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小红失踪了

　　石义仁已经习惯了“白大胯”对自己的百依百顺和逢迎，但是桂桂不同，她常以正室之妻的身份劝导石义仁做事留一线，不要死心塌地地跟随日本人，还劝他有机会还是回县里去。
　　妻子的苦口婆心，被他认为是没事找事。
　　两口子几乎一起床就会为各种小事儿拌嘴吵架。
　　野田安排今天军警宪特分四块，由城郊开始外往里搜，再把安平城翻一遍儿。
　　越是找不到郑敏言等人的行踪，他心里越觉得不安。
　　这证明安平城有自己发现不了的所在。
　　保安团是从城南开始行动。
　　副官开车陪石义仁赶到时，团副带人已经把辖区搜索了大半。
　　他原本还坐在车上和副官闲扯，有人报告说小野的车往这个方向开来了。
　　他不想见小野，也不想让小野看见自己这么闲，就驱车拐进了一条街。
　　石义仁领着副官装模作样的站在一个店铺前指手画脚，几个正在挨户搜查的士兵立刻围过来。
　　就这样，石义仁他们走到了“阿玉糕点”的铺位前。
　　从街口开始喧闹，王树就跑出来看热闹。
　　“团座，据说这家糕点味道不错，您弄点回去让夫人和小少爷尝尝？”管片儿的伪警察讨好地说。
　　石义仁看一眼招牌：“阿玉，江浙人吗？”
　　包着头巾的女人还在认真摆放盘子里的糕点，既不搭话，也不抬头。
　　这个头儿，这侧影儿，怎么觉得眼熟呢？
　　“问你话呢？哑巴了？”石义仁用脚踢了一下柜子。
　　女人抬起了头，眼神呆滞，眼圈乌青，右边脸的皮肤好像被烫伤过，邹巴巴地揪在一起。
　　似乎觉察到对面的几个男人都在看自己的伤脸，她忙低下头，把头巾往下扯，用难听的、如同从干涸井底发出的声音说：“南京人。”
　　南京，那个苦难深重的城市，任是这些汉奸走狗们听说这个被毁掉面容和大脑的女人来自那里，也不想多驻足片刻。
　　片儿警继续画蛇添足地说：“这个女人脑子有点毛病，听说是被炸弹震坏脑子了，卖东西不是多收钱就是少收钱。”
　　听到门口的说话声，一个五官清秀的小伙子从里间出来，一脸小商人的低声下气：“老总，她是我姐，别吓着各位。”
　　小伙子拍拍女人的胳膊，示意她到后面去。
　　“各位老总常常我家的糕点，喜欢吃了以后常来赏饭吃就行。”边说，边麻利地打包点心。
　　石义仁等每人两包，伪警察每人一包，个个喜笑颜开地。
　　石义仁装腔作势地板起脸：“你以为，这点破点心我们就不搜了？进去，搜！”
　　几个伪警察点头哈腰地走进店内，这个前店后宅的院子，被他们翻腾了一遍。
　　“团座，没发现问题。”
　　石义仁这才背着手离开，副官赶紧把点心放车里。
　　“太险了！”王树清秀的脸这会子煞白。
　　他知道，郑敏言的腰里别着一枚手雷。
　　郑敏言面上装得处变不惊，心里也是擂鼓一般。
　　她这副扮相并不是仅仅今天才开始的，因为和石义仁及其好几个手下都面对面地相处了数天，即便现在的她痩了很多，也改变了装扮，但汉奸特务的目光是很毒辣的，不给脸上弄出个伤疤，是很危险的。
　　脸上粘着那团橡胶非常难受，导致她的右脸皮肤因为过敏一直起着红疹子。
　　井率的那个面具不错。
　　再见石义仁，郑敏言一直深压着的仇恨被翻了出来：“等金子回重庆，这家伙，必须死！”
　　还不到三月，梨花就竞相开放了，白得像雪，一朵一朵妆点着还没有泛绿的野山。
　　在山上闷了四个月，小红和梨花终于可以下山去采买了。
　　两个姑娘早早起床做好早饭，催促李鑫和唐有田：“哥，快点儿，不然我们逛街的时间更少了。”
　　安全起见，她们不能直接下山过沼泽，况且她们那么爱臭美，绝对不会经过那一大片臭哄哄、稍不留意就会弄一鞋、一裤脚臭泥巴的烂泥潭。
　　她们会被游击队员护送着走十几里山路到贾佬山，那里有很多世代以打猎、捡山菌子、山货为生的山民。
　　然后过贾佬镇到安平城。
　　为了节省时间，她们会在贾佬镇雇马车，即便如此，早上六点出发，她们快十一点才能到安平。
　　下午三点就必须往回赶。
　　也就是说，来回花费八九个钟头，只能逛四小时的安平城，她们也乐意。
　　因为她们可以买到漂亮的花布、头绳儿、小镜子。
　　今天轮到李鑫和唐有田接送两个姑娘。
　　小伙子都特别爱执行这个任务，尽管知道梨花和陶如意是一对儿；小红对井率是芳心暗许。
　　但是，能和两个漂亮姑娘一起游山玩水，不用苦哈哈地训练，他们都争先恐后地做护花使者。
　　因为这个工作太热门，四条只好给他们排班儿。
　　四个月没轮的工作，终于因为春天的到来启动了。
　　一般，晚六点左右，小红和梨花就会赶到贾佬山的约定地点集合。
　　直到七点还不见她们的影子。
　　李鑫就让唐有田原地等候，他顺着下山的路往前再迎一迎她们。
　　迎出几十分钟的路，还没遇见她们。
　　李鑫担心她们抄了山道儿，就折返回去。
　　唐有田的脖子都快伸成鸭脖子了，却没看见那两个窈窕的人影。
　　小红和梨花这样进安平城几十次了，从来没出现过意外。
　　况且小红和梨花都很机灵，不应该出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