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当局者迷

　　舒雪为几年前的自己感到遗憾，沈持钧这句话若是早几年说出口，那时的自己该多么幸福快乐？
　　可现在的舒雪已经二十七岁，早在千百个辗转反侧的失眠夜里成长，过了会被沈持钧花言巧语哄骗的年纪。
　　沈持钧现在这样说，只不过是让舒雪更加觉得自己当年的单恋不值得罢了。
　　听到舒雪落落大方的回应，沈持钧的内心忽然缺出了一个空洞。
　　虽然他在新闻上看见舒雪与顾煦的绯闻时就早有预料，但此时亲耳听舒雪说出来，却又是另外一番心境。
　　杜庆渊以为舒雪忙着结束相亲是因为自己，但沈持钧却眼明心亮的知道，舒雪这样做是为着此刻坐在包厢的顾煦。
　　甚至更有可能的是——舒雪把她和杜庆渊相亲的地点定在餐厅也是为着让顾煦放心的缘由。
　　沈持钧的视线越过舒雪，望向了包厢窗前的那道黑影。
　　他知道顾煦此时正坐在包厢里观察。
　　沈持钧心底的嫉妒恼恨和不服气瞬间交叠着翻涌而上，舒雪想当着顾煦的面跟他撇清关系，他偏不！
　　沈持钧一把揽过舒雪，将其紧紧禁锢在怀中，舒雪想极力挣脱却也不能。
　　他把下巴抵在舒雪的颈窝，以求能跟舒雪肌肤相亲。
　　沈持钧斜瞥包间一眼，存心说给顾煦听，“我在国外看见你跟那个男明星绯闻的时候，还以为你喜欢上了别人，心里难受极了。”
　　有些戏演着演着，真能够牵动真情，沈持钧眼眶变得湿润猩红。
　　“小雪，你知道我刚看到你在和杜庆渊相亲，我有多高兴吗？”
　　“娱乐新闻果然都是胡编乱造！你这种身份的人，就算和小明星有点往来，最多也就是玩玩而已，怎么可能真喜欢他？”
　　顾煦混迹娱乐圈多年，什么样的牛鬼蛇神没见过？
　　沈持钧的这点小心机，他一眼就看出是故意挑拨。但却还是不免被沈持钧戳中了他一直存有的不安软肋——
　　顾煦本就觉得舒雪的轻易撩拨是见色起意的一时兴起。
　　连小陶都看出他对舒雪动心，顾煦虽然嘴上逞能，但心里却十分清楚明白。
　　面对舒雪，自己早已在不经意间缴械投降，沦陷在她的温柔乡。
　　之前没有沈持钧的时候，顾煦就担心舒雪对自己突发奇想的喜欢维持不了多久。
　　现在有了这么一个“老情人”，舒雪还会继续喜欢自己吗？
　　可顾煦又转念一想，如果舒雪借此不再喜欢他了也好，舒家既然已经打消了和盛家联姻的心思，盛晏也就能不再动利用舒氏集团的念头。
　　想到这儿，顾煦心中又泛起一丝酸楚，他垂眸长叹了口气，表面归于平静。
　　小陶瞪着沈持钧，替顾煦愤愤不平，骂了句：“绿茶男！”
　　小陶打量顾煦的神色，试探着又说：“煦哥，我知道我这样很啰嗦，像个唠唠叨叨的老妈子。”
　　“但是，我跟在你身边这么久，真是见你待舒总与众不同。”
　　“你如果对舒总有意思，不该对她不冷不热。我知道舒总一开始确实挺招你烦的，所以你态度不算好。但现在既然你感觉不一样了，就应该把你对她的喜欢表达出来啊。”
　　“不然舒总身边莺莺燕燕这么多，你迟迟不表示，舒总很容易被人抢走的。”
　　“大敌在前，煦哥，我是真替你着急。比如，喏……”
　　小陶朝沈持钧的方向努了努嘴，示意顾煦观察竞争对手。
　　顾煦顺势看去，舒雪已经挣脱了沈持钧的怀抱，却听见沈持钧继续在说：“小时候，你喜欢跟在我身后，沈二哥哥持钧哥哥的叫。”
　　“所以，我也习惯把你当作妹妹照顾。”
　　沈持钧扶着舒雪双肩，“小雪，那年你跟着我出国留学，我下课在教室门外看见你，想到我们以后又能继续在一起读书一起生活，我就止不住笑意。”
　　“可是后来，你却说你一直喜欢我，想和我做男女朋友。”
　　“小雪，我现在必须承认，我确实太过于一根筋，当时脑子转不过弯，辜负了你。”
　　舒雪快没有耐性，她觉得沈持钧忽然没头没脑立起来的深情人设与她以往对沈持钧的认知截然不同。
　　舒雪搞不懂沈持钧特地回国跟她说这些是什么目的，但她绝不相信这是因为沈持钧喜欢她。
　　沈持钧拒绝她的表白之后，舒雪因为学业又继续在国外呆了两年。
　　若真是喜欢，那这两年沈持钧干嘛去了，喜欢为什么早点不说？
　　舒雪推开沈持钧扶肩的手，打断他：“好了，学长，我刚刚已经说过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们应该往前看。”
　　沈持钧仍然不死心，“那你前晚在机场接机的时候，和白未晞提起……”
　　沈持钧竟然知道前晚她在机场接白未晞时聊过的话？
　　这么细枝末节的事，沈持钧是如何得知的？
　　舒雪忽然觉得沈持钧有些可怕，她再次打断他，“学长，女孩子比较爱八卦，有些话你听过就过，没有放在心上的必要。”
　　包间里，顾煦却从中品出了些别的味道，前天他本就以为舒雪是去机场接某个男性朋友。
　　顾煦问小陶：“我刚住院的时候，舒雪是不是说过她要赶回静海机场接朋友？现在又是台风天，飞机很容易延误吧？”
　　小陶明白顾煦的意思，但却觉得顾煦的猜想不可能。
　　“煦哥，你可别被那个姓沈的牵着走，他就是想让你和舒总产生隔阂！”
　　“他自己刚都说了他是昨晚飞机，不是前晚。而且，台风是今天才开始影响新安省，昨天和前天的航班根本不存在因为天气延误的可能。”
　　“你现在就是当局者迷，舒总那么努力追你，怎么可能还喜欢他？”
　　小陶不愧是郭以安调教出来的人，把顾煦言之未尽的胡思乱想全部预判否定。
　　“当局者迷。”
　　顾煦重复了一遍小陶的话，喃喃道：“可能是吧。”
　　在顾煦和小陶对话的片刻，舒雪不知道对沈持钧又说了什么，她已经转身开始往包间走，沈持钧站在原地也没再阻拦。
　　顾煦按下百叶窗的叶片，忍不住想去多观察沈持钧这个对手几眼，没想到沈持钧也正在看他。
　　两人四目相对，视线在空中交锋。
　　沈持钧抬了下金丝眼镜，眼神阴鸷的冲顾煦轻蔑一笑，无声说了句“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