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瘸腿马老头

　　77年第一天，夏天晨练完就听到了车铃声，出门遇到了邮递员，接过了夏爸订阅的刊物《人民文学》。
　　这年头看书是一种刚需，哪怕是这种纯文学的杂志也非常有地位，有销量。
　　夏天在这77年第一期的《人民文学》看到了一篇《在沉痛悼念的日子里》。
　　这里有一段非常的眼熟，《十里……》
　　夏天记得这篇文章被选入过小学课本的。
　　那种在历史之中穿行，见证历史的感觉又出现了。
　　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今年的冬天，好像要活跃了一点。
　　春天到了，燕京城又进入到了一年一度的大风沙季节。严重的时候，大中午的天空一片昏黄。
　　这年头应该还没有三北防护林吧？
　　这种每年春天吃土的日子，估计还得有三十年啊！
　　日子慢慢继续，4月1日《燕京日报》上开始预告燕京电视台的节目。
　　夏天寻思，啥时候家里能买一台电视机呢？不过买了估计也没啥看的，没节目。
　　虽然没有电视机，但是夏爸买了一台收音机。这也是这年头三大件之一了。
　　想自己当初，可是靠自媒体工作室吃饭的，现在闲的一天天五脊六兽的。
　　这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定调。很多人信心更足了。
　　5月7日，报纸上说，社科院在燕京成立。
　　——
　　在一次去歌舞团的时候，夏天听到了一首节奏非常欢快，比较耳熟的歌——美酒飘香啊歌声飞，朋友啊请你干一杯，请你干一杯~
　　是《祝酒歌》！
　　听夏妈说，《祝酒歌》在最初因为种种原因没有通过。
　　后来有一天，歌剧院接到在欢迎国宾的宴会上演唱的任务，演唱者说服乐队，在宴会上演唱了《祝酒歌》，大受欢迎。
　　随后，他又在央台的晚会中演唱了这首歌，这下算是传开了。
　　风气已经渐渐的打开了，敏锐的人已经感受到了徐徐的春风了。
　　——
　　“嘿嘿嘿，嘿嘿嘿~”大春捧着一本小人书在那傻乐。
　　小人书这玩意，已经是这年头少有的青少年娱乐产品了。但夏天实在是有点看不下去，没意思。
　　因为刚过去的十年，现在的小人书大多没什么娱乐性，《林海X原》都算娱乐性高的了。
　　不过，最近他找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说起来还和夏爸有关，前段时间夏爸因为时间忙，就让夏天帮忙把一份宣传文件送到首钢下属的一个厂子去。
　　因为夏天从小就独立，办事更是稳妥，除了喜欢找人切磋没别的毛病。
　　所以夏爸夏妈对他都很放心，很多事都让他帮忙。
　　这要是换成大春，估计出门就忘了目的地了，疯玩一天回来，文件就不知道丢哪去了。
　　夏天去送文件，认识了那个厂子看门的老大爷。
　　那老大爷怎么说呢，看上去五十来岁的样子，一脸阴沉，形容枯槁，一条腿也瘸了，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正常人不会有人愿意接近他，但夏天正常吗？不正常啊！
　　俩人就认识了，你别说还挺投缘的。
　　尤其是听夏天唱过一首歌之后，直夸夏天嗓子好，要是放在过去，准保是个名角！
　　原来这位竟然是个曾经的京剧名家，但在那过去那些年，这种文艺圈子的人可是没少遭罪。尤其是有些人趁势公报私仇。
　　那郭胖子不说了吗：同行是最赤裸裸的敌人。
　　夏天没法说，也不能说，没法宽慰。
　　不过他倒是想学学京剧——闲着也是闲着。
　　然而老头不同意：“学那玩意干什么啊？没好！”
　　“好好学习……”
　　“唉，也不见得好。”反正他就是摇头。
　　但要是论不正常，夏天不是更不正常？他想学那真是死缠烂打。
　　老头虽然遭了灾，其实他耳根子软，尤其是看夏天这嗓子、身段、长相，实在是祖师爷喂饭吃的好苗子。
　　加上夏天这天天送早餐、讲笑话、读报纸、聊天解闷，不到一星期就给他拿下了。
　　这老头姓马，最后只得叹了一口气了：“也就是**结束了，要不然我就是断了另一条腿，都不会教你的。”
　　“收徒就算了，要是你喜欢就学着玩吧。但别真的以这行为业，看我就知道了……”
　　自那以后，夏天闲暇时间就去找马老头，学学京剧。
　　这只能再次证明——夏天是个天才~
　　什么唱念做打，轻轻松松。
　　什么男旦小生，信手拈来！
　　底子太好了，在歌舞团学的唱歌，在少年宫学的武，就像是学了九阳神功一样，再学别的功夫短时间内就一蹴而就。
　　马老头说他：“你这带学不学的一個月，比一般人学一年进步都大。”
　　“好苗子我见的多了，徒弟我也收过，但像你这样的，我真是第一次见……”
　　这是马老头第一次提到徒弟，说起来他这条腿瘸了，就有他徒弟们的一份功劳。
　　说多了都是眼泪啊！
　　马老头拍了拍残腿，“这下九流的勾当，真不是什么好归宿啊。”
　　夏天也笑了：“我也没打算干这一行啊。我就是一票友~”
　　马老头咧了咧嘴：“票友的话，你这唱腔已经算是顶尖水平了。整个四九城也找不出几个了。”
　　“还得读书考大学啊！”老头心说。
　　不过早几年，那C老九也没比我这下九流强到哪去。
　　——
　　转眼就来到了七月，夏天和大春、小东他们小学毕业了。
　　73年的时候，14个地区实行中小学九年一贯制，7个地区实行中小学十年一贯制，9个地区的农村学校实行九年制，而城市学校则实行十年一贯制。
　　所以夏天小学五年级，毕业了。
　　表现不好的学生，还不让去呢。
　　夏天多次表示不想去，但老师不让：就指望着你当咱们学校牌面呢，你不去怎么行？！
　　现在夏天面临的问题是：瞎混几年，然后等年龄到了选择未来的局面。
　　一般有三个选择：部队、接班、下乡！
　　而农村的孩子就只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