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逃跑

　　我们总会觉得夜深人静的街道过往人群和车辆会使自己感到孤单，但如果真的有一天城市安静了，街道上只剩下红绿灯，那你也许会怀念那种熙熙攘攘的孤单，因为现在是孤独。
　　终于等到夜深人静，我看看手表已经是凌晨2点。为了保持电表充足的电量，我把一切不需要的程序全部关闭，仅仅留下时间功能。
　　外面除了几声不知名的鸟叫就是我身旁这个汉子的呼噜声。
　　我拍了拍身边鼾声如雷的刚子说：“刚子！起来了！快！”
　　拍了几下不见反应，我悄悄猫到门前，用脚使劲一蹬喊道：“刚子！刚子！”
　　刚子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看向四周，脸上似乎还带着一抹红晕。他自言自语的说：“嗯，咋啦？吃早饭啦？”
　　我捡起地上的石子瞄准他的头飞出。
　　“咚”的一声，石头就像是仍在了冬瓜之上发出一声脆响。
　　“吃什么吃！吃什么吃！收拾好东西跑路！”说完轻轻打开木门。
　　试探着朝着外面望了望，这是一片树林，林子很大，也很深，估计现在的藏身之所应该是这里的护林员办公室之类的。我又向远处扫了几眼，目光所及之处并无任何人畜。
　　提着的心放松了一些钱，看来老铁这伙人应该没想过我会有逃跑的心思，不然也不至于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
　　我转头看去，刚子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屋内走来走去。
　　我感到很无语，有些不高兴的问：“你找什么？”
　　刚子一丝不苟的用眼光扫过地面头也不抬的回答道：“你不是让我收拾东西吗？我在找收拾啥啊？”
　　我重重叹了口气，明白过来之后想想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于是指着地上的水壶压低声音骂道：“大傻子！提上水壶走！”
　　恰逢中秋前后，树木上的枯叶还残存着一些，脚下的荒草让路途有些费力，天上的月亮就像一盏聚光灯把路照得很明。
　　在和刚子确认了方向之后，我们拼了老命的向着目的地飞奔，这跑起来的架势就算是野兽看了我们都觉得是自己遇到了野兽。
　　一口气不知跑了多久，身后的刚子再也忍不住了，他在我身后虚弱的喊道：“哥……跑不动了……跑不动了……”
　　我头也没回，大声喊：“亏你长这么大个，一身用白长了，跑两步就不行了。”
　　不过一想也是，我是为了“逃命”，刚子是为了出风头，这两者不能同日而语。就好比兔子跑赢猎人怪猎犬一样，一个是逃命，一个是任务。
　　我放慢了脚步，等刚子追上后我指着前方的黑暗处说：“刚子，你喜欢什么枪？”
　　刚子“啊”了一声，一边小跑一边喘着粗气说：“手枪。”
　　感觉到这招有戏便继续问：“为什么是手枪？长枪不好吗？三八大盖？中正步枪？捷克造也行啊。”
　　刚子辛苦的看我一眼问：“什么三八婆娘还要走路？”
　　我拍了他一下，顺便也推了他一把说：“什么婆娘走不走路，三八大盖！中正步枪！都是枪！步枪！长枪！”
　　刚子点了几下头，断断续续的说：“还有手榴弹我也想要。”
　　我把手放在他的腰间，继续不断使劲推着他说：“对对！还有望眼镜！一起给你弄了！”
　　艰难前行了几十米后刚子晃晃身体突然嘴里噗呲一声，他咳嗽两下喘着气：“老子不懂，就中意短枪，首长都用短枪……”说完又是两声咳嗽：“哎呀我的亲娘，实在是走不动了，停……停……喝口水。”说完拉着我就往地上坐。
　　刚子的个头少说一米八五以上，身材像头熊一样，我虽然也是接近一米八，但在他旁边却小了一大圈。
　　刚子用力一拽，我也跟着他坐了下去。
　　喝了两口水壶里的井水，瞬间觉得爽快了很多，我甚至在想等回去之后投资开发这个井水。
　　一路上我都在不停的看手机，始终没有信号，眼看手机的电越来越少，腰包里虽然有充电宝，但是只有手表的线。
　　必须在手机没电前找到有信号的地方，就是打不了电话发个微信，报个地址也行。
　　我催促这刚子说：“可以没？喝完赶紧跑，不然一会被老铁发现了。”看着刚子就像一头水牛一样咕嘟咕嘟灌着壶里的水我实在等不及了。
　　刚子使劲摇摇已经见底的水壶，不甘心的伸出舌头在壶嘴舔了一圈，嘴里还在絮叨：“不行了，哥，走不动了，我要吃口烟。”
　　“你还要抽烟？要不要再给你按摩一下？”
　　说完看着已经席地而坐的刚子，无意间瞟到他已经穿破的草鞋，我有些内疚。这一停下来双腿还真的有些软了，我靠着一颗大树无奈点点头说：“抽吧，抽吧，赶紧抽两口。”
　　刚子小心翼翼打开我给他的烟，用鼻子用力闻了几下，他掏出一支递给我说：“你来一支？”
　　“滚，别吵老子，赶紧抽。”我闭上眼睛自顾养神。
　　刚子笑了笑，可能是因为我的拒绝让他节省了一支烟。
　　“呲呲”一声火焰燃烧的声音划过黑暗寂静的夜晚。
　　我猛得睁开眼，吓得赶紧从树上弹坐而起，还没有看清刚子在哪便开口骂道：“我操！你是点烟还是点人啊？这么大动静。”
　　眼前仍旧是一片漆黑，也感觉不到任何温度，借着月光我看到刚子夹着烟目瞪口呆正望着远方。
　　随着刚子不断长开的嘴巴，他的脸被火光照得越来越亮。
　　“不是我，是那！”刚子指向远处一片低洼地，不断有火把燃起。
　　还没等我看清身后的刚子一把抓住我惊慌的问：“不会是老铁哥吧！怎么办！”
　　我有点担心万一真是老铁带人来找我们，那回去之后肯定是加倍的“牛屎汤”，关键我跑就算了，我还把他一直当儿子一样看管的刚子也带跑了。就凭刚子看见老铁的那个怂样，想都不用想，绝对第一时间出卖我。
　　但如果不是老铁，那不就意味着我可能“得救了”，终于遇到其他正常人呢？
　　可是直觉告诉我不对！而且很不对！对方人太多了！
　　我把刚子的头压到草丛里。
　　“别出声！”盯着前方的火光慢慢从包里拿出眼镜带上，认真观察着对方。
　　迷糊的双眼一下子变得清晰，月光让眼镜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可几秒之后我却认为是我的眼镜出了问题。
　　我立刻摘下眼镜，用上衣的布料使劲擦了一下本来就已经很干净的镜片。
　　当我再次带上眼镜后，镜片之上的反光逐渐变成了血红色，冒着白雾正流动着的血红色。
　　我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控制不住，而是因为没有更多的意识去做其他太大的动作，身体的颤抖是潜意识的作用，顷刻之间从头发到脚趾盖全都被冰封了一样，感觉不到冷，但却僵硬得麻木，没有一丝知觉，眼睛也不会眨了，甚至连呼吸都忘了。
　　我的整个精神世界彻彻底底遭遇了三十多年以来最大的打击！除了“砰砰砰”的心跳声以外整个世界就仿佛静止了一般，其他所有的感官在一刻都集体休眠了。
　　我看到了两具被割了脖颈的尸体！