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五十》

　　“迪米特里，那孩子心思相当的缜密，如果他从一开始就已经打算针对我们，或许从一开始接触我们就已经准备好了计谋了。”
　　等等，这是现在能说的话题吗？
　　在他们的地盘上聊着他们的坏话，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做法吧？
　　“别担心，目前还没有发现什么监听设备，当然除非他们使用几乎完全不产生杂散电磁的老式磁带设备。”
　　看到我四处张望的加里宁挥了挥手，示意我不必紧张，或许他已经用什么方法验证过目前的环境安全性了吧？
　　“他一直在打探我身上和海军部署有关的情报，但我想你应该也感觉到了……”
　　“我有些安排，在必要的时候我们需要分开行动，要考虑互相能够掩护……”
　　加里宁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断断续续的说着一些安排，从他的语序来判断应该是不断在更改思绪。
　　“当然，你不需要刻意怀疑什么，也有可能只是我自作多情，但你……”
　　“关键时刻还要灵活应对……”
　　“热尔迪维亚，热尔迪维亚！”
　　我想起来究竟是什么东西让我觉得奇怪了，之前路过一个吧台，上面放着一家企业的宣传单据。
　　整整齐齐的叠放在一起，似乎就像是正准备用来做些什么活动而暂时摆放在那里的一样。
　　“热尔迪维亚？”
　　“你小子怎么突然，神神叨叨的？”
　　加里宁眉毛一挑，对我的突然袭击一副没有防备的模样，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瞪着我。
　　好像叫什么，热尔迪维亚皇家汽车？
　　这样的传单，放在一个军事单位的招待区域的餐台上，先不说是否给人思考二者究竟有没有联系的感觉，单单就是风格都不能保持统一。
　　“你知道热尔迪维亚皇家汽车这个企业吗？”
　　“热尔迪维亚皇家车辆制造。”
　　“对，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
　　加里宁突然放下了手里的勺子，气氛陡然间变得有些凝固。
　　“你，你是在哪里看到这个名字的？”
　　“就在外面的吧台上，有一叠整齐摆放的宣传海报。”
　　“怎么了吗？”
　　难道是我说错了什么话？
　　还是说，这家企业，有什么问题？
　　这糕点不好吃，硬硬的，里面的夹心还没有刚才那个冰疙瘩好吃。
　　“之前没有告诉你，造成校园袭击的那批动力护甲，泄露的来源就是这个热尔迪维亚皇家车辆制造的储藏工厂。”
　　“什……什么？”
　　也就是说……这里，或许和这个企业有所联系，而这个企业，则又和校园内袭击有直接的关联？
　　那……等等！
　　“我们这次来这里，其中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调查这个产业的工厂和事发的仓库。”
　　“按照情报，热尔迪维亚皇家车辆制造由热尔迪维亚皇家集团和齿轮星际金属联合控股，其中热尔迪维亚皇家控股和前联邦残余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也对，连名字都叫做热尔迪维亚皇家什么什么，毕竟是前联邦行政首都，庞然大物死而不僵也是可以预料到的东西。
　　“既然你在这里看到了这个，那说明这次我们倒是来对了，只不过来的有些猛了，直接冲到深处里了。”
　　加里宁继续在终端机上输入些什么，他没有激发全息投影，我也无法得知其中的内容。
　　“既然深陷其中了也好，早点发现也好早做安排对策。”
　　“现在也不得不考虑如何处理和迪米特里的关系了，不知道这家伙有没有参与其中，还有以何种身份参与其中……还有，记得你……”
　　“咔！”
　　开门的声音同时阻断了加里宁的言语和我的思绪，之前为我们引路的陆军模样的人，推着一个餐车缓缓靠了进来。
　　“不知道今晚的餐食是否还合二位贵宾胃口？”
　　冷静，冷静冷静，不要被他吓到，脸色和呼吸要统一，不要太用力的吸气……
　　“还好，坚果烩饭有些太咸了，可能是汤底熬得太狠了。”
　　加里宁倒是毫无表现，反而重新抓起刚才放下的勺子，又从容的舀起一勺烩饭装模作样的吃了起来。
　　“真是，真是招待不周。”
　　“现在为二位斟酒，11年雨季布利斯塔罗，典藏金标，还请二位享用。”
　　举着酒瓶的双手递到了我们面前示意，澄明金亮的标签在灯光的照射下映射出了三色的光芒。
　　“嚯，金标，迪米特里还真是花了大价钱。”
　　“好好尝尝吧，你举着手里这一小杯酒，是你最接近贵族阶层的一次。”
　　酸酸苦苦的，贵族都喝这玩意？
　　我觉得我还是比较适合喝点便宜的果酒和甜酒，这种什么标什么标每次只倒一点点的红酒，对我来说可能还是有些太过于超前了。
　　“稍后晚餐结束后，已经为二位安排了住处，不知道二位需要在这里暂住几天？”
　　一边帮加里宁重新斟好酒，一边将我们已经吃完的餐盘从桌面上撤到餐车之上。
　　比起一个具有某样功能职务的人，这家伙表现得更像是一个专业的酒馆侍者。
　　他的一举一动都无可挑剔，至少作为一个合格的酒侍来说是这样的。
　　但毫无问题，这本身不就是问题吗？
　　尽管我承认有一些没事找事的成分在里面，但这副模样必定是受过这方面相关训练留下的痕迹。
　　比如他的右手始终比左手更低，无论是倒酒还是整理餐盘，我从来都没有见到过他右手举高。
　　就连交换手时都会先将右手放低，以免违背刚才我总结出来的这个规律。
　　有什么更高等级的逻辑在本能的制约他的行为，而当事人对此甚至毫无意识和感觉。
　　“怎么了吗，我的衣服上沾到了什么吗？”
　　注意到我的视线后，眼前的人似乎有些惊讶，我应该注意一点的，起码以后自己思考的时候应该把视线转移到别的地方，还是先编个话题对付过去吧？
　　“嗯，没有，我在想刚才的酒，到底值多少钱。”
　　钱永远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在用一些哗众取宠的话语来改善气氛，用自己的嬉弄来避免引起怀不必要的怀疑。
　　“喝起来感觉酸酸的，但是老师又告诉我这是我距离贵族最近的一次，我很怀疑……”
　　“哈哈，所以你小子当不上贵族咯。”
　　加里宁很配合的和我打起了哈哈，陆军着装的人也只得一起讪讪一笑，又开始手上的工作。
　　但这家伙的反应，似乎有些过于激烈，正常人询问如何后也并不会绷着脸一直看着我等我的回答，更不会因为这样小小的插曲导致和贵宾之间的气氛变得僵硬。
　　只有真的理亏，才会在遭到怀疑后做出激烈的反应。
　　也就是说，这家伙的那个位置，腰上藏着什么东西！
　　“唉，贵客太着急了一些。”
　　坏了，他还一直在用余光注意我，但是刚才那般僵硬的讪笑实际上也已经暴露了。
　　加里宁看了我一眼，眼神跳动微有暗示：
　　他要采取行动了！
　　“一直盯着我看，会让人感到有些害羞……的！”
　　枪！
　　他掀起外衣，握住夹在腰带上的的危险武器，朝我们笑了起来。
　　所以，这家伙才是来处决我们的人！
　　“可惜了，原本还想和两位多有交流的，但您的这位副官显然有些太过着急了。”
　　“是迪米特里？”
　　“我恐怕您猜错了，但是不要紧，你知道与否并不会影响眼下的结局。”
　　我朝着加里宁的方向靠了靠，但面前的枪口死死的对着我，似乎随时会开枪一般。
　　该死，都怪我，要是能再保持克制一点就好了，要是我的动作没那么明显就好了。
　　如果刚才不赶着逼迫他的话，可恶，我也没想着逼赶他，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你不是说他们不敢直接对我们动手的吗？”
　　我只能在他注意加里宁时一点点的朝着加里宁挪近，挨得近一点始终是更有希望的！
　　“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等会我吸引一下他的注意力，你……”
　　“哎呀呀，两位还在说什么悄悄话呢，如果不介意的话，不妨说出来我们一起参考参考？”
　　得想个办法，他在盯着加里宁，就是现在！
　　“很遗憾，刚见面就要说再见了……”
　　先想办法别住他的手，在想办法控住枪……
　　“切！”
　　刚学的，居然没想到现在就用上了！
　　不行，这家伙力气比我大，按不住！
　　“顶我的腰，掰我的手，按住我的枪，但你考虑过处理我的膝盖吗？”
　　完了！
　　“咳嗬！”
　　猛烈的晃动，胸口传来剧烈的疼痛，强烈的位移感让我无法抵抗。
　　头部没有遭到打击，还能勉强保持清醒，他应该是用膝盖砸了我的胸口，再把我踢开……
　　“嗬……咳咳！”
　　海军学员和陆军打肉搏战……是我想的有点太简单了啊……
　　“吃完了，就考虑上路吧！”
　　不，等等，在这里中枪的话，这回就真的要死了！
　　“嗬……咳咳！”
　　加里宁，你……
　　不再做点什么的话，不再做点什么的话……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