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九》

　　“所以你也就只是单纯的传承了这个习惯，其中的道理也并没有去深究了是吗？”
　　“嗯……如你所见，这条略显昏暗的通道也没有其他的路径，我们要做到的也仅仅只有直来直往而已。”
　　“走吧多想无益，说不定就是那老头子的口癖而已，我们也快到了。”
　　眼前的空间说不上是豁然开朗，然至少也没再那么压抑了，一个半球形的拱顶和搭配的吊灯让这里的风格突然诡异了起来。
　　尽管吊灯上至少有三分之二的灯泡已经熄灭，但还是让眼前的光线变得明亮了许多。
　　右手边有一扇长方形的透窗，好吧是门。
　　通道继续向前延伸，但加里宁却转身走向了那扇玻璃门。
　　前面的区域……
　　好奇心驱使我想要继续走下去看看更深处到底是什么样的，不过应该也不是现在了。
　　“加里宁。”
　　“科罗佐基。”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你已经不再管辖这些东西了吧？”
　　“哼，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看到这么多人物。”
　　“很多人物？”
　　“呵呵，你说的对，他们都多他很上心，而且还……”
　　房间内的人正好看到后走进来的我，准备说些什么的样子，张开了嘴却又戛然而止。
　　“呃，你的新助手？”
　　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穿着一间右侧已经撕裂的米黄色大褂，跟里面则是一般海军制服的内衬衣。
　　脸型比较长，时不时会眯起双眼，看起来给人一种尖酸刻薄的错觉。
　　在和我互相打量了一翻后，冷笑着转过身去拍了拍加里宁的背，当然我看不到背对着我的加里宁现在是什么表情。
　　“如果你打算找一个生面孔来钻空子的话，这未免也太生……而且太嫩了吧？”
　　说到嫩字时又看了我一眼，似乎在确认是否真的“嫩”一般。
　　“助手，哈哈开玩笑，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会妥协了？”
　　就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加里宁突然间放声笑了两声，就像是故意做给眼前的中年人……好像刚刚加里宁叫他科罗佐基，对吧？
　　还有妥协……对了，刚刚那个老头子也说过加里宁好像是升官了吧？
　　然后在这里好像他也说过加里宁已经不再管辖这些东西。
　　这些东西指的范围还是太广了，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可以包含在其中，比如说管辖这个设施，审讯或者情报，又或者是……这一切？
　　但明显说到这些时，我能感觉到加里宁的态度变有些敏感，而且好像在抗拒什么一样。
　　对，他刚刚说到妥协。
　　所以其实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升官”？
　　“这只是今天的苦主而已。”
　　“苦主？”
　　“听着，科罗佐基，我没有理由和你解释这些东西，但现在我作为你的长官要求你解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你应该没有办法拒绝吧？”
　　“嗨，天哪，你可真绝情，大家都知道那个只不过是……呃，好吧。”
　　“我承认你目前在军衔等级上确实高于我，但你也清楚我是技术军衔和你没有隶属关系。”
　　“所以，无～可～奉～告！”
　　科罗佐基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原本已经有些扭曲的表情突然舒展开来了，拍了拍我的肩膀后反而高兴的走了出去。
　　“切！”
　　加里宁冷哼了一声，转过头来望向那人背影时满是不屑。
　　“不过没想到，你喜欢这种类型的小白脸……哈哈哈哈……”
　　讨厌的语调从远处传来，让加里宁的眼皮挑了挑。
　　“滚！”
　　随后果然发出了怒吼。
　　“科罗佐基，仿生物理组的主任，看上去相当的正经但实际上是个齁坏的坏比。”
　　仿生物理组……主任。
　　“说句实话，我完全没有想到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是一个很冷门的学科，如果这家伙和我不是同一届进修的我甚至根本不会认识他。”
　　“冷门？”
　　“这可是一个相当冷门的……哦对，忘了和你解释一下了，这个仿生物理组不是学校里的教学组，而是联盟海军下辖的海军高等研究院的一个专业研究组。”
　　“刚才和你提到的‘第七感应和溢磁实验室’也是隶属于这个组织的单位之一。”
　　所以他刚才有讲到自己是技术军衔，并不受加里宁的管辖……
　　“他刚刚还说到，许多人都对这件事情感兴趣？”
　　“还是被你听到了么，没什么问事的话，忘掉这个吧。”
　　原本已经转过身准备往房间内根深处走去的加里宁突然间停了下来，思考了一会后给了我这样的回答。
　　不是我应该知道的东西吗？
　　“我明白了。”
　　蜡烛的气味……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就像过去用白蜡石英挤压出来的老式蜡烛一样。
　　走进房间最里面的一扇门内，则是一个询问室，当然我们在询问室的这边，中间同样间隔了一扇灰暗的窗户。
　　透过这扇窗户我们能看到其内的事物。
　　那个枪击我的人双手被锁在桌子上的拘束夹内，面无表情的仰着头似乎已经保持了这样的姿势有一段时间了。
　　“加里宁长官。”
　　长官，说起来我似乎还完全不知道他的职位和军衔，不过他也从来没有和我强调过这些。
　　“找个位置坐着吧。”
　　加里宁冲着旁边站起来的一个记录员模样的人点了点头后，示意我随便坐下。
　　桌子的另一边是什么人，在我这个角度根本看不到，不过这个设计似乎也就没有考虑要让我们看到负责讯问的人吧？
　　“这是之前的记录，还是和在拘留所里的状况一样，只在无关紧要的地方会和我们有所交流。”
　　“我不看了，给他吧。”
　　加里宁摆了摆手，把拿着一份文件的手推到了我的面前。
　　“赖提·埃希克·奥斯瓦尔德，32岁，就职于原联合金属矿业金属加工六部，职位是矿业调查员。”
　　“埃希克出生于本地一个没落公国贵族家庭，从小表现出对机械和化学的特殊天赋……”
　　这什么东西啊，查水表吗？
　　我对这家伙是谁家里几口人完全没有兴趣，谢谢！
　　别告诉我这一整本都是这种垃圾账吧？
　　“5月22日”
　　“通讯记录显示无论是你的上司还是公司的委派都没有相关的指示，你们也和联盟海军没有合作项目。”
　　“是，我之前撒了谎，和我的公司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你登上这艘船并不是公司指派，而是另有目的是吗？”
　　“冷哼，无回答。”
　　……还好问询记录在这后面，就连这家伙反应的神态什么的都有记录下来吗？
　　“冷哼”可还行！
　　“那我换一个问题问，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对象继续保持沉默。”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这艘军舰的任务，又是怎么带着武器混上去的？”
　　“依旧保持沉默。”
　　“我们建议你合作，目前还没有造成什么无法挽回的损失，你应该主动配合争取减少刑罚。”
　　“哈哈，损失……损失，不，你们不懂什么是损失！”
　　“不懂什么是损失，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哈哈哈……”
　　“对象突然陷入癫狂状态，被迫注射镇静剂询问结束。”
　　这都什么鬼啊……
　　比起一份联盟海军的问询笔录，我更觉得像是在看不知道哪来的野剧本，甚至可以说是……免费的网络小说？
　　然后内心还得吐槽一把：这放在地摊文学界都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如果作者的水平是这个样子的话，那还不如早早放弃这行，好好的找个班上一下算了。
　　“5月24日”
　　“对象情绪趋于稳定，生物检材结果显示该对象有长期注射柯啡碱类药物的历史。”
　　“听说过在帝国内，存在一些邪教组织吗？”
　　“哦，您是说，邪教组织？”
　　“是的，我听说过，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那你一定听说过‘艾弗里斯颂唱会’吧，对此又有什么了解呢？”
　　“您想要了解颂唱会是吗，偏见，对此我只能回答您偏见，傲慢与偏见。”
　　“偏见？”
　　“你可以对此稍加解释吗？”
　　“人的眼光总是容易受到局限，或者被外力所干扰，说的简单一些，更像是飞蛾，您知道的，那些不断扑向火焰的飞蛾。”
　　“即便没有完全认知，却还只是蒙蔽着双眼的去追求，直至死亡，您看，多么哀伤，多么可……”
　　“说重点，这些和颂唱会有什么关系？”
　　“哦，您不需要着急，不需要着急……”
　　“我是说，我们不能这样，盲目的……您知道，要有光，要有光。”
　　“光？”
　　“你是说颂唱会是光？”
　　“想要为像飞蛾一样的人们带来光明？”
　　“不不，您理解错了，如果只是单纯的光，那么和火焰没有什么两样。”
　　“最终死在火里的飞蛾只是换了一个地方死去，死在灯旁。”
　　“那请你解释一下你刚才所说的‘光’，又是什么意思。”
　　“光……光……呵呵，哈哈哈哈，明亮，光是明亮……”
　　“对象情绪状态剧烈波动，并出现自残倾向，暂时停止此次问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