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送宝鼎佯为虎作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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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云峰北麓，独立团副团长申志塬在听了由杨新志紧急传达席囻光有关攻打青石岭日军临时指挥部的命令后，当即召集独立团一线战士进行战前动员，当场组建对日作战敢死队，很快便有108名战士自愿报名参加。
　　“申团长，让我先上！”随着一声喝叫，忽有一个高大身躯一跃站到队伍前面，当众“噌”地撕下内襟一角，而后从绑腿里抽出匕首，忍痛割破右手食指，在襟片上写下“誓死夺回圣土”六字血书，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之壮烈情怀。此人正是独立团里人送大号“赵子龙”的悍将赵琦，只见他高举手枪在空中一挥，旋即带领大家向敌阵进发。
　　与此同时，申志塬则亲率数百名独立团战士继续向东行进四五里山路，在青石岭对面的黄土岗后摆开阵势，动用所有炮火朝着青石岭上就是一阵猛轰。
　　炮轰刚过，赵琦带领108名敢死队员手持钢枪悄悄绕过外围警戒连队，渐渐靠近敌人的指挥部，干净利落地干掉指挥部门口的几个哨兵，然后迅速冲进指挥部内，同时朝龟缩在各岩洞内的敌群投掷手榴弹，有不少日本官兵还没反应过来就已命归西天。当大部日伪军反应过来，拿出武器反抗的时候，赵琦他们已经迅速占领一个制高点，凭借有利地形与敌对抗。
　　相持不久，日军便调集榴弹炮部队展开疯狂报复。炮弹像下雨一样，向敢死队刚刚夺得的高地倾泻下来。赵琦身边一个高挑个副连长头部被炮弹击中，当即身首异处。还有一个AH籍战友，整条左腿俱被炸飞，惨不忍睹。赵琦也被满天横飞的弹片击中右侧脚脖，他自己简单包扎后，又继续投入战斗。
　　此后，日伪军在机枪、重炮掩护下，先后三次向我方阵地发起猛烈进攻。全体敢死队员冒着枪林弹雨顽强狙击。眼看对面敌军黑压压一片已冲到近前，赵琦接连甩出两枚手榴弹后率先冲出掩体和日本兵拼起了刺刀。其他队员立马响应，也纷纷从掩体内一跃而出，与冲上来的日伪军短兵相接，殊死格斗。
　　眼见日军炮火越来越猛，而我方战士伤亡惨重，赵琦在危急关头突然发飙，运用所学南拳功夫，以一敌众，左右开弓，接连干掉多名日本士兵。正当他转过身来寻找下一个作战目标的时候，忽见侧旁战友申坷垃正腹背受敌，前后各有一个日本兵手端大枪向他刺来。赵琦见状狂吼一声，迅即腾身将申坷垃一脚踹开，致使两个日本兵直接对刺，相互持刀捅进对方心窝。
　　赵琦则与申坷垃联手合力拒敌，喊杀之声振聋发聩，直冲云霄……
　　青石岭日军指挥部里，木下通过无线电得知龟裴治郎、藤下和山野三路日伪军分兵出击，并驾齐驱，即将对伊川县抗日独立团所在的卧牛山形成合围之势。突然间，却不知从哪儿杀出一队人马，对他尚且立足未稳的青石岭指挥部发动突袭。前沿地带，日伪士兵毙伤无数，东南一隅，顷刻已是遍地火光。阵前态势瞬间失控，交战结果不堪设想。而对地处前沿的紧要机关，木下断然不敢轻言放弃，于是他急令身边译电员火速电请龙神亲志派兵救援……
　　歪头山日军指挥部藏蟒洞内，龙神亲志正心烦意乱、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左邻岩洞内一日军译电员手持电报译码匆匆跑来紧急禀报：“报告司令官，青石岭前线指挥部遭到共军猛烈袭击，木下总参电请司令派兵驰援！”
　　“那恩科密哇——青石岭……前线指挥部？”龙神亲志迅疾将惊异的目光投向军用地图上的青石岭方位，难抑恐慌……
　　原来就在傩祭当天，驻伊东日军纠集偃师、宜阳两千余名日伪军分南北中三路对伊东抗日根据地实施围剿。龙神亲志特派作战参谋木下前往鹤鸣前线设立日军临时指挥部，龙神亲志则亲率六百多名日伪军占据烟云涧歪头山战略要地，与木下前线指挥部形成前后呼应、立体交叉的指挥体系。眼下日军前线三路围剿部队尚未完成，而他的一线指挥部怎可以轻而易举受到冲击！
　　“牙哭打他那依！”龙神亲志冲着译电员怒目而视，大声狂吼，“火速通知藤下大队长派出骑兵连队就近赶往青石岭紧急救援，不得有误！”
　　“嗨伊！”日军译电员砰然立正，快步折回左邻岩洞……
　　正当青石岭上杀声震天、激战正酣之时，日军一支三十余人的骑兵队奉龙神亲志电令，正快马加鞭地向青石岭方向火速驰援。申志塬闻讯后，立刻率部在敌军必经的分水岭上设伏待敌。
　　下午1时，日军骑兵进入独立团埋伏圈，随着申志塬一声号令，独立团战士居高临下，枪弹齐发。刹那间，阵前日军人仰马翻，乱作一团。经过不到半个小时的激战，独立团战士就干净利落地将这股增援之敌一举全歼，对策应青石岭战役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分水岭战斗刚刚结束，申志塬即率领伊川县抗日独立团战士乘胜出击，一口气冲到青石岭上，与赵琦敢死队里应外合，经过两个多小时激战后，伊川县抗日独立团最终夺回阵地，给武装到牙齿的驻伊日军以迎头痛击。
　　考虑到日军一线首脑受此重创，极有可能尽快组织人马前来报复，申志塬经与赵琦等人商量后，当即率领独立团主力迅速转移到青石岭西南外围，沿途搜寻敌方援军，设伏打援。但几经周折，数度迂回，持续行进十多里路程，也没遇到一支日军援兵。
　　正当大家眼巴巴盯着前方，瞅得两眼犯困，急得心头痒痒之际，忽然从前面山湾里传来军用机车轰轰隆隆的轰鸣声。
　　众独立团员定睛一看，只见从前面山湾里赫然闯出几辆日军战车，一路张牙舞爪、肆无忌惮地碾压着凹凸不平的崎岖山路，大摇大摆、旁若无人地朝着东北方向横冲直撞。在它身后，不远不近跟着一帮日伪军步兵，同样趾高气扬、有恃无恐地紧随战车狂奔疾驰。
　　“不好，遇到一群庞然大物！”
　　“嚯，这倒好，本想下河摸鱼，反招来一大堆螃蟹！”
　　“好啥子好！要知道螃蟹壳硬，不好对付！”
　　“有啥不好对付？咱有咱的‘金刚钻’，正好试试他这‘瓷器活’！”
　　面对不期而遇的日军利器，众独立团员都格外警觉地暗暗压低身形，两眼紧紧盯着前方，窃窃私语。
　　“嘘——肃静，肃静！”申志塬抬手示意大家不要声张，尽可能压低声音提示说，“这支日军战车部队极有可能是奔青石岭去的，也有可能是到鹤鸣根据地去祸害咱们独立团的。咱们一定要设法把它拖住，要能干掉一只半只乌龟王八蛋，咱们的同志和乡亲就会少遭一次殃，少受一份罪！”说着，即紧急招呼大家随他退至路侧高岗之上，然后迅速架起枪炮，严阵以待。
　　日军战车行至一公里左右，众独立团员紧握枪炮，充分做好射击准备。
　　日军战车进至里许，众独立团员都有意无意地将征询的目光瞥向侧旁的申志塬，他们看到的是一张从容淡定地目视前方的面孔。
　　当日军战车行进到距离他们三百来米的时候，俯身掩体后面的申志塬突然抬手朝山下啪啪就是两枪。其他战士紧跟着一齐扣动扳机，一时间枪炮齐鸣，声浪滚滚，阵阵枪弹倾泻而下，呼啸着，拖着焰尾，实实落落砸向敌阵。只见阵首两辆日军战车连续中弹，弹痕累累，噼啪作响。但日军的凌厉攻势丝毫未减，反倒是比之前更加猖狂，更加嚣张。
　　众独立团员再度朝山下敌阵猛烈射击。俯身再看，见山下战车依然如前，长驱直入。日军战车越来越近，眼看就要冲到独立团阵前脚下，而我方枪炮无论怎样都难以阻止。正当众独立团员一脸无奈地转向申志塬寻求对策的时候，忽见人群里一个身影猫腰怀揣炸药包，旋风一般向山下冲去。
　　“纪棠危险——”申志塬大声呼叫着从掩体里一跃而起，一把揪下头上的军帽，高声大喊，“快！炮火掩护——”
　　众独立团员咬紧牙关，朝山下敌阵发起更加猛烈的新一轮射击。枪林弹雨之下，只见郭纪棠怀揣炸药包一路狂奔，赶到日军首辆战车近前，猛然将怀中炸药包的引线拉断，用力抛向快速转动中的战车铁履之下。随着“轰”的一声剧烈爆炸，战车铁履瞬间寸断，戛然而止。而近在咫尺的郭纪棠也被巨大的爆炸声浪抛出百米开外，已是支离破碎，尸块横飞——其中一块不偏不倚落在申志塬身旁的姜圪垯的脸上。
　　姜圪垯忽感异样地伸手朝脸上摸了一把，立刻意识到是热血战友刚刚殉难的一块残躯，顿时义愤填膺，震怒不已，愤然抱起炸药包，紧咬牙关就要冲下山去。
　　“姜圪垯，你给我站住！”申志塬上前一把将他拉住大声训斥，“咱们是要设法消灭敌人，哪能像你们这样白白去送死！还不快快给我退回去！”申志塬不由分说将姜圪垯拉回原位。正当此时，忽听左侧前沿处一名战士大声嚷道：“报告团长，鬼子已经冲上来了！”
　　申志塬定睛细看，果见山下日伪军黑压压一片已经冲到半山腰处，正气势汹汹一步一步地向前推进。
　　“存住点气，等鬼子靠近了，给我狠狠地打！”
　　众独立团员一个个憋足底气，紧握手中枪械，目不转睛地紧盯敌阵。眼见黑压压一大片日本兵一步步进犯至百步以内，随着申志塬一声令下，众独立团员拼尽全力朝阵前敌军又是一阵猛扫。
　　阵前敌军成片倒下，山下日伪军紧接着又冲上来。
　　如此反复五六个回合，山下日伪军依然源源不断、一波紧接一波地向上冲锋。在阵地上的独立团兵员伤亡过半、战士身上的弹药连连告罄之际，忽听右侧前沿处一名战士遥向这边大声嚷道：“报告团长，后面又有大队鬼子跟上来了，队伍前头又多了好、好几辆乌龟王八！”
　　“他奶奶的！仗着有把‘砍山斧’，没边儿胡抡啊！”赵琦斜睨一眼山下敌群，鄙夷地把嘴一撇，“哗啦”一声给手枪换上一梭子弹，瞄准山下扎好架势，准备与鬼子拼个你死我活。
　　“哼！屎壳郎爬到鞭梢上——光想着腾云驾雾，看爷咋叫恁魂归西天！”姜圪垯一把抱起炸药包，做好随时冲向敌群与鬼子同归于尽的思想准备。
　　在场的其他战士都将一双几乎冒火的焦灼目光投向申志塬，似乎在殷殷期盼一根可在瞬间化险为夷、平定乾坤的定海神针。
　　“传令下去，向东撤退！”申志塬的声音低沉而镇定。
　　“怎么？咱们……就这样……”
　　“是啊，咱不能走！跟这帮小鬼子拼了！”
　　“要为死去的战友报仇，大不了跟他们同归于尽！”
　　在场的战士群情激愤，士气依然高涨。
　　“同志们的心情可以理解，但目前我方伤亡严重，弹药明显不足，面对鬼子的坦克和援兵，咱们不能死打硬拼！”申志塬神情依然镇定而凝重，“我再说一遍，一大队一连随我断后，赵琦同志带领大家向东撤退！”
　　“申团长，我来断后！你熟悉这里地形，还是你带领大家撤退最合适……”赵琦执意留下断后，恳请申志塬率部先行。
　　申志塬见赵琦言之有理，就果断地带领大家边打边撤，一路往东沿山间荒僻险道甩掉身后追赶的日军，而后转过一道山梁猛然掉头，依然沿着崎岖山道向西南山区匆匆转进，数度周折迂回，持续行进十多里路程，再未碰到日伪队伍，倒是意外路遇从歪头山方向刚刚赶回的侦察排长杨新志。双方在谈话之余留意观察周围环境，这才发现他们竟碰巧相会在蟠龙岗下。申志塬临时决定随杨新志上蟠龙岗向席囻光当面汇报情况，同时确定下一步的行动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