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治疗方案

　　我在少林寺等了很久，等到花火都从七侠镇传来消息报平安，我才终于等到百花谷来的人。
　　领队的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容貌算不上俏丽，但眼睛很大，大大的双眼时时刻刻都水雾朦胧，好像这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事情让她难过一样。
　　小姑娘带着十二个人，一口大棺材，一身素白，缓缓走进了少林寺的大门，进门时她拉过一个扫地小和尚，问：“你好，请问一下，韩靖歌在哪里？”
　　小和尚是临时从山下的少林别院调上来的，他有点茫然，又有点害羞，红着脸说不知道，或许去后山的禅房可以见到，那里总有一些很有钱的大官人隐居几天，找人画九幅差不多的画像，就开开心心下山去了。
　　小姑娘很客气地向他道别，然后看见了我。
　　她问：“你认识韩靖歌吗？”
　　我说我认识，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她深吸一口气，说：“我叫韩贝贝。”
　　我点点头，说跟我来吧。转身走进了房间。
　　韩贝贝跟着我穿过两重院子，在最里面的厢房，见到了盘腿坐在床上的韩靖歌。他的表情很安详，或许是事先有所准备，他的身体并没有任何的腐坏，依旧栩栩如生。
　　韩贝贝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她偏过头去，认真地眨了眨眼睛，再看向我时，说：“他有没有什么东西留下来？”
　　我递给她那本小册子，和韩靖歌的万花谷谷主印信。
　　韩贝贝说：“这本书没有名目吗？”
　　我说没有，他还没来得及起名字，我一时也想不出来，要不你起一个。
　　韩贝贝说：“他走之前说了什么吗？”
　　我说，他就说自己不必忍了。
　　韩贝贝说：“哦，那就叫不忍针好了。”
　　我琢磨了一下，说：“不忍针？不认真？哦……”
　　韩贝贝翻了翻，说：“这本书里的功夫我一定会好好练，以后给他报仇！”
　　我说：“不必了，报仇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他估计不希望你蹚这趟浑水，你回去好好念书，当一个好医生。功夫嘛，都是次要的，能简单应付医闹就行。”
　　其余的事情也没有，韩贝贝带来的人把韩靖歌缓缓放入棺材里，合上盖板时，我看见天下的光慢慢地从棺材里抽走，最后停留在韩靖歌的脸上，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他似乎又活过来了，正冲我挤眉弄眼，但事实并没有，盖板最终合拢，韩靖歌的光消失了。
　　我对韩贝贝说：“我叫姬旦，是轩辕门掌门，以后百花谷有什么事情，往清江郡七侠镇轩辕门百花谷办事处传一个信，我随叫随到。”
　　韩贝贝默默点了点头，转身带着她父亲离开了，就像她来时一样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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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到山门时，武林盟的嘉奖令姗姗来迟。那种像草纸一样毫无意义的东西我是看都不看的，阿青似乎也心情不好，罕见地没有打开，最后几度辗转，桌上的饭菜都热了两遍，吃晚饭时，陈小淇终于想起还有这个东西。
　　好奇心战胜了我们对这东西的冷漠，陈小淇打开了它，扫视了两行，赶忙合起来放在桌上。
　　我说你看到什么了，怎么一副吃到了翔的表情。
　　阿青拍着桌子说，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这么恶心的东西！
　　陈小淇咽了口唾沫，说，我倒宁可吃到翔了。
　　她接着小心打开，一字一句念给我们听。
　　客套话就不说了，主要是表彰轩辕门积极响应武林盟号召，在武林盟长老团的英明领导下，如何百折不挠勇攀高峰夺取最终胜利。到后半部分，终于涉及到表彰了，嘉奖令上说，给轩辕门掌门姬旦授予个人头功，赐银一千两；轩辕门传功长老花火授予甲等功，赐银五百两；轩辕门弟子姬无天、马老六授予乙等功，各赐银百两；轩辕门授予集体甲等功，赐银一千两。
　　合计赐银两千七百两，下月扣税后交付。
　　花火说，两千七百两？还扣税？还下个月交付？
　　我说他们不知道马老六不是人是马，否则还得扣发一百，就剩两千六。
　　陈小淇说是啊，还不到当年六个我的赏钱。
　　我说我宁可抓六个你。
　　陈小淇说，我也宁可抓六个我。
　　花火摇着头慨叹起来，说：“这一场大战，从头到尾，峨眉掌门一死一重伤，少林神通境高僧三死三伤，武当掌门直接被废去武功，百花谷谷主陨落，嵩山掌门重伤，我和陶白义现在还没缓过来，连带着师兄都死了一次。击杀魔宗两个天道境魔头，五个神通境魔头，才只有两千七百两赏钱，换谁都宁可抓六个你。”
　　“别说六个，六十个也抓！”一直闷闷夹菜的陆沉突然也蹦出一句，说完就感觉不对，一偏头就对上了陈小淇杀气腾腾的目光。
　　我啧啧摇头，对阿青说：“你看，在爱情当中主动的一方，最终在婚姻中也会取得绝对强势的地位。”
　　阿青似乎在走神，她茫然看着我，说：“啊？你说啥？”
　　我有些心虚，说没事，我说你真美。
　　阿青说，哦，那当然。
　　吃完饭，无天和陆沉去收拾碗筷，我和阿青坐下。我问阿青：“怎么了，你今天有点神不守舍啊。”
　　阿青罕见地摇摇头，忧伤道：“没什么，只是有点感伤，无法他连我都不认识了。”
　　我知道她的心情的确不好，无法是我们的第一个徒弟，当年从大雪地里捡到他，我们的内心都把他当成了我们的长子，一晃这么多年，他慢慢长成，却突然间被人劫走。那两年里不单是我在满世界找他，阿青也调用了暗隼中的一切力量，要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他却失忆了，连我和阿青都不认识了，这可真的是连老妈都不认了。
　　阿青拉着我说：“我们带他去看看吧，我听说燕京慕容世家看脑子比较有心得，金山国也有一些外域名医，有开颅治脑的秘术，还有还有，我还听说魔宗妙音殿圣女孟婕妤精通音律幻术，说不定能刺激无法想起些什么。我们去把她抓回来，她不乖乖治无法，我一刀刀剐了她！”
　　我按住一激动就要去摸刀子的阿青，说：“孟婕妤我早就抓回来了，来时候就让她瞧过，也没有办法，还险些把人息匹优烧坏了。”
　　阿青说：“你早就抓了孟婕妤？”
　　我说是啊。
　　阿青说：“她好看不？”
　　我说不好看，就是妆化的重，卸了妆比你还难看。
　　阿青说：“嗯？”
　　我赶忙说不是，你比她好看，她就是比你年轻一些，不然根本拿不出手。
　　阿青说：“我没看到你是怎么被秦撼山打死的，要不你让我也试一次？”
　　我说咱们好好说话，不开玩笑，你先把刀收起来。
　　阿青吹了口气，我掉了根头发，落在刀刃上被一分两半。
　　我说其实我早就想到了一个办法，有一个人，或许能治好无法。
　　阿青这才收回了刀，说你说说看。
　　我说你还记不记得有一门失传已久的终极幻术，叫大梵天之梦？
　　阿青瞪大了眼睛，说：“你说的是源自域外大魔迦尼夫的那门最终极幻术？那是打通梦幻与现实的幻术，在那样的幻术世界中，一切都会像现实世界一般真实，而施术者，就是那个世界的创造者，能够随意更改和变幻那个世界的规律，随意创造和书写那个世界的历史，就像创世之神一样？”
　　我说是的，只是后来迦尼夫突然不知所踪，就像他的横空出世一样突然，世界上再没有过这个人的任何一丝踪迹，就好像他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
　　阿青皱眉说：“那你说个啥？难不成你打算去满世界找他？找到又能怎样？你还能求他或者逼他救无法？”
　　我说我当然找不到他，找到了也没办法让他出手帮忙，只不过世界上会这大梵天之梦的，并非只有他一个人。
　　阿青的眼睛亮了起来。
　　我点了点头：“我和你说过吧，我义兄，万佛窟的无花和尚，他佛学修为很深，有一年他在万佛窟给信徒讲经说法，结果整座西方佛国显现了出来，数万佛陀盘坐，飞天仙女漫天散花，佛乐缭绕三日不绝。”
　　阿青说：“是啊，你说过，当时我就觉得，你这个人以前表现得挺老实的，没想到也有喜欢吹牛逼的坏毛病，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我说：“不不不，不是我吹牛逼，当时听法的有十万多人，他们每个人都看见了，后来这十万人全都对无花顶礼膜拜，不少人还捐出全部家当，这才给无花在西域沙漠的深处修建了万佛窟，至今都是礼佛的圣地。”
　　阿青说：“那……难道？”
　　我说：“对，我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但可以肯定，这么不科学的事情，肯定是幻术，一次性施展出这么大范围亦真亦幻的幻术，现在想想，无花那家伙肯定是不知道从哪里学会了大梵天之梦，就算不是，那效果也应该差不多。我和他这么熟，无法算是他侄子了，我去找他，没准能行！”
　　阿青说：“那你快走啊，还在这里干什么？”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可是，无花那个家伙，不喜欢宅在家里，行踪有点诡秘，神龙见首不见尾，我现在去找他也未必能找到。”
　　阿青又伸手摸刀：“你刚才说孟婕妤比我什么来着？”
　　我立马飞上云端，说：“我想到了，我想到了！每年的盂兰盆节，他都要在万佛窟讲经说法，他那时候肯定在！现在离盂兰盆节还有两个月，我现在就出发，一定能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