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开门收徒

　　我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就真的有人上门报名了。
　　虽然他拿着阿月花店的宣传单，让这一切看上去都不那么有诚意。
　　报名的人有七个，两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要求提供夏日安保一日体验服务，结果提出的体验范围是陪着他们的商队从七侠镇到清江郡去，最要命的那两个还是合伙人，一个要求去的时候提供一日安保，另一个要求回来的时候提供一日安保。
　　这活我交给姬丁去做了，他乐呵呵从房间里扛出一柄霸王槊，在两个中年老板连天价的恭维中踏上征途头也不回。
　　剩下的人中，有来领优惠券的，有来给花店会员卡储值的，总算有个来拜师学艺的，问的却是包不包吃住。
　　对此，阿青问了一遍，就不再出现，统统交给我来应对了。
　　而我也实在没有什么好应对的，很想把他们赶下山，但又不能因此寒了未来潜在弟子的心，于是丢出了一个科目，让他们把场上的健身器械过一遍，也就平板支撑两个时辰、举二百斤的石锁五百下，再戴上三百斤的镣铐铁球跑五十里。
　　参加面试需要先交五两银子，不能弃考！
　　很快就把第一天来面试的考生全部排除了。
　　阿青对此没有异议。
　　我感觉效果很好，第二天就把考核项目写了几张大红榜，山下城里一通贴，回山喜滋滋等了一天吗，果然再没有来面试的。
　　就在我感觉差不多了，可以对阿青说，当前人都太过功利和浮夸，对于学武毫无热情，不必要勉强时，轩辕山上终于来了人。
　　还是个熟人。
　　放下早点的陆沉，他撩起毛巾擦了擦手，放下五两银子，然后就开始举石锁。我们都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陆沉就已经双臂如风，将石锁举过了一百下。
　　我说，陆沉，你健身呢？
　　陆沉摇摇头，说，我面试呢。
　　他还补充了一句，说，请不要因为我在轩辕门打了这么多年的长期零工就对我网开一面放水，请用更加严苛的标准来考核我！
　　我说你发什么疯？小淇，你看看你老公发什么疯？！
　　小淇正掰开陆沉特别给她摆好的爱心形状的紫薯馒头，满脸幸福地说，就让他这样，努力上进的男人最美！我家陆沉这是要准备考编制了，你们都要为他加油哦！
　　我说，考编制是什么鬼？
　　无法怯生生说，好像是阿月姐昨天出了个公告，说是武林盟又到了公考的时间了，每个郡的重点门派都有三名弟子的免试推荐名额，咱们轩辕门是重点中的重点，有五个，可以去武林盟报道吃公粮。
　　我说，真的？有这等好事，你怎么不早说！我也去……哦，我已经有编制了。
　　然后我伸手指了指，嘴里念叨说，无法、无天、无心，这就三个了，还有两个名额……
　　小淇立马举起手：“我不管！掌门，我们家陆沉必须要有一个，要不然的话，我不保证你明天能吃到正常的东西哦！”
　　我打了个寒战，看了一眼碗里的豆汁，感觉这饭没法吃了。
　　这时候，和陆沉、陈小淇他们一起住在半山腰的王泽川也背着手溜达过来了，冲着正在抡石锁的陆沉点点头招了招手，然后就看向我说：“师父啊，那个公告我看了，我可是您的正式弟子啊！”
　　我说你啊，你有前科，不法之徒出身，干过水匪，政审就过不了，选你还不如选马老六，好歹人家任劳任怨，恪尽职守，秉公守法……
　　王泽川嚷嚷了起来，说不中啊师父，马老六牠是匹马，马啊，那就是个畜生啊！
　　我说马怎么了？牠正好有先天优势，管管别的马一点问题没有，我下一步就准备搞个公马改革，不再给长老们配备私人用马，所有的马匹一律集中起来分配使用，我看马老六就不错嘛，可以当一个公马科的科长。
　　正在外面变吃草边看陆沉抡石锁的马老六打了个心满意足的响鼻。
　　下午，阿月带着孟玉莲上了山，进门先背着手绕着校场看了一圈，然后在饭堂与我面对面坐下，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破屋椽子和茅草屋顶，感慨道：“姬掌门勤俭节约，精神可嘉啊！可是咱们轩辕门作为七侠镇的重点门派，形象上的工作还是要做好啊，你看咱们就连一个最简单的会客厅都没有！”
　　我说你少废话，咱们家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事说事没事交租！
　　阿月立刻呵呵笑了起来，端起一杯大麦茶吹了吹，说：“我当然知道，前不久姬掌门不还入账十万两银子么，把周围整饬一下，新建一批建筑绰绰有余，姬掌门搞不搞？搞得话我给你介绍一个建筑队，包工头是我表叔，活干的特平整！”
　　我摇头叹息，说机关工作真是害人，把好好一个单纯朴素的小丫头硬生生变成了妇女主任。
　　阿月作势要打，我默默将那柄顺来的秋水剑摆在了桌面上。
　　阿月立刻双眼放光，一把抢过秋水剑拔出来看了两眼，说：“好剑啊好剑，姬掌门，咱俩这么熟了，你还送什么礼物，怪见外的。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的纪律，不允许啊，唉，下不为例啊！”
　　说着就把剑挂在了自己腰间。
　　我看着阿月这不知道从哪来的厚颜无耻，只感觉痛心疾首。
　　阿月笑嘻嘻说起了正事，说是轩辕门增补进武林盟七大宗门长老会的动议，由长老会常务委员会提出，前两天召开了全体长老大会，已经由大会通过了，未来一个月内，长老会会派驻特别观察团下来考察，给轩辕门增补进七大宗的排名进行一个调研，让我记得好好接待。
　　她还说：“为了体现客观公正，这次特别观察团的调研将会采用暗访的形式，姬掌门不要以为通过了决议就可以高枕无忧，大不了排名第七也可以。告诉你哦，特别观察团不仅是来调研排名的，也是对增补决议进行最后审核的，你不好好接待，回头被特别观察团否决了增补决议，那很丢人的。”
　　我说屁，我在乎这东西？
　　阿月说，根据武林盟的精神，七大宗每年都有五十万到一百万不等的门派建设专项拨款。玄天宗被灭了之后，他们的拨款自然要停下来，至于是直接转给新增补的门派，还是拆分拨付，也是特别观察团的考察范围……
　　我连连摆手：“月长老要不咱换壶茶？我有从玄天宗顺来的好茶！要不要再吃点东西，桂花糕好不好，还是甜津铺子的蜜饯？”
　　阿月呵呵笑了笑，摘下腰间的秋水剑摆在桌上，起身说：“走了，我就是来通知一下，对了，这把剑不错，可惜本姑娘不喜欢这些打打杀杀的东西，呵呵呵，走啦走啦！”
　　我看着阿月背着手蹦蹦跳跳下山的背影，自言自语说：“你说，这小丫头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有人说：“我看，她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我嘿嘿一笑，回过头，一眼看见阿青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旁，若有所思看着那个逐渐去远的小姑娘，笑容瞬间僵住，一股寒气从背后涌了起来，让我整个人如坠冰窟。
　　阿青看了我一眼，淡然道：“我就开个玩笑，你紧张什么？”
　　说着，阿青匆匆我手中接过那柄秋水剑，拔出来看了两眼，淡淡道：“剑是好剑。”
　　说完，阿青抬手一甩，那柄剑就不知道飞去哪个九霄云外了。她接着说：“就是被人碰过了。”
　　我看着天空中寒芒一闪，接着，就再也看不见那柄剑的踪影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未来的某一天，这柄剑终究会落下来，至于什么时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它一定会落在我的身上。
　　转过身，我又看见有一男一女两个人拾阶而上，走到山门口停了停，然后开口问：“请问，这里是轩辕门吗？”
　　男的是个二十出头的风度翩翩贵公子，一身金边白袍，腰间佩一枚羊脂白玉无事牌，戴着扳指，手里轻轻握着一支象牙柄青玉折扇。
　　女的则是十六岁出头的小姑娘，面容清秀，眼睛很大，粗布荆钗，胳膊肘上补丁叠补丁，两只麻花辫油光发亮，挽着一只竹篮，篮子里都是鸡蛋，怯生生往里看。
　　我走过去，说，没错，这就是轩辕门，你们是来卖鸡蛋的？还是来卖人的？
　　男的轻轻抖开折扇，笑着说：“我嘛，是来踢馆的。她嘛，是来拜师的，我们路上碰上，就一起来了。”
　　我啧啧称奇，看向那个少女。
　　小姑娘看见我在看她，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轻声说：“大侠，你就是这里的掌门不？”
　　我说是啊，你来拜师？
　　小姑娘点点头。
　　我说我们拜师很严格的，要考试，还要交报名费，不能弃考，报名费还恕不退还。你要不考虑一下？我记得七侠镇里吕氏拳门针对你这种情况不仅免费，还有补助的。
　　小姑娘咬着嘴唇，说：“俺不去吕氏拳门，俺不仅不去，俺来报名，就是为了以后打败吕氏拳门里的邓拳师！”
　　我啧啧称奇，当下就想给小姑娘免试。
　　那贵公子则打断了小姑娘的话，他向我礼数严谨地一揖，起身说：“姬掌门，在下姓王，名霁，字晚晴，太原人氏，是来踢馆的。”
　　我摆摆手，说，不踢了，你赢了，好不好？
　　贵公子愕然，说：“好歹象征性打一架啊！”
　　我叹了口气，问挎着鸡蛋的小姑娘，说，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深吸一口气，紧张得断断续续道：“俺，俺姓越，叫荷香，越荷香。”
　　真是个怪姓。
　　我想了想，说：“好的，我收你做徒弟了。”
　　小姑娘一怔，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我接着摆手，说，你先别哭，现在你只是个记名弟子，我现在给你个任务。你和旁边这个王霁打一架，打败他就让你正式拜师。
　　话音未落，小姑娘已经闪电般伸手，抓起篮子里一个鸡蛋，啪一声，砸在了王霁的脸上。
　　或许是因为事发太过突然，王霁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被鸡蛋砸脸之后，整个人僵在原地，任由蛋液糊了自己胸口衣襟一大块。他抹了把脸，缓慢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脏兮兮的胸口，突然两眼一翻白，昏死了过去。
　　小姑娘越荷香也没反应过来，她看了看我，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王霁，还踢了一脚，颤颤道：“喂，俺就是扔了你一个鸡蛋，你不要想讹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