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四十八》

　　安全得不能再安全了，是吗？
　　哼，如果是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的话，那也正是如此了……
　　他那在烛火下看起来显得混浊的眼睛，已经不再像刚才一般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我，表面上看起来已经对我失去了兴趣一般。
　　但……
　　他那按在桌面上时不时翘起的手指，却又像是在暗示这位巡洋舰指挥官的内心并没有像面容一般的平静。
　　“噼啪～！”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安静，火星带着柴火的崩裂声在炉火前轻轻飞舞，用那些作家的修辞手法来说的话，就像火精灵一般。
　　这里好温暖，好宁静。
　　是的，我已经很久都没有体验过这样的宁静了。
　　我好希望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哪怕就像这样突兀，哪怕就像现在这样一言不发，哪怕就像现在这样……随时都有可能被赶……被驱逐。
　　居然还在期待这种“温暖”吗？
　　我主动避开了多福尔尴尬的视线，期中的内容不言而喻。
　　可是，我也知道这是一种奢求，他们正在礼貌的等待着我主动的离开这里，他们也还有事要讨论对吧？
　　对不起……
　　让我再多待一会儿，哪怕，哪怕就……几秒钟……
　　“呃，抱歉，我想我可能需要离开了，你们还有事情想要商量对吗？”
　　“嗯，林曼？”
　　就在我转过身去，就要迈步离开这里时，希露恩舰长叫住了我。
　　“你很喜欢这里对吧，年轻人？”
　　或许是刚才转身时流露出了难过的情绪吧？
　　如果我说“喜欢”，那他是否会允许我在这里多待一会呢？
　　想到这里我似乎高兴了起来，哪怕现在还没有真的得到这样的许可。
　　“还是傻一些会……比较可爱……”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确突然出现了刚才杰斯卡离开前，回头看我的那个瞬间。
　　他是料到了会有现在一幕，所以提前警告我吗？
　　不，这也不太可能才对吧？
　　“我……”
　　“还行吧，也没有特别……”
　　“如果不是喜欢，怎么又会一直盯着那个壁炉看呢？”
　　不等我别捏的说完，希露恩舰长也是径直将我打断，略显沧桑的脸上若隐若现般的，似乎还能见到笑容。
　　“嚯呵，真是不够坦诚啊。”
　　“喜欢这里的话就多待一会儿吧，现在这个年头喜欢这种壁炉的年轻人可是不多见了哟。”
　　“舰，舰长先生！”
　　在听明白希露恩的意图后，多福尔显得有些急促，这家伙可能并不想让我知道接下来该发生些什么。
　　“哎，多福尔。”
　　希露恩摆了摆手，示意眼前的年轻人应该更淡定一些。
　　“就像刚才说的一样，哪怕只是替补生，但是他也的的确确是联盟海军的一员，何况刚……”
　　刚……？
　　刚什么？
　　说到一半的希露恩突然抿起了嘴，这对我来说搞不好可能不会是一件好事。
　　“留在这里继续听下去也可以年轻人，但是你可能得答应帮我们一个忙……”
　　若有所思的希露恩欲言又止，虽然手上的动作还在继续，但是视线确没有离开和我的接触，是在等待我的回答吧。
　　“放心，对于你而言将会是举手之劳，况且说不定会来到这里……你已经身处其中了呢。”
　　会来到这里，然后身处其中？
　　等等，我好像有点懂了！
　　“还是傻一些会……比较可爱……”
　　“何况刚……”
　　何况刚刚已经怎么样了？
　　已经被下药了！
　　“身处其中……”
　　让我来到这里，给我忠告，身处其中……
　　哈哈哈，我懂了，林曼！
　　所以刚才进来时，他那打趣的眼神是这个意思！
　　就连让我看到那把枪都是精心设计的是吗，哈哈哈！
　　这算什么，已经把我安排的明明白白了是吧！
　　“看来我也没有办法拒绝了。”
　　既然如此，都到了这一步了如果不配合他们一下，那岂不是太没有意思了吗？
　　想到这一切似乎都和我被下药有关，和那个什么狗屁王朝集团有关，再考虑到所谓的身处其中，就能轻易的推断出或许需要我做些什么。
　　无非就是帮着找到这艘舰船上其他还没有暴露的王朝成员罢了。
　　呵，那杰斯卡刚才直接告诉我就好了嘛，何必还绕了这么大一圈弯子呢，对吧？
　　还好现在观察过来，多福尔还处于愣神的状态，他应该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应该没有参与其中才对。
　　“呵呵，别紧张年轻人，就像我刚才所说的一样，这也是你作为联盟海军一员，应该履行的义务。”
　　“等等，你们……？”
　　好了，多福尔这下子好像有些反应过来了，用奇怪的声调勉强凑出了几个表示疑问的词汇。
　　“哈哈，别担心多福尔，只是给你找了个临时的场外援助。”
　　看得出来，这个老头算是开心的笑了。
　　“当然，帮助我们也是帮助你自己，这是一笔交易。”
　　再给了多福尔一个“奇怪的”解释后，希露恩确突然摆出一个严肃的姿势，又看向了我。
　　一个交易，他是在和我说话吧？
　　“交易？什么交易？”
　　“帮助我们，也会让你得到想要的东西……”
　　想要的东西？
　　这家伙……凭什么……
　　“……预科生。”
　　“噼啪～！”
　　再最后一个词汇夹杂着恰好迸裂的火苗声，窜进我的大脑后，明明炉火这般照耀应该感到温暖的我，却入坠冰窟。
　　哈……哈哈。
　　林曼啊林曼，这可一点都不好笑，呢。
　　原来已经从头到尾，都被看穿了啊。
　　“果然，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再说拒绝什么的就不太礼貌了吧？”
　　他知道了我是预科生，也就意味着可以通过预科生参加行动必定直接受到指派这一点，轻松推定出我必定是若有所图。
　　这次行动的目的无非就是调查帝国可能出现的新型舰船的数据，所以最值钱的东西无非就是这些数据了，那么我的所图之物也能直接锁定。
　　再配合刚才……哈哈，也对，他是一舰之长，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刚才从哪里跑出来？
　　说起来那挺自动哨戒武器或许也是他搞的鬼也说不定吧？
　　“那么成交。”
　　希露恩的眼神微微闪烁，也不知道他此时此刻又想到了什么？
　　这样的大人物会为了成功算计到一个年轻人，而情不自禁的沾沾自喜吗？
　　“好啦多福尔，还愣着干什么呀，还不快给你的新助手介绍介绍情况啊？”
　　如果再进一步考虑的话，我明面上已经代表这个北环商贸参加调查，那就不应该再耍这些小手段，所以背后主使一定另有其人……
　　“是，是！”
　　明明我已经那么注意了，可还是就这么轻轻松松就能被人抓住底细。
　　还真是一个可怕的世界啊。
　　还以为算计了一波杰斯卡，结果没想到从头到尾我居然都已经在别人的算计之中了。
　　我果然还是像以前一样天真，还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呃……林，林曼？”
　　“这，这是，简报。”
　　断断续续的蹦出几个单词。
　　多福尔似乎完全没能更上我们，不过这也不怪他，对于一个听着哑迷对话的旁观者来说，他甚至还能执行“介绍情况”这样的指令，的确已经不错了。
　　“你啊你，让你给人家介绍，你怎么就把简报直接丢给人家了呢？”
　　就在我伸手过去，想要接过多福尔递过来的文件时，再一次被希露恩所打断。
　　他或许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介绍吧，真是有些为难你了。
　　“多福尔！”
　　“是，是，舰长！”
　　或许也是意识到多福尔愣神的状态，希露恩用较为严厉的语调呵斥了眼前的年轻人。
　　“没有精神！”
　　“这么没有精神，还想要当海军吗？”
　　而后者几乎下意识就挺起了腰杆，真的似乎连精神都为之一振。
　　“重说，重说！”
　　“多福尔！”
　　“是，舰长！”
　　这下这家伙的语调也显得更干脆，更有力，或许也可能只是喊得更用力了而已那也说不定……
　　“好极了，现在，像你的新助手介绍状况。”
　　“是，舰长！”
　　随后希露恩看向我，暗藏深意般的朝我笑了笑，似乎是让我见笑了的意思吧？
　　管他的，对于我来说其实只要告诉我，要做什么以及该怎么做就好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什么前言后语四舍五入都是废话。
　　“在对本次深层跃迁的跃迁通道进行监测时，发现通道内引力介质流动状态并不均匀，这不是一件寻常的事情。”
　　“第一点：在构建跃迁矢量时，所有需要通过通道的舰艇质量都已经通过计算得到了平衡，在导航计算机的帮助下引力介质几乎不可能出现不均匀的状态。”
　　多福尔的状态居然肉眼可见的变得沉稳可靠了起来，不得不说这位希露恩舰长已经清楚的把握住了他的属下。
　　虽然我对导航和航行此类专业并非熟络，但是从他刚才的描述中也能了解到或许是本次出发时的质量出现了问题。
　　“那个什么不均匀，是船的质量发生了变化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