能力更改的，所以您必然是一位伟大的神明。”
　　诗音回答道。
　　“但瀛洲的神明，他们高居高天原，从来都不会下界。更没有您如此的慈悲，不会回应没有灵力的凡人，视凡人如草芥，就算是在神社中，也不会愿意倾听凡人的遭遇。”
　　“而您……和他们完全不同……”
　　“原来不是因为我问了你太多关于瀛洲的常识。”柳纪低声说道。
　　“也有一部分吧……”
　　突然，小小的诗音郑重的转身正坐，面向柳纪的方向，双手抚地，认真的开口。
　　“慈悲的神明大人啊，万分感谢您救下我的性命，和我签订契约。这样的恩情，诗音永世难报，唯有谨记在心，请让我作为您的巫女，以此凡身，全心全意的侍奉。”
　　说完，深深的弯下腰，做出了一个“土下座”的姿势。
　　柳纪默默的看着诗音的动作，没有说话。
　　他从来没想过从诗音的身上谋求恩情，救下她也只是出于自己的善心，和对营救一个遇难孩子的本能。
　　在做了好事之后，能够被人感激固然不错。
　　但是被当做神明来感激，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虽然诗音现在还仅仅只是个孩子。
　　可在柳纪上辈子的认知中，凡人崇拜神明，可从来都不是一无所求的。
　　神不需要人，但人往往有求于神。
　　况且柳纪认为现在的自己，还远远不具备“神”的实力。
　　于是，柳纪缓缓的开口。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他并不想给这个幼小的孩子带来一些虚假的希望。
　　虽然心里很同情诗音，但如果她要祈求柳纪帮她复仇的话，柳纪确实也没有能力和方法去帮她实现。
　　毕竟现在的柳纪，充其量就是一条有点特殊的蛇而已，虽然有山海空间和外道契约的帮助，但何时能够成长起来还未尝可知。
　　如果要他现在帮忙向完全未知的妖魔复仇的话，实在是能力不足。
　　“唔？”诗音听后，却是发出了疑惑而又可爱的声音。
　　于是柳纪又继续说道。
　　“我的力量还远未恢复，无法实现你的任何心愿，救下你的性命，就已是极限了。”
　　“还未恢复……”
　　诗音保持着“土下座”的姿势喃喃自语，然后猛地起身，对着柳纪大喊道。
　　“那在此之前，就由我来保护神明大人吧！”
　　“嗯？”这次轮到柳纪产生了疑惑。
　　“请您放心神明大人！虽然我现在双目失明，还失去了灵力……但，既然仰赖您的神力，捡回了一条性命，那这些小事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到替代的方法，尽快能够像正常人一般活动，然后磨练力量，在神明大人恢复力量之前，拼上性命，保护神明大人！”
　　柳纪听到诗音的话后，除了想吐槽由一个瞎子幼女来保护一条蟒蛇是不是有些离谱外。
　　更多的是有些意外，不禁开口问道。
　　“你不求我帮你复仇么？”
　　诗音听到柳纪的话后，愣了一下，眼睛竟然开始有些泛红，开口道。
　　“神明大人救下了我的性命，已经为我做的足够多了，诗音又怎敢奢求更多。”
　　“而且……”
　　诗音说到这里用手抹了抹眼睛，吸了吸鼻子，坚定地说道。
　　“这是诗音自己的因果呀，爸爸、大家、还有村子，为什么会遇见那样的遭遇，为什么会受到那样的对待，这一切的一切！这本不应该的一切！自然要由我自己亲手……不，非要由我亲手了断不可！”
　　“哦？”柳纪还真的感觉有些出乎预料。
　　在这神明真实存在，还亲手支配，并统治了整个国度的世界，反而相比于求神，会选择求己么。
　　这让柳纪不禁对这个女孩，产生了一丝喜爱之情。
　　虽然可能是因为她现在年龄不大，认不清自己的极限，还足够的纯粹。
　　人都是会变化的，也许当她长大之后，便会失去这份一往无前的赤子之心。
　　但至少现在。
　　相比于求神，更选择求己的诗音。
　　让柳纪确确实实的有些想要帮助这样的孩子。
　　而且，在获得外道契约天赋的现在，没有灵感的自己，能够通往灵力修炼的道路，也需要有人来帮助。
　　毕竟柳纪目前还未从山海空间中寻找到任何和超凡有关的力量，而没有种种神奇的能力，只是会说人话，想要让柳纪跑去人类世界忽悠人签下束缚力如此之强的契约，未免有些难度太高了。
　　且不说神明，或者有着超凡能力的灵力修炼者，柳纪觉得来个猎户说不定都能单杀自己。
　　也确实需要有信任的人，来帮助自己。
　　虽然她残缺的身体，可能还会需要些时间。
　　但没什么力量的柳纪也好不到哪里去。
　　暂且可以算是，给彼此之间一些期待吧。
　　于是，柳纪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我明白了。”
　　诗音听到柳纪的声音，扬起脸，然后开心的说道：“神明大人，请放心吧，作为您的巫女，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柳纪听后并没有说话。
　　而是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尾巴，就像往常一样。
　　抚摸着诗音的脑袋，抚摸着自己小小的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