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吃饺子啦（一）

　　卖水果的是一位二十多岁的乡下小伙子，穿的破破烂烂的，一双夹鞋已经露出了脚趾。他不停地跺着脚，眼睛带着恳求和渴望看着来往的人们，却很少有人停下脚步。这年头，饭都吃不饱了，谁家有闲钱买水果吃。
　　李紫玉背着竹筐走到水果摊前，一看，原来是鸡蛋大小的苹果。个头儿虽小，看着却很水灵。
　　“小妹妹，买点儿水果吧，你看多水灵，一咬甜着呢，不信你尝尝？”小伙子拿起一个苹果用袖子擦了擦，殷勤的递给李紫玉。
　　李紫玉接过苹果看了看，并没有吃。这苹果类似于现代的国光，这类果实果肉多，吃着脆，味道酸甜。她没有吃不是嫌弃苹果没洗不干净，而是不习惯在人前吃东西。再有就是这时候水果价格不便宜，她不想占便宜。
　　“多少钱一斤？”李紫玉想想还是买一点。家里现在肉买了，菜也买了，粮食准备的足足的，要说稀罕物，只能说是水果了。家里别说是弟妹们，就是她，在她的记忆里也没吃过水果。所以决定买几斤。
　　小伙子一听李紫玉问价，兴奋的两眼放光，话也多了起来：“小妹妹，你要多少？不是我说，这苹婆果也就我家有，就在我家的后山。这还是我砍柴跑得远了才发现的，我都没舍得吃......”
　　“多少钱一斤？”李紫玉心说原来苹果在古代叫苹婆果，多亏没冒失的叫出名字来。见他不说价只顾唠叨就打断了他。
　　小伙子讪讪的住了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十文一斤，不不，你要是嫌贵，就八文得了。”
　　李紫玉打量了他身上的穿着，这么冷的天脚上穿的还是夹鞋，脚趾还露出来了，一看家境就不好。于是就对他说：“十文吧，按十文算吧，给我称五斤。”
　　小伙子大喜，连连点点头：“哎哎，小妹妹你真是好人，你可是救了命了。我爷爷就等着卖了这苹婆果救命呢，谢谢小妹妹。你放心，我给你分量足足的，保证你吃了这回还想下一回。”
　　李紫玉听着他的唠叨也不言语，等他把苹果称好了，就把苹果放进背后的竹筐里，脚步匆匆的离开了菜市场。
　　一路上，李紫玉都压抑不住心底的欣喜，心里也彻底的松了口气。自来到这里，她就没真正轻松过。饥饿、贫穷、抚养弟妹们的压力，每时每刻都让她喘不过气来。在现代她虽然也有个弟弟，比她小八岁，小时候也带过弟弟，也从心里心疼弟弟。可她自从十七岁进入了部队，一直到二十七岁到了这里，就很少见到弟弟，也不知父母弟弟听到她牺牲的噩耗，能不能挺住。好在父母身边还有弟弟，这是她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地方。大概父母最终也能接受吧，作为军人，时刻为了国家牺牲自己，这是每一个军人神圣且必需的职责，她别无选择。她不知为何会来到这里，最初除了震惊就是无所适从。她在部队除了训练必需的科目，也学习了大学课程，只是那些课程是有针对性的。她不知凭自己所学的那点知识，能不能在这个大叶朝活下去，但她知道她必需得活下去。因为她不是一个人，还有五个弟妹等待她抚养长大。她如何能让弟妹们在这大叶朝更好地生存、立足、有所作为，她现在还没谱。她只能慢慢的筹划，一步一步踏踏实实的往前走，既要符合大叶朝的规矩，也要把她所学的东西融合进去。
　　李紫玉边想边走速度很快，官道上的雪因为人走的多了，已经化了不少，车辙印也很明显。李紫玉顺着车辙印很快就到了家中，她担心何世贵父子已经来了，看见她买的东西她无法解释。还好，等她到家，何世贵父子还没来。
　　李紫玉推开木栅栏门进了院子，走到堂屋门前轻轻叩门：“小山，开门。”
　　听到她的声音，西屋里顿时一片欢腾，小武、小虎和小兰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耶......大姐回来啦！”
　　“二哥，穿鞋，四哥等等我。”
　　“三哥抱抱，不穿鞋。”
　　......
　　接着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堂屋门就打开来。小武冲在最前面，小虎跌跌撞撞紧随其后，唬的小山在旁边护着他，小文费力的抱着小兰在最后面。这几天小兰吃得饱睡的香，多少长了点肉，原来干巴的小脸有了光泽。所以，七岁的小文抱着小兰有点吃力。
　　李紫玉看着热情欢迎自己的弟妹们，心底的那种血脉亲情所给予的那份激动，令她眼睛都有些湿润。她揽着弟弟们进了堂屋门，随后把门关紧插好。
　　小山看着姐姐的神色，知道买了东西，就推开了东屋门。
　　现在她们住在西屋，东屋收拾好后也没搬进来，东屋也就成了闲着的屋子。家里那些原来放在西屋的竹筐、镐头、锄头、镰刀、麻绳、和各种粮食等东西，现在都放在了东屋。
　　李紫玉放下竹筐，首先把苹果拿出来递给小山：“洗洗吧，这是我买的苹婆果，现在不要吃，晚饭后再吃。”
　　小山答应一声，就把苹果拿了出去。
　　随即，李紫玉开始从竹筐里面往外拿东西，她每拿出一样，就能听见几声吸气声，等看到买的肥肉、瘦肉、肝叶、白菜萝卜时，屋子里反而静了下来。
　　李紫玉扭头一看，好家伙，包括小山在内，五双瞪大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里面充斥着震惊、怀疑、不信等种种情绪，让李紫玉忍不住笑了起来。
　　素来稳重的小文率先开了口，说话都有点结巴：“大......姐，这这......是咋来的？这么多东西......”
　　小山惊喜的直接就问道：“大姐，这这......钱是咋回事？你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狍子皮这么值钱？”也不怪他，大姐去镇上就拿了一张狍子皮，只能是狍子皮值钱了。
　　三个小的只痴痴的看着那从来没看见过的东西，小武大点知道是好吃的，两个小的就只是看着，他们见哥哥们激动，也跟着稀里糊涂的激动。
　　李紫玉不打算当着三个小的说钱的事，怕他们出去说漏了。这么一大笔钱，要是把贼引来，就成了祸事了。他们这家本来就靠边，真要是出点事，都不用惊动村里。当然，有她在，出事的可能性不大，但还是不要张扬为好。
　　于是，李紫玉笑着说：“好啦，我保证这钱来得正当。狍子皮卖了不少，就都让我花了。放心，以后还会挣得。现在，我宣布，今晚咱们吃饺子。”
　　顿时，屋子里一片欢腾。
　　接下来，小山、和小文帮着李紫玉把各种粮食收拾好，期间夹杂着小山的碎碎念和不断的抽气声。李紫玉也不管他，把肉、肝叶提溜到堂屋，又拿了两颗大白菜和两根萝卜。她今晚准备多做些饺子，叫何世贵父子在这里吃饭。再把老村长叫过来，杨婶家、小花娘也打算送些过去。其他人家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反正应该还有机会。
　　李紫玉打发小山去请老村长赵清，又让小文去请杨婶，让她帮着自己来做饭。自己一个人准备这么多饺子，还真的有些吃力。
　　李紫玉把西屋两口锅刷干净，添上水就点着火烧了起来。和面得用热乎水，要不面不好使。正烧着火，杨婶来了，在院里就招呼上了：
　　“小玉呀，你整啥好吃的啦？小文说的也不清楚，听说是包饺子？真的假的呀？”
　　杨婶说着就进了屋子。一看锅台上的猪肉、肝叶、白菜和萝卜，就吃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正蹲着烧火的李紫玉忙站起来，解释道：“杨婶，是这样，我前几天不是打了只狍子吗，卖了几两银子。那张狍子皮我今天正好遇着一个买主，给了我一两银子。再加上我后来还打了几只野鸡和野兔，也卖了几个钱，就想着请请老村长和贵伯伯吃顿饭，这不就买了点肉和白菜想包顿饺子吃，我一人忙不过来，就让小文把您叫来了。”
　　杨婶感觉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说你这刚吃上饱饭就这么......”想了想也不知该往下说什么，“行，我正好拿了几颗葱，我知道你没有。过了年再种地的时候，想着种些葱。我都说了几次了，不用占用好地，边边角角种些就够吃一年的了。”
　　李紫玉赶忙连连答应。杨婶语重心长的又说道：“玉丫头啊，别嫌婶啰嗦，这过日子啊得会打算，你下边还有弟弟们呢，这一晃啊就都大啦，哪哪都得要钱哪。”
　　李紫玉知道杨婶是为她好，忙认真的记在心里。
　　说着，就帮着李紫玉忙活起来。两人先把猪肥肉熬了油，熬了满满一油罐油，将油梭子剁成了馅准备放在饺子馅里，然后和面、剁肉馅、剁白菜馅、切肝叶、切萝卜，分工合作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等到老村长和小山到的时候，两人已经包了用高粱做的盖帘一盖帘饺子了。
　　李紫玉见赵清进来，忙热情地往西屋里让：“赵爷爷，外边冷吧？快屋里坐。”
　　杨婶也笑着和赵清打招呼：“赵叔来啦？快屋里坐吧，屋里暖和。”
　　赵清手里拿着烟袋进了屋子里，嘴里不听地应和着。小山打起挂在西屋门口的草门帘，礼貌的招呼着：“爷爷，外边冷，咱们进屋。”
　　屋子里的小文带着三个小的，也恭敬的打招呼：“赵爷爷！”
　　赵清想要说什么，忍了忍又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